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在查过尸体表面之后,抬起头来,看向穆尔哈达,询问道,“不知穆尔王子功夫如何?”
穆尔哈达抬起头来,一脸痛色,道:“我儿功夫自然是顶呱呱的,他可是草原上第一勇士!”
向晚垂下头来,再次对着那片青紫处按了按,随后道,“断了三根肋骨,能有如此功力能在穆尔王子生前伤到他的人,功夫想必不简单。”
她随后又看向那根发簪,询问一旁的阿泽雅,“这根簪子确定是你的?”
阿泽雅看了向晚片刻没应声,见她面无情绪,仿佛目中的确只有案子时,这才点了点头,“是我的,只是这东西贵重,我平日很少戴,一直收藏在首饰盒中。除开亲近些的丫头之外,旁人是动不得的。”
向晚点了点头,看向那根簪子,随后直接便将簪子拔了出来。
“刺入七寸,若此人没有武功的话,那便是这根簪子太锋利。显然,这根簪子已被岁月磨得精细发亮,若单以柔弱女子的手法,的确也能刺这么深。”
随后她又看向穆尔王子身前的伤道,“以深度判断,簪子刚好刺破心脏,大规模出血使得哈尔王子当即命丧当场。”
“胸口有淤痕,却并无明显掌印和凶器留下来的痕迹,说明杀穆尔王子之人靠的并非自身的力气,而是体内浑浊的内力。只有内力在手,才能如此不留痕迹又震断他人肋骨!”
向晚分析完后,对着穆尔哈达道,“草原上有如此浑厚内力又占得过穆尔王子的人有哪些?”
穆尔哈达怔了怔,随后道,“有十来人,年轻人中只有两三人大抵与我儿功夫持平!”
“好,把它们都找来,就说要进行一场比武招亲。”
“比武招亲?”穆尔哈达双目圆瞪,“给谁招亲?”
“自然是我们雪城第一美人——汨罗公主阿泽雅!”向晚目光流转,落在阿泽雅美艳动人的面上,缓缓落声。
“向晚,你休要胡言!我姐姐什么时候说过比武招亲了?穆尔王子才刚死,你到底想做什么?”
向晚忽而就笑了起来,眸光落在阿穆珠身上道,“开个玩笑也不行么?阿穆珠妹妹?”
只许她用蛇来吓她,就不许她来诓诓她?
阿穆珠眼珠子一瞪,气得狠狠跺了跺脚。
身侧的阿泽雅伸出手来拍了拍阿穆珠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这才转眸看向正在打量营帐的向晚道,“看来,向姑娘是很擅长查案验尸了?”
一旁的穆尔哈达听说向晚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随后才松了口气,眼见向晚在帐内走动,听见阿泽雅的话不由得也盯着她看。
向晚一边查探四周,一边道,“只是自小观察力还可以而已,算不得擅长。”
说话间,人已出了营帐。立在营帐门口,看向四周营帐的摆设,又看向巡逻的侍卫,静默了片刻之后向晚忽然就看向穆尔哈达道,“你这巡逻的侍卫,晚上也是这般情形吗?”
穆尔哈达从里头出来,看了一眼,应道,“不错,不过晚上比白天略多一些,每半柱香时间巡逻一次。”
向晚沉默了一瞬,随后往旁边的营帐看去。
营帐四周有不少架起的火盆,里头尚有未燃尽的木炭,可以看得出来,到了夜间的时候,这些火盆上头都是要点火的,相当于夜灯的作用。
穆尔铁辛王子死亡的时间是在子时前后,凶手必定也是在这个时间前后潜入营帐之中,从入到出,还有里头顷刻之间的打斗,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也就是说,凶手当时必定是在这周围提前埋伏的!而这些侍卫每隔半柱香时间会巡逻经过,那么,晚上的时候,哪些地方是盲区呢?
单凭判定,绝不是百分百准确,只有等夜幕降临,一看便知。
案子的表面情况是穆尔王子被杀,为受害人,阿泽雅被视为凶手,如果是被冤枉,那则是第二个受害人。也就是说,凶手不想让他们俩人好,或者是仇视他们。
起码这是第一步的分析。
“我需要一份穆尔王子和汨罗公主的详细资料,包括身边所有稍有关系的人,尤其是爱慕者和倾慕者,以纸上文字样式交给我,越快越好。”
这话时对着朝阳说的。
“这个并不难,穆尔王子的身边人关系可以向穆尔首领以及随侍下人要好朋友口中得知,阿泽雅公主则更简单,她在这里,直接口述,让人记载便可。”
向晚点了点头,朝阳随即看向穆尔首领道,“这件事关乎杀害穆尔王子的真凶,还请穆尔首领尽力为之!”
穆尔哈达看了看向晚,又看了看朝阳,忽然就凝目道,“向姑娘当真是王爷所派?”
“难道穆尔首领怀疑不成?”
向晚笑了笑,从腰上取出那块玉佩来,呈现给大家,随后看着穆尔首领道,“这下,穆尔首领可以放心去安排了吧?”
穆尔首领看到那块火凤玉佩时惊了一下,随后道,“既然是王爷的命令,属下莫敢不从。”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那块玉佩,早在凤澈交给向晚的时候阿达威和阿穆珠便看到过,不过他们看到是一回事,阿泽雅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她的目光凝在那玉佩上不放,面色苍白,甚至连唇色也白了下去,随后视线缓缓落在向晚脸上,那清亮的黑眸此刻一片黯淡,还隐隐有什么东西破碎,看得真是让人心疼。
“阿姐……”身侧的阿穆珠摇了摇阿泽雅。
一滴泪从阿泽雅眼中滴落,她迅速低下头去,伸手擦了擦眼角,这才在阿穆珠担忧的视线中轻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
话音落,她又看向向晚道,“向姑娘要了解我的资料,不如由我来口述,向姑娘直接记载,如何?”
向晚闻言,却连忙摇了摇头,伸手一拉身侧的朝阳道,“你上。”
笑话,她的字难看死了,虽然练习了一段时间凤澈的字,但要尝试往他的字发展的话,她写得就跟蜗牛爬似的,要是以这样的速度记载,那写到明天早上也写不完。
朝阳直接被推上去也没说什么,直接便出去跟人要笔墨去了。
两份资料全交上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
彼时已是午后时分,向晚花了整整一个时辰去看和比对,在二者共同关联者中画上记号,待确定看得差不多之后,她又跟穆尔哈达要了一份穆尔王子遇害地附近的营帐主人名单图。
之后便是对资料中可疑人的详细排查。
一个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向晚忙活了一下午,尽管问过了所有可疑人,却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直至夜幕降临,营帐四处的篝火盆被点燃,火光照亮整个营帐地域,所有的一切才在眼前呈现出来。
十层之内,向晚顺着穆尔王子所害地点扩散寻找线索,根据巡逻侍卫的多少,可以隐藏不被发觉的地点,以及有可能到达营帐的捷径,一一排查。
凶手想要进入穆尔王子的营帐中,第一,他首先得避开侍卫不让人发觉。而侍卫没半柱香交还一次,也就是说在不被人发觉一点一点往穆尔王子营帐过去的路途中,既碰不到侍卫,也能在半柱香之内找到一个暂时安全的隐藏点,如此,他才能一步一步从别处往营帐方向挪动。
点与点的交界,恰好避开侍卫。向晚立在偌大的草原上,人虽未动,脑海中却已在演算所有可能潜入穆尔王子营帐的每一个地点。
这个人,要么是独居,离穆尔王子营帐较远,要么是群居,离穆尔王子营帐极近。
而经过所有的排查之后,向晚最终确定了一处营帐。
不论是时间,隐藏的地点,还是错开侍卫的地段俱都一一吻合,只是这个人却让向晚极为不解,因为他并没有出现在资料内可疑人员名单内。
“穆尔巴。”向晚抬目看向面前的营帐,轻轻敲了敲手里的图纸。
“穆尔巴?”身后跟了一行人,阿穆珠当先疑问出声,“难道这里有什么不妥?不可能啊,穆尔巴可是一直爱慕姐姐的!他对姐姐近乎痴迷,如果他是凶手,他不可能陷害姐姐啊!”
阿泽雅闻言,也是沉下眸光,“不错,穆尔巴虽然平时十分缠人,让我也很恼火,但是他绝对不会害我!”
向晚回过头来看了两人一眼,目光在阿穆珠那副“她绝对是唬人”的神情上扫过,勾唇一笑,“我说过他是凶手了吗?”
话音落,向晚已抬步朝营帐走去。
穆尔巴的营帐在穆尔王子的营帐外五层,而且是独居,符合初步条件。
向晚进去的时候,只见得一名男子正坐在榻边洗脚。看见有人进来,他惊了一下,当目光看向阿泽雅时明显一滞,随后急忙站起身来,连脚都没擦,便向穆尔首领请安。
“首领好!”
穆尔首领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这才道,“我们只是来看看,没什么别的事,你不必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