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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夫后的滋润日子 第168节
    正元帝点头,“是这么个意思。”
    顾野就接着道:“您看撷芳殿那么大,光我和陆煦两个住肯定有些冷清,且我也不是日日在宫里的。小陆煦看着皮猴似的,但到底还不到四岁呢,我就是怕他害怕……您看,是不是也给冯钰准备一间屋子,他们到底是表兄弟,有他照看着,小陆煦就不会害怕了。”
    “原是这样。”正元帝忍着笑意点点头,“我们烈王真的是越发长进了,还知道帮着弟弟思量。”
    顾野白净的小脸蛋微微发红,还是补充道:“当然我不瞒您,主要还是存着我的私心呢,儿子是真心喜欢冯钰,想和他多相处相处。”
    冯钰虽然是外人,但年纪不大,身为皇子伴读留宿宫中也不算什么大事。
    正元帝点头允了,顾野行礼致谢,却还没急着走。
    再藏着掖着要惹人烦,所以顾野自己开口道:“还有件事儿,文大人他们身为本届恩科考官,这几日两头奔忙,儿子见了实在于心不忍。”
    前朝最后末路那几年,科举虽然照常进行,但不少如许青川那样的学子,或看出前朝气数将尽,或不愿为之所用,都暂缓科举之路。
    新朝建立后,朝廷风气和百姓生活都比从前不知好了多少。
    新朝第一界恩科,天下学子都卯着劲儿想大展拳脚,参考人数实在众多。
    正元帝点了二十翰林为同考官。
    而文家的文琅本次也下场了,所以文老太爷和文大老爷没参与进去。
    翰林院里抽掉了那么些人,剩下的人便要顶替他们的本质工作,文大老爷等人一边顶班,一边还要入宫上课,每日都只歇息二三个时辰。
    正元帝稍微一想,就知道顾野所言非虚。
    不过这次他没一口应承,反而凝眉沉吟,半晌后,他道:“人手确实有些不够,这样吧,左右你现在身上还没有差事,回头四月殿试,你也跟着搭把手。”
    顾野被正元帝这话吓了一跳,忙道:“我才读了几天书,怎么够资格在这种事情上插手?况我年龄这般小……”
    “只是让你帮忙监督而已,又不是让你当天下举子的考官,成为他们的座师。”殿内没有其他人,正元帝就直接道:“咱家根基浅,朝中官员多是前朝的。除了文老太爷那几个,其余人朕都不是很信得过。而这一届恩科选上来的,才是咱家真正能用的人,所以得慎之又慎。为了防止前朝官员徇私舞弊,我朝重蹈覆辙,本就该设一个皇家人在里头协理监督。咱家拢共那么几口人,你不去谁去?”
    陆家人口简单,女子又不得干政,就剩下正元帝和三个皇子。
    顾野虽然当皇子的时间短,但自打跟在正元帝身边,遇到一些他不怎么明白的事,正元帝都会掰开了、揉碎了和他说。
    所以他越发信服这个皇帝爹的同时,也渐渐对朝中的一些事务开了窍。
    “那我就代表咱家去?”顾野搔搔头,“您说的我都懂了,就是怪不好意思的。要我在大几岁就好了,人家也就不会笑话我了。”
    正元帝笑了笑没说话。
    顾野若是大几岁,正元帝让他插手科举,那就等于是昭告天下,他准备把储君之位传给他了。
    虽然现在三个儿子里,正元帝确实是最属意顾野。但他下个月才七岁,自家这江山也才打下一年,且不到那个时候呢。
    顾野说自己太小了,其实他的年纪恰到好处,都知道他是去充当个吉祥物镇场子的,虽也会让群臣猜想,但不至于惹出无尽的风波来。
    笑完正元帝顿了顿,问他说:“你刚不是那个意思?那你提文大人他们做什么?”
    “我就是想让您给文大人他们放半日假,正好我也散散。”
    正元帝:……
    合着这小子不是来要权的,纯粹想偷懒!
    宫中皇子读书比外头刻苦多了,天刚亮学到天擦黑,中间就一个时辰午歇。
    文大老爷等人每日都会奏报几个孩子的表现,陆煦就别提了,每天能在课上清醒的时间少,昏睡的时间多。
    顾野和冯钰却都是学的极认真,但人冯钰是自小被这般悉心培养的,早就养成习惯了。而顾野等于是散养着长大的,却还能凭着意志力坚持下来,更显得难能可贵。
    “那就把下一旬的休沐,挪半日到今日。”正元帝看了他一眼,“不过也就这半日散散了,月底之前撷芳殿就能收拾出来,你往后时不时要住的,到时候自己让人安置一番,三月你要过生辰,四月忙殿试,功课也不能落下,且有的忙呢。”
    顾野笑着连连道谢,说自己保证不懈怠。
    等他准备告辞的时候,正元帝又道:“把阿煦也带上。”
    虽顾野没说今日要出去做什么,但正元帝现在对他也有些了解了,想着肯定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才让这小子天不亮就过来告假。
    顾野点头道:“我省得的,您不说我也得带着他的。”
    他说“也得”,不说“也会”,因为自打那日去过一次城外后,小哭包陆煦就缠上了顾野这个哥哥。
    倒也不是一味歪缠,就像养成了什么习惯似的,遇到事儿就爱问他哥。
    课上陆煦时常睡过去了,午歇的时候陆煦就找他补课。遇到有先生讲的他不明白的,他也找他哥问。下午肚子饿的时候,他也不找奶娘,很自觉地去掏顾野小荷包里的小点心小肉脯。
    顾野被先生们一直夸奖的“意志力”,其实很大一部分都是被陆煦逼出来的。
    他一口一个哥的,若顾野表现的不如他,或者答不出他的问题,那多丢面儿啊!
    从养心殿出来后,顾野就把消息带回了文华殿,说午后可以出宫去玩的事儿。
    此时上午的课程还没开始,陆煦就已经打起瞌睡了,听到这消息立马不困了,连忙问他:“这次去干啥?骑马、放纸鸢?还是玩别的?”
    他连珠炮似的一通问,顾野反而不敢说了。说了怕是要被他问到中午。
    “反正是有好玩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顾野安抚住了他,转头看向冯钰,又压低声音道:“正好你再见见珠儿姨母。”
    冯钰这几天心情很是不好——因为这几日他听府里下人偶然提起,秦氏正在给他爹张罗续娶的事儿。
    虽然是她娘提的和离,可这才过去多久?还不到一个月呢,实在太快了些。
    他心里实在有些别扭,但作为小辈,他却不好置喙,想着私下里和他爹谈谈。
    和离那日,冯源表现得那般黯然神伤,这半个多月里他也很是消沉,下值回家后就是借酒消愁,然后醉的人事不省。连冯钰成了皇长子伴读这样的大事,他都没有表现出太激烈的反应。
    那日他难得清醒,却只是道:“婚姻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年爹和你娘没有那些,最后落到这个局面。所以这次还是听你祖母的。不论怎么样,你是咱家的嫡长子,不管再娶谁进门,都不会影响你的地位。”
    冯钰虽然是葛珠儿一手带大,和她最亲近,但在鲁国公府开府之前,他们一家三口还是十分和睦的。
    做儿子的,多少对父亲是有些孺慕之情的。
    然而听到冯源把他和葛珠儿的不幸归结于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把续娶的事说的如同吃饭喝水那么平常,仿佛和他没什么关系似的——不只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未来续娶的女子的不负责任。
    冯钰心中最后的那点孺慕也消失殆尽。
    那个家,他真是恨不得再不回去了。
    听到今日能见到亲娘,冯钰紧绷的神情松散了一些,顾野又接着把他求正元帝,让他给冯钰在宫里也设个落脚处的事情说了。
    这样住在宫里的话,也就是只有旬假的时候,冯钰才需要回去鲁国公府。
    其他时候他住在皇宫里,就是秦氏都不敢说什么。
    冯钰心头一热,看着顾野久久没有言语。
    家里的烦心事他没有对顾野说,没得让他一道跟着烦扰,只是顾野这几日看他总是闷闷不乐的,问起来,他也只是说家里有点事儿,他觉得不自在。
    没想到就那么一句,顾野就听进去了,还特地求到御前去。
    冯钰心中既温暖又感激,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想到若他有个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怕也不过如此了!
    顾野同他娘一样,不喜欢谢来谢去的,所以不等冯钰再说话,他就伸手捶了冯钰的肩膀,“咱们兄弟俩不说客套话。”
    冯钰笑起来,认真地点了点头。
    …………
    中午时分,顾野带着冯钰和陆煦又到了太白大街。
    陆煦虽然才来过一次,但他记性极好,到街口就认出来了,嘟囔道:“怎么又是这儿啊?我还当哥带我去新地方玩。”
    嘟囔归嘟囔,陆煦想到上回顾茵带她出城去玩,给他擦汗,给他做那么好吃的菜饭……其实他也没有反感,没说吵闹着一定要换地方玩。
    “这次不一样!”到地界儿了,顾野也不瞒着他了,“这次是我家酒楼排了新话剧,还办了一个辣味美食节。又有好看的,又有好吃的,难道不好玩?”
    话剧和美食节什么的,陆煦听都没听过,当下就眼睛发亮。
    等到马车停稳,不要人抱,他自己踩着脚凳,和顾野他们一道下了马车。
    这日的太白大街真是人潮汹涌,常年隐在暗处的侍卫都不得不现了身,簇拥着顾野几人往酒楼去。
    顾野是来给他娘捧场的,看到人这样多,他没觉得不方便,反而感到高兴。
    食为天的大门经过了特别的装点,门口挂了好些个串成一串的干辣椒,远远看去就红彤彤一片,格外喜人。
    这还不算,顾茵还让人定做了两套卡通辣椒形状的毛绒玩偶服,让后厨里的两个小徒弟穿上发放传单。
    陆煦看到接口那个“辣椒人”就迈不动腿了,围着他转了好几个圈,甚至还想让对方脱下来给他穿一穿。
    好在他现在能听得进顾野的话,顾野和他说这玩偶服按着成人身形做的,他穿进去头都露不出来,等于把自己装进箱子里,没什么好玩的,又说真正好玩的还是在酒楼里,总算是把他给劝走了。
    走过“辣椒人”旁边后,陆煦就去看自己手里的传单。
    那纸张算不上好,但比一般纸张厚实不少,上头画着好些个陆煦没见过的菜,每一道都是红红的,特别诱人。
    好不容易到了酒楼门口,顾野却发现街上的行人不全是冲着自家酒楼来的,还有不少走向街尾望天楼的。
    他奇怪不已,和周掌柜打听起来。
    周掌柜才把事情的原委解释给他们听。
    原来那天食为天张贴了告示后,转头街尾的王天楼就贴出了个差不离的,也是搞美食节,也是辣味主题,而且还打下包票,说绝对是全京城的最低价。
    一共就他们两家搞辣味美食节,望天楼说是和全京城作比,其实大家都心里跟明镜似的,就是在和食为天打擂台。
    望天楼仗着背靠鲁国公府,资本雄厚,开业到现在一直以本伤人,定价低的离谱,一直陆续在抢食为天的生意。
    虽然没有动摇食为天的根本,但就像跳蚤似的,时不时不疼不痒地咬人一口,十分恶心。
    顾野听着不觉皱起了眉。
    正好顾茵听人说他们过来了,出来迎他们,见他还发愁上了,就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
    “小小年纪老是皱眉,可别十几岁就长皱纹。”
    看到她脸上没有半点担心,顾野知道她肯定是有办法的,所以立刻舒展开了眉头,笑着道:“娘和我说说呗。”
    顾茵就直接和他道:“那番椒的来历你都知道的对吧?”
    顾野点点头,“是叔帮娘赢回来的。”
    “所以啊,这对咱家来说,本就是无本的东西,而且我和杨先生打听清楚了,这选育出来的番椒适合本土种植,往后再不是过去那样昂贵的东西了。我这人喜欢银钱,但又不是那等钻钱眼子里的,所以这次辣味吃食的定价,是按着原先的一半来的。”
    朝廷的事务顾野还在摸索中,生意上的事他却是一点就透,立刻就明白过来——
    他们自家的辣椒本钱低,而且没指着这个赚黑心钱,所以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那辣椒是前几日顾茵偶然赢回来的,冯家就是消息再灵通,也不会立刻得到消息。
    望天楼不知道这个,还当食为天会和平常一样的定价,依旧准备走以本伤人的路子,提前夸下海口,说保证最低价。
    他们的辣椒自然是从市面上买的,就算买的够多,比市价低一些,但和他们自家白得的,没有可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