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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赵怀亦昏昏沉沉地从书房出来,又有了春猎时被父皇当场抓住的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让他整个人飘在虚空,却又不敢挣扎,他只要动动手指头,碰到的全是旁人设下的尖刺。
    赵怀亦推开门,曹盼丹正坐在床边等着自己。
    往常这时她早已睡下,赵怀亦看着她:“何事?”
    曹盼丹轻声道:“今日总是心神不宁,明日想去山里拜佛静修,跟你说一声。”
    赵怀亦淡淡道:“不必跟我说,你想去便去。”
    曹盼丹没有应声,只是隔了很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二日,曹盼丹很早便起了,赵怀亦还睡得模模糊糊的,便听曹盼丹说:“我在蜚声集里面留了一张字条,等你想起来我的时候再看吧。”
    黛浅紧张地拿着东西等在门口,牵着曹盼丹走出来:“姑娘,没……”
    曹盼丹捂住她的嘴,带着人往外走。
    车夫早已在门口准备好,陈嬷嬷关切地问道:“王妃,只带黛浅一个人够吗?”
    曹盼丹柔声道:“嬷嬷,大师喜静不宜带太多人去,我就去静修几日,嬷嬷不必担忧。”
    陈嬷嬷这才道:“黛浅可得照顾好王妃。”
    黛浅急忙应声:“是。”
    两人坐上马车,黛浅紧紧地抱住包裹,马车咿呀咿呀出了城门,曹盼丹掀开车帘,在滚起的灰尘中,凝神看着逐渐远去的京城。
    她轻声道:“黛浅,掀开车帘看看吧。”
    *
    赵怀亦没睡多久,便猛然惊醒。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久久没有回神。
    “咚咚咚——!殿下!”
    赵怀亦推开门走出去,皱眉道:“何事?”
    侍卫急道:“娘娘……娘娘……被陛下禁足承乾宫下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这么多年,母妃犯了再多的错误,父皇也从未禁过母妃的足。
    赵怀亦沉声问:“你可知道是何事?”
    侍卫道:“听说,昨夜贵妃娘娘去了霁月殿……可里面发生了什么就无人可知了。”
    为了与他避嫌,云鹿州的事情发生得再大,祖父也没找过他一次。这节骨眼上,母妃又出了事情……
    赵怀亦一下捂住心脏,往后跌了几步。
    侍卫赶紧上前将人拉着:“殿下。”
    赵怀亦摆了摆手,沉声道:“无碍,现在立刻派人去宫中将事情打探清楚。”
    那本蜚声集就摆在书架最显眼的那一层,赵怀亦看了一眼,转身朝外走去。
    *
    她们的小院子虽然小,可住了十几年也住处了感情。
    柳圆站在孟琇微身边,却见娘娘丝毫不惊慌,不论是处在什么样的境遇下,她似乎都能泰然处之。
    本就面容娇美的人略施了粉黛之后,更是美得让人心颤。
    “皇上驾到——”
    孟琇微起身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走上前将人拉起来:“可还住得舒适?”
    孟琇微点了点头:“当然。”
    “还有任何想要的尽管跟李公公说。”
    孟琇微抬眸看着皇帝:“陛下知道臣妾最想要的是什么。”
    皇帝沉默了半晌,道:“云怜最近在通州,朕已经派人叫他……”
    孟琇微心里一惊,面色却淡然,她赶紧拦住皇帝:“不必。”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也不必让怜儿回到我身边,淑妃养了他十几年,她才是怜儿的母亲。”
    见她如此玲珑剔透,皇帝脸上又多了几丝笑意。
    第二日陛下一走,柳圆便拿着一张字条神秘兮兮地走进来:“娘娘,一个黑衣人悄悄给我的,说是七殿下的手下。”
    孟琇微接过纸条一看,上面的字体清隽有力:“母亲,儿臣去找枫儿有要事,回来便待她一起来见您。”
    柳圆接过孟琇微递来的纸条,疑惑道:“枫儿是谁啊?”
    柳圆“噢”了一声:“小县主!”
    她们那时候最喜欢的小娃娃便是小县主了,长得粉雕玉琢的,偏生机灵又可爱。
    孟琇微摇了摇头:“不止……”
    她凑到柳圆耳边小声道:“还是儿媳妇。”
    柳圆笑了笑,赶紧将纸条拿去烧了。
    第六十四章 一如往常
    从两阳到京城的路程十分遥远, 哪怕白天走的比较快,单程也得要十二天左右。这次又带着家眷, 一到晚上为了安全,定要找客栈落脚。
    看着天色渐沉,唐靖柏便在前面一处客栈停下。
    这里的天气格外干燥,风沙很大,男人女人大多都皮肤黝黑粗糙,见秀娘这般水灵的姑娘走进来,不少人瞪大了眼睛。
    唐靖柏皱起眉,将秀娘挡在怀中。
    他带了十二个人随行,十几个彪形大汉站在一起, 其他人也只敢动动眼睛。
    “福二, 去开几间房, 在订今晚的饭菜。”唐靖柏将钱袋子扔过去, 牵着秀娘的手往里走。
    坐车只能僵坐着,马车又是硬木板的十分简陋, 唐靖柏蹲下身揉了揉秀娘的小腿:“累吗?”
    秀娘脸红着将唐靖柏拉起来:“你下属们都看着呢。”
    唐靖柏换了只腿揉着:“疼夫人又不丢人。”
    这一路上,除了第一天的时候觉得吃惊外, 现在他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之前在两阳, 他们便经常听说少将军疼夫人得紧, 但也没想过这么疼。
    他们是从小跟大少爷一起长大的人,跟着少爷从京城去的边境,倒也第一回 知道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大少爷跟女人相处的时候那叫一个温柔似水。
    见他们过来,秀娘还是格外不好意思地将唐靖柏拉起来, 红着脸倒了杯水放到唐靖柏面前。
    周遭不少目光看过来,唐靖柏皱起眉,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子不安。
    他点了点桌子, 其余人纷纷凑拢。
    唐靖柏轻声道:“今晚别睡沉了,听着点动静。”
    等福二过来,唐靖柏拉过他的肩膀:“今晚你跟三个人去守着马。”
    他们带的东西倒是些不值钱的,可要是马丢的,这荒郊野岭的便麻烦大了。
    福二点了点头。
    饭菜上时,唐靖柏先验了验毒,这才对秀娘道:“吃吧。”
    这山野深处的客栈做出来的菜也并不新鲜好吃,只能填个肚子。几人吃饱,只喝了几口清水,便各自回屋。
    他们在外住宿,一般都和衣而卧,以免发生意外时逃脱不及时。
    秀娘盖着被子窝在里面,看着唐靖柏眼周的青灰,心疼的伸出小手摸了摸:“夫君快些歇息吧。”
    唐靖柏伸手将秀娘搂入怀中:“嗯,夫人也快些歇息。”
    他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下,拍着她的肩膀将人哄睡着。
    一楼吃饭的人逐渐散去,时不时传来上楼的声音,又过了一会,便彻底的安静下来。
    大战之后又舟车劳顿数日,唐靖柏早已疲惫不堪,他揉了揉眉心,又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听着周围的动静,不知不觉间沉沉睡了过去。
    “咔嚓——”
    几十道暗影在月色中忽然浮现,为首的人指尖轻动,其余人纷纷朝不同房间包围而去。
    木床上,一男一女依偎着睡得正熟,五个黑衣人齐齐举起刀,锐利的刀片在暗夜中射出冰冷的刀光。
    睡在木床上的男人忽然坐起身,唐靖柏一把将秀娘推到最里面,一脚踹在来人身上,紧接着横扫一刀,出刀快速地刺破两人的肩膀。
    见他功夫如此之好 ,躺在地上一人猛地一吹口哨。
    窗外传来“笃笃笃”的声音,其中三人与唐靖柏继续与缠斗,另外两人捂着伤口跑出房间,从外面猛地砸了几瓶酒进来。
    唐靖柏眼瞳微缩,抓住其中一人的脑袋狠狠往墙上一撞,可黑衣人并不等他们的同伴出去,扔进火之后,动作迅速地关上了门。
    唐靖柏发了狠,一刀刺进那人的胸膛,刀抽出之时,狠狠划过另一个人的喉咙。
    秀娘乖巧地缩在被子里,唐靖柏使劲揣着被订死的窗户,大声道:“秀娘,用我们方才洗脸的水把褥子打湿!快些!”
    地上满是鲜血和尸体,秀娘一滴泪也没流,从床上跳下来抱着褥子放进水中浸湿。
    火势越来越大,烧得人脸通红。
    窗户被订得严丝合缝,唐靖柏额头上青筋暴起:“啊啊!”
    他怒吼了一声,用尽全力在窗户上踹了一脚。
    定死的窗户终于又了松动的痕迹,唐靖柏已经有些呼吸不过来,他转头对秀娘道:“对,用湿褥子捂住嘴巴和鼻子。”
    见他说话如此艰难,秀娘怔怔地哭出声。
    唐靖柏一把端起凳子,拿在手中使劲朝着外面撞。
    这窗户本就久因为常年没怎么开焊死在一起,又被人从外面订死,怎么都撞不开,唐靖柏眼球充血,一边憋着气着一边使劲撞着窗户。
    火越来越旺,掉下来的房梁斩断了去路,只有窗户这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