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而不好意思地小声问我：“这玉春院的头牌是谁？瞧我这身份，一般的庸脂俗粉也配不上我对吧。”
    “你以为是选妃呢，还庸脂俗粉，头牌你也消受不起。”
    八王爷牛脾气上来了，“怎么就消受不起了？你把人叫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天线。”
    找他来明明是谈正事的，怎么还成了寻欢作乐了。
    “林青，这儿。”
    风华出现在玉春院的三楼，正对我招手。
    她今日穿着一身红色锻裙，本肤色就白，被红色一衬托，视觉上莫名的有种妖冶感。
    散落肩旁的青丝用一根木簪子随意挽起。斜插入流云似的乌发，那漫不经心的慵懒感如同一只刚睡醒的狐狸。
    “极品啊，果然是人间礼品！”
    八王爷眼中迸出精光，三步并作一步往楼梯上跑去，迫不及待的样子哪像个王爷，简直跟臭流氓似的。
    他的举动引起旁人频频侧目，男人都露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唉你等等我，急啥。”
    我为啥非要带他来玉春院，简直丢人丢到家了。
    八王爷一到风华面前立马变成一个谦谦君子，恭敬有礼地对风华说：“想必姑娘就是玉春的头牌了，果然不同一般女子。”
    风华眉头一挑，手握成拳，额头青筋暴跳，偏头问我：“林青，这位是你朋友？”
    一看风华这模样八成是要动粗了，我可不能自讨没趣，说不定会连我一起揍。
    我眼神飘忽不定地说：“其实……也不是很熟……”
    “那就好。”风华一把抓住八王爷胸前的衣服就往房间拖。
    八王爷诡异地露出羞涩表情，抓着风华的手说：“这才刚认识……不太好吧，咱们要不先培养下感情……”
    风华把八王爷往房间一甩，袖子一挥，带出的风瞬间把门关闭，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拳拳到肉的声音。
    我怕风华把八王爷打残废了，忍不住在门外小心提醒：“风华你悠着点，这位可是八王爷，千万不要打伤脸了，不然我不好跟四皇子交代。”
    门被打开，八王爷正趴在地上捂着腰“哎哟哟”直叫唤，眼睛被打出两个黑眼圈，半边脸肿得老高。
    风华拍着手说：“你不早说，打都打了。”
    八王爷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指着我义愤填膺地说：“林青你给我等着，这笔账算你头上！”
    我一脸懵逼，关我啥事，又不是我让风华打的，怎么就算我头上了！
    为了更好从八王爷口中套出四皇子的过去，我让风华给八王爷拿了两壶烈酒。
    八王爷本推辞说不喝酒，一看是风华拿的，一下干了三杯。
    我说：“能不能问您一件事，关于四皇子的。”
    八王爷沉吟道：“我就知道你突然约我出来准是有原因的，问吧。”
    “白龙白星的仇也报得差不多了，当年害死白贵妃的人都已得到惩罚。
    皇上虽然没有参与，但是是他间接导致白贵妃死亡，如果白龙他们真要皇上命，四皇子……”
    后面的话我没说下去，想必八王爷也懂个中意思。
    八王爷持酒杯的手微微抖了下，从神态看似乎陷入了某些久远的回忆中。
    过了好久，八王爷才把四皇子母妃的过去缓缓道来。
    四皇子母妃本是伺候皇上的贴身侍女，原名叫付红。
    皇宫虽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同时也充满诱惑，其中确实不乏有麻雀变凤凰的人。
    付红身为皇上的贴身侍女，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以为只要能偷偷诞下龙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她错就错在这。
    直到肚子大到遮不住，事情才曝光。
    皇上身为帝王，怎么可能跟普通男子一样。
    付红诞下的四皇子并没有受到皇上的重视，一出生就跟付红一起被打入冷宫之中，那时候可是大冬天。
    进了冷宫就如同街边乞丐，吃的饭菜是馊的，用的被子是潮湿的。
    成年人还好熬，婴儿最需要营养的时候，怎么可能顶得住，没几天四皇子就发起高烧。
    要不是八王爷正好在冷宫附近散步听到付红哭天喊地的声音，恐怕母子两个都活不了。
    四皇子到六岁才被从冷宫接出来，在太后膝下长大，被皇上勒令不准四皇子与亲生母亲见面，也不准提付红是他母亲，直到再见付红，付红已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听完这个故事，我心中五味杂陈。
    最让人难受的是，付红后来疯了，在冷宫到处说四皇子是她儿子，被皇上下令活活打死。
    也难怪皇上的孩子一个个都对他恨之入骨，这种人就不配为人父。
    也许是上天都看不过眼，后宫之中再也没有妃嫔诞下一子。
    前太子死了，六公主又是女子，即使皇上不喜白星，最后能继承大统的只有四皇子跟白星，他别无选择。
    风华把剥好的瓜子仁放我手心里，悠悠地说道：“我实在搞不懂，如果他们只是想复仇，那么仇人就只剩下皇上了，现在的皇上就是他们兄弟手中的鱼肉，任由摆布。
    即使皇上今日暴毙，满朝文武也不会觉得奇怪，百姓也不会觉得奇怪，白星自然而然的成为新帝，为何迟迟不动手？”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这么多年来支撑他们兄弟的就是复仇，但是复完仇之后呢？
    窗外的阳光有点刺眼，青州城来来往往的人与商贩似乎已没有从前那般有活力，总觉得每个人头上都笼罩着一层阴影。
    熙攘的人群中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那熟悉的侧脸揭开了一段尘封许久的记忆，那是我不愿去回想的记忆。
    “苦娘？”
    我从窗口探出头想看清楚点，但人已经不见了。
    风华问：“见到熟人了？”
    我不太确定地说：“可能是我看错了，那位故人已经不在了。”
    风华说了句意味不明地话：“你亲眼所见？有时候人的眼睛也会欺骗自己，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哦。”
    我突然想起苦娘跑进大火里的时候，我被火狸弄晕了。
    他为什么要弄晕我？比活活烧死更恐怖的事我都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