唯有靠山的一大片地方,灯火通明,竟是一处大庄院,里面人声传来,就是远在山头也依稀可闻。
聂小倩的气息就在那里。
原本谢云飞以为会是一处山头或是水地,如果这里就是水镜宗的宗门所在,那也太——田园风了。
谢云飞到了庄院门口,只见门口热闹非凡,不断有人来来往往,谢云飞杂在其中居然毫不起眼。
这些人中不全是农户,也有些装扮粗鄙,甚至赤脚走来的人,看上去倒像是山中猎户,三教五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小小一个山庄哪来的这么多人?
谢云飞见无人阻拦,也没小厮守着,他径直往里去了。
进去之后,这里的人似乎都把谢云飞当成了空气,他挤过人群,坐下,都没有人对他报以任何一个疑问的眼神,好像他理所当然地要出现在这里。
大院里摆了一溜的长桌,坐在最中央,灯火最旺处的是一个老头。
胡子长得垂到肚脐眼,说话间,时不时地会用手抚弄一下胡须,显然这是他的宝贝之物。来客都会到老头身前说上几句。
不外乎是喜得麟儿之类的话。
光看这老头的年纪,要真的老来得子,还真当得了麒麟儿的称呼。
只是聂小倩在哪?
谢云飞对聂小倩的感应越来越强,可是在场大多是男丁,偶有几个女仆也是站在墙角,或忙着上菜,其中别说聂小倩了,就是长得稍微好看一点的侍妾都没有。
谢云飞强自压下心中的疑问。这个庄院处处透出古怪。可是偏偏又是极为自然。
这么多人热闹聚在一起,如果是联手骗他的话,这阵仗可就大了。
谢云飞隔壁坐得一个袒xionglu肚的大汉,那大汉浑身是毛,像是没有完全开化的野人,搁在桌上的手,尽是黑毛,乍一看去,还以为穿了件毛衣。
偏偏大汉一副引以为荣的样子,还把xiong口的黑毛lu出来给人看。
大汉身边坐的又是一个瘦小汉子,足足小了大汉两三圈,全身上下没有几两肉,肋骨的形状透过单薄的上衣显现出来,只有两只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格外生动。
这两人像是熟识老友,还没等主人说开席,就已经在相互敬酒。
大汉反倒是不胜酒力的一个,喝了没几盅,就已上脸,一张脸红得发黑,又有黑se短毛盖在脸上,更显得憨态可掬。
瘦猴的汉子喝酒极快,生怕没酒喝的样子,到最后直接把一坛家酿美酒拿过来,放在自己跟前痛饮。
身边偶有抱怨的声音,不过被那大汉一瞪,顿时安静下来。
看来这两个人物也是难惹的主。
“各位乡亲父老,老儿喜得麟儿,多谢各位前来捧场。”老头站了起来。
全场的人都站了起来,冲老儿敬酒:“水镜先生,老当益壮,可喜可贺。”
只有谢云飞一人没有起身,在人群中显得极为显眼,但是周边的人都当他是空气一般。
就连那个大汉和瘦猴站起来,把酒碗平端出来敬酒时,酒碗都快碰到谢云飞的头,似是完全没有看到他。
这些人是连做戏都懒得换戏服了。堂堂水镜宗的人就这么喜欢演戏?
即便这场宴会摆得没有破绽,但是打从山上看到这里的灯光时,谢云飞就生出一种极度真实的虚幻感觉,就跟中了余文的异相一般,这就是水镜幻术了。
老儿双手一压,众人坐下。
谢云飞突然站起身来,冲着水镜先生走去。
没有人阻拦他,不过大家都停下喝酒划拳,看着他。
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场中中心释放。
水镜先生看着越走越近的谢云飞,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谢云飞,你来找我何事?”
谢云飞对水镜宗主这种不加掩饰的做戏手法,厌恶至极,一手向水镜先生抓来:“小倩和小白在哪?还有阿龙,一并给我交出来,否则我今天就要你们水镜宗灭宗!”
“好大的客气!”
周围一圈的人都已经站了起来,谢云飞那一爪,却抓了个空。
水镜先生的身体变成一片幻影。接着又凝成实质,以一种嘲笑的表情看着谢云飞,似乎在讥讽他的不自量力。
人群中突然站出一个人来,“谢云飞,你已进了我水镜宗的护山大阵。还想着要救人出去?”
说话的人正是余文,他身后还跟着大汉和和瘦猴,不过此时两人脸上都没有了醉意。
大汉身上的黑毛越来越多,和一头黑熊没什么两样,瘦猴则越来越削瘦。身上的气息放出,丝毫不逊于余文这个星宿坛坛主。
与此同时,其他宾客都发生变化,或兽或鸟或妖或鬼,除了余文,竟没有一个人类修行者。
一时间本来热闹的聚会,变成妖气冲天的修罗杀场。
而杀气的中心点只站着一个人——谢云飞。
要是普通人看到这一幕,早就吓得晕了过去。
谢云飞却饶有兴致地打量一边周围。
原来这就是水镜宗的幻术,和之前的血海异相不同,这是真幻结合,虚实相间的手段,明明是幻境,可是余文等人的气势却是真实无误,然而又可以随时化成虚相,相当于立于不败之地,这场架还怎么打?
谢云飞心中一动,火中金莲功法展开,一朵巨大的金莲将自己包住,然后瞬移开来,他定下的方位是刚才那座山顶。
金莲再度张开时,眼前却还是水镜宗那帮人阴恻恻的笑脸。
水镜先生的身影消失,留下一句话:“好好款待谢先生,与实物阴魂一起练成麒麟儿,祭我水镜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