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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
    他一手已摸到她的腰际,她今日因是在家,并未穿官服之类的,常服的布料很柔软,便感觉手掌心都温暖轻柔起来。
    江怀璧先是整个身子瞬间一僵,随后却是不由自主觉得有些酥软,连手都使不上劲。
    “沈……”
    后面要说的话已尽数被他吞没。然而这一次不似马车里那一回的浅尝辄止,而是如狂风暴雨,直捣黄龙。他的吻铺天盖地,裹挟着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有些无措,总觉有些喘不过气来,然而不由得轻颤的指尖告诉她,她已沉沦。
    他去吻她温软的唇,俏立的鼻,和沁了些许湿润的眉眼。那是他向往的每一处地方,衔着虔诚去亲吻,记住她的味道,和她的气息。永永远远都不可能再弄丢她,放弃她。
    上一次可能只是因为蜻蜓点水般太过轻柔,又因为头一次,所以两唇相碰时她只觉得惊愣。大约是这一次太过热烈,她那些原本还有得抵触竟已被淹没。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应和他,只是随着他的动作,每一分柔情袭来的时候,心底都要惊起一片惊涛骇浪。随后融入无尽的心海之中,归于平静。那海中却也只包罗他一人,一人即为万象。
    从前她是他的平地起楼阁,如今他是她眉间心上的不愿割舍。
    沈迟直到自己在做什么,也有分寸,尽情之后有些意犹未尽,离开她的面庞,却又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怀里的姑娘一言不发,也不肯睁开眼睛。一旁反应过来的手慢慢摸索着也抱紧她。
    沈迟轻笑:“你这人惯会口是心非,我就不该信你的话。要是信了你的话我此刻就该直接冷了脸走的,可我舍不得你,你也舍不得我。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能动情,如今也不过如此。”
    却听不出半分嘲讽的意思,倒是含了满满的柔情。
    “便是此刻我才觉得你真的是一个姑娘家。以前总是有些恍惚,身边的你浑身上下都是男子的感觉,连我近身都很难瞧出来。有时候我就在想,指不定你真的是个男子,我也真的变成了外人传的那样,就是个纨绔风流的断袖。可你是个女儿家啊,若不近你身,便没人知道这江首辅的独子是个面若芙蓉,眉眼轻柔的红颜……”
    江怀璧轻声道:“可我的的确确是作为男子活了这二十年的,有时候时间久了我都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男子。其实这样活着有时候真的很好,不必拘泥于规格,想做什么都行。”
    “或许我正是喜欢你这一点吧……其实哪一点都喜欢。现在最喜欢你娇羞的样子……”他去看她的眼睛,直到看得一向镇定自若的她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将目光微微下移去避开他。
    有些恍惚。
    娇羞?她觉得几乎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或许很久很久以前就无缘了。即便是现在,除却面庞和耳朵烫了些,其余她还是会下意识去克制那些动作,竭力保持理智。
    这些骨子里就带来的思想习惯,是无论如何都去不了的。
    沈迟不肯移开目光,她的与众不同,才是令他心动的原因。
    “怀璧,我相信我们还有其他路的。你信我。”
    江怀璧的声音竟有些沉涩,“我信你。我会一直爱你,会一直陪着你。”
    那句话从未变过。
    第185章 失踪
    萧家来人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萧拙亲自来接, 面上怒气横冲。若非江耀庭在一旁看着, 恐怕直接就抡拳头了。
    萧拙看着江耀庭其实还有些心虚, 毕竟原来他给他这礼部尚书找的麻烦不少。将儿子周身上下都看了看, 确认没什么伤才暗暗松了口气。
    一旁的江耀庭也不言语,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才懒得理他。若非萧羡是怀璧的好友,他都没打算出面。
    萧家人离开后江耀庭才问小厮, “萧羡不是从墨竹轩出来的么?怀璧怎么没来?”
    那小厮答:“回老爷,公子说萧公子喝了酒在书房闹了一场, 所以公子现在应该还在收拾。”
    江耀庭皱眉:“闹腾?他来找怀璧闹腾什么?”
    那小厮方走近了低语:“木槿姑娘说是萧公子喜欢宋姑娘……”
    江耀庭怔了怔,这事他还不知道, 随后沉声吩咐:“此事不许再往外传,府中敢有乱言者直接发卖。”
    “是。”那小厮倒是镇定, 本就是木槿让他转述的,公子从头到尾都没露面,可他瞧着那书房里并不乱,也不没有人影啊。
    ……罢了,这些事也不是他一个下人能管得了的。
    .
    沈迟从后门来, 又从后门出,江怀璧也不再阻挡, 只叮嘱一句路上慢些。她用了好长时间才将情绪缓下来,也就只有她面红心跳,而沈迟却是轻松自然得很。
    看着他只是面上带笑, 临走时那双炽热留恋的眼盯得她忍不住将目光移开来,面上似又要开始暖热起来,慌忙转了身。
    回到墨竹轩时发现画屏居然站在院子里。江怀璧愣了一下,平日里一般都是月底的时候她会主动来将府内的情况汇报一下,其他时间倒是不怎么见她。许是今日有什么事了?
    她走过去,画屏垂首行了个礼才低声道:“公子,奴婢有事禀报。”
    言罢犹豫了片刻,江怀璧明白她的意思,只淡声一句:“进来说。”
    画屏心中微喜,手暗中轻轻捏了捏衣角,提步跟上去。并在江怀璧进屋后顺手将门一关。
    江怀璧转身看着她语气还算平静:“你说罢,何事?”
    画屏咬了咬唇,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也只敢看她一眼。从开始管内宅开始,她从来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今日算是最大胆的一次,心中有些紧张,可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公子,奴……奴婢都看见了……”唇还是打着颤,连话都有些磕巴。一说完话立刻将头垂下,心里扑通地跳。
    江怀璧顿时目光一寒,浑身便散发出冷厉的气势,屋内的气氛似乎忽然间便沉寂下去。
    画屏似是察觉到那股威势,还是咬着牙关低声说:“……奴婢知道公子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您与永嘉侯世子之间……但奴婢是江家的奴仆,奴婢可以不说出去!”
    她豁然抬了头,心里想着将训斥新人的那股力气拿出来,语气微微有些硬,“若这件事传出去对江家名声有损,也绝对不能让老爷知道。公子,奴婢倾慕您依旧,若是画屏成了公子的人,自然忠于公子。如果公子不……”
    “你威胁我?”江怀璧直接打断她,声音已冷到极点,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曾因为母亲的缘故信任过她。曾经也考虑过可以放她出府嫁人,是她执意要留下来,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画屏当即浑身一颤跪倒在地,她来时还是很有把握的,到最后一步千万不能放弃。挣扎着道:“奴婢不敢!公子,奴婢不奢求太多,只求公子成全奴婢,最低等的妾室奴婢也愿意。公子若怕伤了未来少夫人的心,奴婢可以等一等再……”
    “你真以为以这个就能威胁得了我?”看到画屏身子一僵,似是怔住,江怀璧沉声问:“你什么时候进的墨竹轩?”
    画屏只老老实实答:“……沈世子出去前一刻。奴婢没有看到太多,仅仅只看到了沈世子抱……抱着公子您……”后面的两人是断袖她可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
    江怀璧心中微一松,幸而不是她身份的事。想来也是,木槿和木樨一直看着院子,如何会让她混进来,应当是趁着萧家来人之时趁乱浑水摸鱼看到的。
    她又重复了一次:“你真以为仅凭这件事就能威胁得了我?你进来之前可想过你自己是否能活着走出去?”
    便看着画屏全身一震,但还是说:“……奴婢在府中已经通知了其他人,若奴婢一刻钟出不去,那消息就会传进老爷的耳朵里,府中其他人也都会知道……”
    江怀璧冷笑一声,俨然不打算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你放才才得的消息,这院中都是我的人,他们能一无所知?你与他人如何联系?你觉得父亲是看重我还是看重你口中所谓的其他人?画屏,我当初真是看错你了。”
    看到谎言这么快就被识破,画屏的面色瞬间苍白起来,下意识向前膝行几步要扯她的衣袍,江怀璧向一侧一动,她扑了个空。
    “公子……奴婢知道错了……可奴婢对您的心是一片赤诚的呀……奴婢从前在先夫人跟前伺候,也是与公子一同长大的,这些年早就生了情了……若是先夫人在,也定然不会委屈了奴婢的。奴婢只奢求个妾室的位分,不会给公子惹麻烦,一定安分守己,伺候好您和未来的少夫人……”
    “所以你就仗着母亲对你的看重,如今便敢算计我?画屏,我看在母亲的份上,今日此事不予追究,若干再犯,绝不轻饶。你出去吧,以后府中诸事还是交给青锁和银烛处理吧。……若干在府中乱言,后果自负。”
    画屏还是有些不甘,面上早已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然而江怀璧哪里会为她眼泪所动,自始至终连看都没看一眼。
    可她今日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个机会,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了。她为了江怀璧,一直没肯出府,今年也都二十多了,往后便要慢慢红颜渐老,可能性愈发小了。思及此处,不免又想再挣扎一下。
    “公子……”
    “公子!”门外忽然传来木樨的声音,已然盖过了画屏的低语,她心中一暗,今日看来是必定不会成功了。
    江怀璧低喝一声:“出去!”
    画屏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咬着唇不得不退了出去。直到走到门外她才后知后觉,这样的事情,公子居然不杀她?她来的时候可是想过结果的,如今竟破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后背瞬间凉了一层。
    木樨有些奇怪地看着她红着眼眶出去,然后脚下急急进了屋,顺手将门一关,才走到江怀璧身旁,于她耳畔低声道了一句。
    “公子,沅州来人说,傅先生失踪了!”
    江怀璧面色一变,定了定神问:“怎么失踪的?祖父可派人寻了?”
    木樨点点头,道:“老太爷信中只说傅先生听闻他失散多年的孙子找到了,便急着出了府寻找。这几年傅先生心心念念的也就只有他那个已失散多年的孙子,也曾出去寻过。只这一次等到黄昏也未见人,老太爷才着了急,赶紧派人去找,可这一次整个沅州都找过了,也还是没有找到……因此事太大,只能先将信传过来,老太爷说,让公子提前有个准备。”
    江怀璧面上已白了几分,还是沉稳问道“现如今府中药还有多少?”
    木樨答:“暂时只够半年所用。”
    半年……若找到了还好,若找不到,她该怎么办?
    傅徽是她的启蒙夫子,也是一位精通医术的大夫。自她儿时记事起傅徽便一直在江府了,她因女儿身行走在外,始终会有些破绽,比如身体发育,以及嗓音等等,都需要用药物来控制,而这些药,一直是傅徽配的。因他常年研习医药,除他以外,再没人能配得出来那样近乎完美的药。
    沈迟能看出来是因为近她身,且当时情况不比平时,便没有太过警惕。其他人暂时还没有发现,喉结是假的,嗓音是常年用药后变成这样的,身体上也有相关药物会阻慢胸部发育,以及身体其他特征的控制等等。
    即便从去年开始,身体基本已经定了形,那些药她还是一次也不能停;即便她知道那些药对身体伤害有多大,傅徽也明确告诉过她,可她还是下了决心。
    一日离不了,一辈子便离不了。
    可傅徽如今下落不明。
    她不觉得真是傅徽自己迷了路回不来了。按理来说只要在沅州城里,祖父便完全又把握将他找回来。
    那一定是有人蓄意而为。傅徽今年已经年过古稀,连走个路都颤颤巍巍,是江府一直养着他,若要论医术也无需将他困那么长时间。便一定是冲着她来了,大约又是她身份的事情。
    她觉得有些棘手,不知道是否已知晓她身份的暗中那人是一伙的,但是无论是哪种结果,对于她何江家来说都是一场大难。
    按木樨的说法,傅徽失踪距今应当有五日左右了。五日……若要带着一个老人,要么仍旧藏在沅州,要么最远能到达倪州,慢一些可能直接停在晋州就是了……但是若要去往其他方向,可就说不定了。
    可她实在想不出来,那人如果将傅徽送往庆王或蜀王两侧的方向,能有什么意图。若真是针对他,便只有向北。
    她深深一叹。她从小都是傅徽教导的。这个当时便已白发满头的夫子,便是祖父特意为她请来的,一教教了四五年,用一个老者的经验阅历,教给她最简单的道理。
    傅徽妻子去世得早,儿子和儿媳也都相继因祸离世,仅仅留了一个小孙子,却在二十年前忽然失踪。因此他几乎将江怀璧当做了自己的孙子一般教导,时而慈祥和蔼,时而疾言厉色。他知晓她是女儿身,在一边为她配药的同时,一边又心疼到老泪纵横。
    在那些年,祖父和父亲所能给她的,是所有长辈应有的关怀,却不敢露处一点破绽。惟有单独与她相处时的傅徽,才敢偷偷往她的总角上簪花,不管她喜不喜,他都会略显满意地笑笑。
    从进江府以后傅徽便没再出去过了,江老太爷允诺为他送终,府中不缺一个夫子,也不缺一个大夫,可他却是一直尽力去付出,算是报恩。
    江怀璧这几年回去时发现他已经不再摇头晃脑地诵书了,当年那个学堂早就不在了。府中有他一个院子,里面他自己侍弄些药草,每日里都安安静静。
    “让惊蛰去吧,再多带些人,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夫子。”
    木樨领了命,连忙出去寻惊蛰了。若外面有什么事,通常都是惊蛰去。一些重要的地方其实一直也都有探子,只是此时远远不能是只探查便能解决的问题了。
    她不要生死的消息,只要他平安回来。
    第186章 巧合
    万寿节已过, 按理三日之后来说景明帝会按例下旨命藩王回封地, 然而今年已第四日, 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朝中已经有官员陆续上书要求此事尽快解决, 一开始内阁也都附议, 然而景明帝那里仍然没有明确旨意下来。他的理由是, 周太后病重, 诸王侍疾以尽孝道,然而按着辈分来说景明帝的手足也就罢了, 先帝那一辈的竟然也都留了下来。
    景明帝六年前登基时雷厉风行的手段令诸藩王震惊,以他对藩王的态度, 现如今这般已经有许多人察觉出他的用意,但是没有人敢说出来。这个时候在京中滞留时间长了, 难免会有人坐不住,景明帝可是盯得紧, 正找他们的把柄呢。
    江耀庭觉得这事非常棘手,下面一群人将意见都直接提到了他这里,有些甚至直接跑到江府痛哭流涕说担忧陛下担心天下,脑子里想的究竟是什么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事八成景明帝已经有注意了。
    可将他推出来耗着也不是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