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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
    夏国梁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压根不理他俩,管他们笑什么。
    他手里捏着零食袋,一边看风景一边捏零食吃,一口一颗甜杏干。
    杏干酸酸甜甜挺好吃,那丫头刚才还叫了他一声夏老师。
    这么来看,嗯,倒也还有点可取之处。
    ……
    坐汽车到县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按照计划,荣默领着夏国梁和岑岁一老一小,打车进县城里找了家快捷酒店。
    找好酒店进去,开了两间房。
    荣默和夏国梁住标间,岑岁一个人住一间大床房。
    这个县城虽然不及大城市,但几处商业区看起来也算得上繁华。
    三个人进酒店房间收拾一阵后,便约着时间到了大厅,聚齐一起出去找地方吃晚饭。
    他们也没走远,在酒店附近找了家饭店。
    进去后点菜落座,没有人要喝酒,便就吃点饭菜填肚子。
    吃得七八分饱,荣默最先放下筷子,在夏国梁和岑岁还在吃的时候,他拿着手机突然说:“这附近有个展览馆,这两天刚好在举办古董交流会,想不想去看看,刚好我也淘点货回去。”
    夏国梁和岑岁一起看向他。
    还是夏国梁先出声,看着荣默说:“去,我刚好帮你掌掌眼。”
    岑岁也跟着点两下头,“我也可以帮你掌眼。”
    夏国梁抿住气看她一眼,半晌出声道:“小丫头在一旁看看热闹就完了,别什么事都跟着掺和,没你想的那么容易,这里头门道多着呢。你也就二十出头,见识过多少宝贝,能有什么眼力?小荣惯着你,由着你没轻重闹腾,我可不惯着。”
    岑岁吃饱了,轻轻放下筷子,看着夏国梁没再说话。
    夏国梁等着她怼他呢,结果她没出声,他突然还有点不习惯了。
    这阵不习惯过去了,他又说:“这回听进去了?”
    岑岁端起杯子喝口水,放下杯子的时候慢声道:“你想多了,单纯是不想理你了。”
    夏国梁:“……”
    ……
    吃完饭从饭店出来,为了消食,三个人走着去了展览馆。
    展览馆外面放了易拉宝,写明了晚上十一点才关门。
    展览馆地方倒是不小,但里面并没有设展台或隔断之类的,看起来就是一处大集市。
    一个摊位就是一个展位,有的摊位上放了一圈桌子椅子,有的就直接一张木板铺上红绒布摆在地上。
    一般这种像庙会一样的交流会,东西都比较便宜。
    真真假假裹杂在一起,捡漏的概率也更大。
    平常古董店进货,除了有固定的一些供货朋友主动联系,淘到了好东西让去看看,剩下的进货方式,一就是到全国各地的交流会上,淘一些合适的生意货,二就是去收集民间老物件。
    荣默、夏国梁和岑岁进了展馆,直接浏览着往里走。
    三个人都是一样的,一件一件东西扫过去,看到有兴趣的,才会驻留停留多看一会。
    当岑岁拿了一串黄澄澄的蜜蜡珠串在手里看的时候,夏国梁在另一个摊位上拿起了一个青花碗。他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阵,叫了荣默过去,并从他手里要了放大镜。
    看他看得认真专注,岑岁心生好奇,便放下手里的蜜蜡珠子,去他旁边看了看热闹。
    夏国梁本来架子就大,再摆出这副架势来,简直就是“权威”两个字的化身。
    岑岁只是看热闹,站在旁边没说话。
    办正事呢,夏国梁当然也不理她,只仔细看着青花碗的胎质釉色。
    看完了,他转头问荣默:“乾隆官器,你觉得怎么样?”
    在夏国梁拿着放大镜看瓷器细节的时候,荣默也凑在边上一起看了的。
    观察下来,不管是胎质还是釉色,都看不出有什么破绽。
    而荣默还没说话,这家摊主先开口了,笑着说:“这位一看就是专家,这个青花碗确实是货真价实的乾隆官器。您眼光好,一眼就挑中了我这个摊位上最好的东西。”
    夏国梁听了这话并没乐。
    他确实是专家,并不需要这些虚假的恭维。
    神情里尽是淡定自若,他对荣默说:“问问价钱,合适的话你可以拿。”
    而荣默这回还是没能出口,岑岁在旁边忽清了一下嗓子。
    听到她这一嗓子,荣默和夏国梁一起看向她。
    夏国梁眉心拧出一点不悦来,主要办着正事呢,他真没心情应付这小丫头片子。
    她没事的时候闹一闹也就算了,正经事就不该出来瞎掺和。
    荣默之前说过,正式对她刮目相看,不会再质疑她。
    他言出必行,这会儿没有不给岑岁面子,而是看着她认真问了句:“怎么了?”
    岑岁看一眼夏国梁和荣默,往他们面前微微一俯身,小声轻语,吐了两个字:“赝品。”
    夏国梁听了这话,脸上不悦和不耐烦的神色直接就出来了。
    他端着专家和长辈的气场架子,压着情绪,仿佛宽容大度一般,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岑岁,“说了让你站着看看热闹就好,那你就少说话,好不好?”
    岑岁脸色和语气都硬了一些,盯着夏国梁,“赝品为什么不让说?”
    夏国梁压着脾气道:“你懂什么真品赝品啊?站在旁边随便看个热闹,你就看出真赝来了?简直是胡闹!”
    眼看这两人搭话就要吵,谁也不让着谁,荣默连忙出声道:“夏老师我们不急,既然岁岁觉得是赝品,肯定有她的道理,那就让她说一下,为什么她觉得是赝品。”
    摊主这会又嗤笑一下,笑的时候还摇头,觉得很搞笑。
    心里怎么想的,这嘴里就说出来了,“小姑娘这才多大,不说你眼力怎么样,就是你眼力特别好,那也不能连东西不看,随便瞧上两眼,就说是赝品吧?这位还帮着,你说。”
    岑岁根本不看摊主,还是盯着夏国梁。
    她倒是没有脾气,只问夏国梁,“老头你先说说,为什么断定它是乾隆官器。”
    夏国梁本来是懒得和岑岁论这些的,但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周围还来了看热闹的人,他就不得不说了。于是他再度拿起那个青花碗,十分严肃开口道:“这个碗上的花纹,线条清晰,每一笔都很精细,再看这个釉色,光彩从内渗出,夺人眼球,这要不是乾隆官器,我就……”
    “你就管我叫爷爷!”
    夏国梁的话没说出来,忽被岑岁打断了。
    岑岁声音清脆,说完后眼底和嘴角都浮上挑衅的笑意。
    夏国梁一时噎了话,半晌才道:“别废话,那现在由你来说,这个青花碗,为什么是赝品?”
    岑岁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并没有打算去看那个青花碗的意思。
    她盯着夏国梁,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片刻后开口道:“鉴别瓷器的常规老套路,看胎质、彩料、纹饰、釉色,你心里只有这些,钻进了牛角尖里,当然发现不了破绽。”
    夏国梁也笑了,“这些没有破绽,那请你告诉我,破绽在哪?”
    岑岁也不卖关子了,收了收嘴角的笑意,用认真的语气开口说:“那你可要听好了,这个青花碗的破绽在碗底的款识上,‘大清乾隆年制’六个字,如果是真正的乾隆官器,‘年’字顶上方会有一个小缺口,就是头上一横要断开,这叫做‘断头年’。你手里的这个青花碗,胎质釉面仿得再好再绝,但底款上的年字并没有缺口,底款不对,它就是个赝品。你拿起瓷器,心里只有胎质釉面这些东西,忽略了最明显的款识。所以我不用看他的胎质釉面,也知道它是个赝品。”
    岑岁这话说完,夏国梁的脸色瞬间一凉。
    他连忙去看碗底,只见款识果然像岑岁说的那样。
    事实也是,他一门心思在鉴定材质上,却忽略了最简单最明显的东西。
    荣默被他的思路带着走,东西又一直在他手里,根本也没去注意碗底的款识。
    一瞬间,夏国梁的脸色忽青忽绿忽白忽红。
    他什么话也不说了,拿着那只碗,默默地给放回了摊位上。
    然后他重重清一下嗓子,红着耳朵绿着脸,转头挤开围观的人群,拔腿就走。
    岑岁并没追上去,站在原地,笑得开心张扬,故意冲他喊:“老头,不叫声爷爷再走吗?”
    老头现在只想立马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头也不回道:“明天办正事,回去睡觉!”
    第025章
    夏国梁灰头土脸一走,摊主自己也摸过了摊位上的青花碗看了看。
    看到底款确如岑岁所说那样,他摇头砸吧一下嘴,不高不兴地说了一句:“年纪不大,见识倒是不浅。”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开了,都在小声议论。
    年纪大点的说小姑娘还挺有文化,年纪小点的自然就评价起岑岁的样貌来了。
    岑岁眉眼间自然有得意,一种特属于年轻人的轻狂。
    当然她不是因为年龄小无知而自傲,而是对自己的鉴古能力有足够的信心。
    荣默之前还好奇,她到底是怎么吸引了那个影帝韩奕的注意,不仅转手出了价值两百万的宣德炉,还顺便卖了两件价值两百万古董的。
    现在他亲眼所见,知道了,是靠实打实的本事。
    岑岁在说青花碗破绽时候的神采,格外地吸引人。
    听着看着的时候甚至会产生一点恍惚,觉得她忽而变身成了另外一个她。
    那种从容自信的气度,是脑子里沉积了无数历史才能拥有的。
    岑岁看荣默一直盯着她看,自然把他的眼神当成了赞赏。
    她往他面前走两步,一点也不谦虚,亮着音色笑着道:“老板,怎么样?我刚才是不是酷毙了?”
    荣默笑着,点头道:“很酷。”
    说完又道:“走吧,帮我掌眼。”
    夏国梁顶一脸灰自己跑回酒店去了,荣默和岑岁并没有跟着他回去。
    他们留在展览馆,把剩下的展位都逛完,成功淘到了几件生意货,将近十点钟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