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小忠,不明大义,迂腐不堪、为虎作伥……”
中年武将冷冷的凝视着阎行,言语之间杀气肆意,“如此之人,难道不是妄人吗?”
“敢问将军为何评价阎某。”阎行冷哼一声,颇为不满的说道:“阎某哪里为虎作伥,又如何迂腐不堪、只是小忠、不明大义?”
中年武将嘿然一笑,他也不着恼,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阎行径直说道:“我问你,韩遂仗着帐下兵马众多,在这凉州大地上可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无恶不作称不少,但确实是军纪散漫。”阎行停顿片刻,老老实实的答道。
“自古以来,凡为将者必定要约束自己的部下,即便做不到秋毫无犯也至少要赏罚分明。”中年武将嘴角掠起一抹不屑,“据老夫所知,韩遂任人唯亲,亲属之人仗着他不知道犯下多少罪孽。像你阎行这样颇有将才之人却一直不受重用,如今干脆是做伏兵死士这种弃子。”
这番话说的阎行神情灰败,他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这种人即便不是大奸大恶之人,那也是祸乱天下的贼寇。”
中年武将身上气势愈发凝重,战争沙场多年的血腥味和看破世俗的苍茫感尽数出现。
“这等祸乱天下的贼寇,你阎行不辞辛苦的救他,这不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那又是什么?”中年武将低声呵斥道,阎行高昂的头颅微垂,面上骄傲之情渐渐消退。
“当今天子欲重整山河,惜你为将才欲劝说你投效,这才不让吕奉先斩杀你。你阎行非但不感激涕零,反而口中说这些什么忠义之事。我且问你,你忠的是哪个国?哪个君?”中年武将言辞之间咄咄逼人,阎行低垂着头颅脸上神情数变,半晌才喟然叹息:“阎行苟活数十载,一直自诩无比明白,如今被将军这么一训斥才发现自己过往的日子皆是苟活了。”
他面色灰败的冲中年武将说道:“在下阎行,敢问老将军名讳。”
“老夫王龁。”
中年武将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阎行这才发现对方年纪虽只比长十岁左右。但中年武将打量着自己的眼神,却与家中老人注视晚辈的神情颇为相像。
阎行心中疑惑,与此同时却在思忖,“在下曾听闻战国之时秦国有一名悍将名唤王龁,这位王将军曾数次击破赵魏这两大强国。老将军莫不是倾慕王龁将军的威名,这才以其为名?老将军志向宏伟,在下佩服。”
他见吕布和高顺二人对这名中年武将颇为敬佩,是以虽不知对方名讳也无比恭敬。能够让西凉行军大都督吕布都无不恭敬的人,绝非籍籍无名之辈,难道是前朝灵帝乃至恒帝时的猛将?阎行与此同时正在脑中搜寻记忆,看看是否有与这中年武将相似之人。
“非也。”中年武将轻笑一声,微微摇头,“老夫正是王龁。”
“啊?”阎行与一旁的马超皆是略微一愣,半晌在迟缓的说道:“老将军莫不是与我等开玩笑?”他环顾在场朝廷诸将,见这些将领皆是面露严肃,丝毫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吕布看阎行这幅诡异的神情实在是好笑,他正欲上前解释,却见王龁微一抬手,“老夫这边有一封书信要给马使君,还烦请阎将军替老夫带过去。”
王龁自衣袖中取出一份蜡封的书信,含笑递给阎行,“有劳将军了。”
迟疑片刻,阎行迟缓的接过这封书信,直到这会尤未回过神来,“老将军要放我离去?”
“不错。”王龁漫不经心的点头,显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将军自便。”与此同时,阎行身旁的灵兵已为他解除被封的穴道。
深深地看了王龁一眼,阎行向着前者郑重的一抱拳。他聚拢四散的死士后,扶着气血有亏的马超翻身上马。
“且慢!”身后王龁猛喝一声,仓啷一声四周死士齐刷刷拔出腰间兵刃。
“老将军莫不是要反悔。”
阎行铁青着脸缓缓转过身,凝视着不远处的王龁,他全身气血疯狂运转。这会王龁若是反悔,阎行也就只能拼尽全力求一条生路了。
“老夫怎会言而无信。”
王龁衣袖一挥,冲着远处的马超一招手。跨坐在高马之上的马超只觉得浑身轻飘飘一晃,整个人已然升腾升起慢悠悠的飘向王龁。
“只不过天子有旨意,暂留马超公子在我军做客几日。”王龁笑容和蔼的说道:“还请将军知会马使君。”
王龁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阎行面容之上稍露难色。马超乃是他带到北地郡的,若是在他手上弄丢了,难免不会让马腾将怒火牵引到自己身上。猛地一咬牙,阎行心中暗自盘算,干脆纵兵而去将马超抢回来。但他看了对面烟尘滚滚的大军,又想到王龁与吕布等人玄妙的手段,心中悚然只得将这个念头悄然放下。
“如此便只能让马超公子在您这叨扰几日了。”
阎行猛地一抱拳,无比愧疚的看向马超一眼,紧接着翻身上马领着几千残兵而去。在他看来王龁等人擒下马超,必定是要以此逼迫马腾投降。然而以当前的情势和马腾的脾气,多半会直接强攻,到那个时候马超的性命危矣。
“我阎行对不起马超公子啊。”
阎行回过头看了马超一眼,猛地一扬马鞭,领着数千残兵绝尘而去。
“王老将军。”吕布神情莫名的凝视着阎行远去,半晌才向王龁抱拳疑惑道:“为何不将这阎行留下来?即便暂且无法降服此人,也免得让其归营令马腾知晓我军实力。”
“奉先多虑了。”王龁微微摇头,缓声道:“阎行此人不是那么容易归降的,若要令其投效必须得先解决韩遂。另外这会让其归营,弄丢了马超无论他说什么马腾与韩遂都不会相信的。只会以为阎行是为自己的战败找借口,这么一来反倒令马腾忘乎所以直接奔袭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