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城僵着身子不动,想去找她,却不自觉想到了他对她说的那番话,不去找她,却又忍不住担心她的安危。
田中问道:“唐城,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到底还想不想跟她好了?如果你想,我麻烦你能不能对她态度好点,你看你都把她伤成什么样了!如果你不想,呵,说实在的,我还真不知道你没了她到底还能不能活下去!”
唐城的脑海里浮现出何穗禾那晚哭泣的表情来,她的眼泪狠狠的砸落在他的心上,而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钟罩住似的,她的眼泪砸下来,一声声砰的声音就像是炸弹似的,炸得他头晕目眩,心脏溃烂,接着,他突然的变得粉身碎骨,他强忍着,强忍着不去找她,可是心里好像有无数声音在催着他去找她……
田中看着他满脸的泪痕,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很有可能刺激到他,想说什么,却见他已经紧紧抓住轮椅滚动着说道:“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想当初,他就是因为控制不住对何穗禾的想念,所以才拿绳子把自己当狗似的拴在了床上,但后来没忍住,他挣得全身血肉模糊撑开了绳子,然后,他选择了自杀。
如今,他又这般,田中是真的很怕他再有个什么意外,因此赶紧追了上去,唐城的轮椅转的很快,手突然卡了进去,田中惊呼了声,赶紧停住轮椅,唐城抽回手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还有兀自转动。
被那一幕吓得都快失了魂儿的田中,忙劝道:“你别动,我送你去!”
到了诊所,里面人头攒动,就像个菜市场似的,格外闹哄哄,田中推着唐城进来,很快就被挤得跟他分开了,他挣扎着准备跟上,但鞋子却被人给踩掉了,他蹲下身来提鞋,屁股又不知被谁给踹了一脚,让他摔了个狗吃屎,在他爬起来的时候,几个人踩过他的腿,疼得他嗷了声,抱着自己的腿叫苦不迭……
唐城看到何穗禾的时候,是在一个小房间门口,这间房虽然没有京城医院里的病房那般宽敞,但好在房间里干干净净,且东西一应俱全,桌子,水壶,水杯,毛巾,洗脸盆,洗漱用品,窗帘,干净的床单、被套……
这哪里像是病房啊,根本就是谁的家里,就在他看到一抹身影某个房间出现时,他转动着轮椅躲了起来,此时,王淼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你生病,很难受,但无论如何你也得多少吃点饭,都几天了,你除了水,一点饭都不吃,这怎么行呢?若是让你爸妈知道,他们肯定会心疼的……”
唐城听到他的这番话,虽然心疼,但是他深知王淼就是那个传言说喜欢何穗禾的老师,因为他打听过,他家是开诊所的,他探出头来,看着王淼端着一碗饭递到她嘴边,女人柔柔弱弱的说不吃,他还不死心的硬要往她嘴边递,直到她迫于无奈吃了一小口,他方才笑着说道:“这才乖嘛!”
唐城听着这四个字,想要进去,可是见他不顾何穗禾的反抗,愣是接连给她喂了几口饭便胆怯了。
如果他们两个人能在一起,那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他的目光不自觉移落在王淼的腿上,她生病,他能像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她,可他呢?他能帮她做什么?他分明什么都做不了……
田中好不容易挤出人群,跑来找何穗禾的时候,一看房间里就王淼跟何穗禾两个人,走进来,四处看了看,好奇问道:“唐城呢?他没来吗?”王淼喂饭的手顿住时,何穗禾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你说阿城来了?”
王淼见她近日情绪低落,还以为她是生病引起的,直到他听到这个名字,他方才知道原来她不是因为病了,而是因为喜欢的人没来找她,眼看她要拔下针头坐起来,他赶紧摁住她的手,“你想干什么?”
何穗禾挣开他的手,“我要去找阿城,他肯定看到你误会了,我得去找他,我要亲口向他解释!”
王淼还想说什么,何穗禾不管不顾的拔了针头,她白皙纤瘦的手背,突然就变得乌青,“何老师,你……”
何穗禾推开他,从床上下来,连鞋都忘了穿,直接跑了出去。
田中准备追出去,见王淼也想追,伸手将其拦住,问道:“你刚对她干了什么?”
王淼茫然道:“没干什么呀,就是喂饭而已。”
田中嗤笑了声,将手落下,“喂饭?我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你竟然会对一个女人这么贴心?”
王淼下意识躲避他视线的时候,田中揪住他领口警告,“我奉劝你别打她的注意,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田中松开他的领口,转身要走,王淼问道:“难道我还比不过一个残废吗?”
田中听闻,狠狠一拳砸了过来,直接让他瘫在了床上,“他俩才是一对,你少他妈干挖墙脚的事!”
外面,何穗禾怎么找都找不到唐城的踪迹,她只得往他家的方向跑去,可是连续几日的高烧,早就把她烧的整个身体都软了,再加上,她这几天滴米未进,哪里还能使得上力气?
因此跑了二十米不到,就因为体力不支倒下了,只是,只要一想到方才王淼硬逼着给她喂饭的场面,她就觉得害怕,若是这一幕当真被他给瞧见了,那她可怎么办?他已经够厌恶自己了,若是再深一层厌恶,以后,她还能见得到他吗?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了病的缘故,她变得格外矫情,眼泪开始扑扑簌簌的流着,“阿城……”
她趴在地上呜咽出声来,路人过来问她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她权当听不见,因为她的心脏太疼了,疼到她都要麻木了,突然,轮椅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响起,这声音她太熟悉了,因此想也不想的扭头喊道:“阿城!”
唐城看着她趴在地上尽显狼狈的样子,看着她满脸的泪痕,看着她知道是他来了,那副破涕为笑的样子,眉头深深拧着,他阴郁着脸,冷声质问道:“刚才不是还由着别人给你喂食吗?现在,你这又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