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虞以为自己看错了，愣愣地用手擦了擦眼睛。
    “老……老先生！”
    真的是他。
    她小跑上前。
    那老者被突然拦截，一脸的疑惑。
    他指了指自己。
    “你是……在叫我？”
    姜虞欣喜若狂地点了点头，“就是在叫您。”
    老者一脸茫然，“小姑娘，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俗话说贵人多忘事。
    更何况过去一个月了。
    不过，姜虞很乐意帮助老者记起她。
    “一个月前，也是在这家居市场，我跟您探讨过关于苏州园林的事情。”
    老者目光微闪，似是想起来了。
    “是你啊，小姑娘。”
    老人放下身上的戒备。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请教，我想请教您。”
    终于把人等到了，姜虞决定，今天就算是把脸皮豁出去了，也一定要有所收获。
    老者果然一脸不悦。
    “不好意思，我没空。”
    姜虞发挥狗腿子特长，一个劲往老者面前凑。
    “不会耽误您多长时间，我只想了解一些关于苏州园林室内设计的基础知识。”
    “啧。”老者不耐烦地砸了咂嘴，“都说了没时间。”
    “怎么，你还想难为我一个老人家？”
    姜虞连忙辩驳，“当然不是，我真的就是求知若渴，希望老先生您给我个机会。”
    “要不然，你给我个电话，我保证不会经常打扰您，也不会泄露出去。”
    “只会在有问题的时候，发消息询问您。”
    说着，她还举起了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老者的头摇地跟拨浪鼓似的。
    “小姑娘，会室内设计的大神有很多，你何必逮着我这个普通小老头不放？”
    “况且，我能力也就一般，你白费那个力气干啥。”
    老者以为面前的小姑娘，应该还不认识他。
    不过，他猜错了。
    姜虞早早地便做了功课。
    她精明一笑，“您可不是普通小老头，您是裘万千老先生。”
    老者凝望着她，目光充满审视，“你调查我？”
    姜虞摆了摆手，一脸无辜，“我绝对没有调查，纯粹是巧合之下找到了您的百度百科。”
    “您可是参与过遗址重建项目的，肯定是比我更了解传统文化的。”
    裘万千懊恼不已。
    他怎么忘了这茬。
    此时，他的内心，突然有一种要被缠上的预感。
    果不其然。
    接下来，他走到哪儿，姜虞就跟到哪儿。
    “我告诉，你现在的行为算是在骚扰我，我可是会报警的。”
    姜虞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是，我这么做的确不对，但我今天豁出去了。”
    “只要您能指导我一点点，就算进去蹲几天，我也毫无怨言。”
    裘万千目光一瞪。
    这小妮子，威胁他。
    “你怎么就那么轴呢！”裘万千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了，“我现在老了，聪明的头脑已经不复存在，你让我教你什么？”
    这老头，怕麻烦，就差没说自己得了老年痴呆。
    姜虞知道自己这样，特别强人所难。
    抱着对裘万千的愧疚，她梗着脖子，狠下心，“就算是您的一些草稿图，或者做废的模型都可以，我不挑的。”
    “我对苏州园林还不算太了解，所以担心自己的设计会有所错漏，我不想给进入酒店的顾客，带来错误的呈现。”
    裘万千一个闪身，想要躲过面前的“牛皮糖”。
    只听“咔嚓”一声。
    老骨头都差点散了。
    姜虞焦急上前，连忙搀扶住他，“您没事吧？要不要我送您去医院？”
    裘万千推开姜虞，恶狠狠道：“你现在马上就从我面前消失，我保证药到病除。”
    姜虞抿了抿唇，有些灰心，“那您为什么不愿意教我？之前您说再也不会做设计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裘万千，瞬间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尾。
    “反正不管怎么说，关于室内设计的那些东西，我都不会再碰了。”
    “小姑娘，你的执着用错了人！”
    姜虞沉了口气，再一次充满希翼地询问：“您真的不再考虑考虑？简单地教教我都行，我不挑的……”
    “没空！”
    裘万千丢下两个字，毅然决然地撇开她，走了。
    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
    她还是太强人所难了。
    罢了。
    她还可以去找找其他人，再不济就自己去慢慢摸索。
    传统文化之深邃，犹如望不到顶的高塔，许多人倾其一生也不过了解个皮毛。
    不想出错，只有一步步查询，探索。
    可这样一来，不知何年何月，酒店才能完工。
    心里有些失落。
    姜虞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
    这会儿。
    裘万千一边小跑，一边往后看。
    终于，身后的小尾巴消失了。
    他长吁一口气，进入了常买的布匹店里。
    “哎哟，是您啊。”
    “找到了找到了！”
    刚一走进店铺。
    那卖布的老板便认出了裘万千。
    “老板，你这话说的奇怪，我怎么了吗？”
    那老板笑容灿烂，露出了牙龈，“是这样的，有个小姑娘给了我们您的照片。”
    “说是，如果您再来买东西的话，就打电话通知她。”
    小姑娘……
    肯定是她。
    裘万千不悦地道：“别听她的话，我是来买布的。”
    老板一脸讨好笑意，“老先生您不要如此古板嘛，我告诉了她，就能得到一千块嘞，顶我一天半的纯利润了。”
    裘万千冷哼一声，“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老人家，人家小姑娘每天都来这儿，辛辛苦苦的等您，您又何必做地如此绝情呢。”
    裘万千眉头拧在了一起，“你说什么？她每天都来？”
    老板一边笑着点头，一边用手机给姜虞发信息。
    “可不是嘛，一个月了，天天蹲在大门口等您。”
    “这小姑娘也耿直得很，给咱们这一片的人都包了红包，说是见到您，一定要给她发消息。”
    “我这都拿了人家的好处，总不能不办事儿吧。”
    裘万千的心，微微有些松动了。
    过了会儿，老板收到姜虞打来的钱。
    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老先生，您还买布么？今天给您打折。”
    说着，老板一抬头，方才还站在他面前的老者，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