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希望心怀慈悲的般若会阻止他做这一切。
任何人都不可以阻止他。
“容施主,你重生已是逆天,你今夜不可去。”般若一板一眼地道。
容惊鸿目光一深,“般若大师你果然是为此来阻拦我的。”
“贫僧不是你的对手,施主若是想动手,也可以踏过贫僧的尸体离去。”般若眸光温和而清淡,几乎不含任何的私人情绪,就平静宛若一面湖泊。
空气一静。
容惊鸿扯开嘴角,“般若大师,我是不会和你动手的,哪怕知道你今晚出现在这里是来阻拦我的,我也不会对你下手。”
“人这一生,有所为有所不可为,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不过若是下一次,般若大师再出现,恐怕就没有今天这样的好运了。这一次,我退一步,是为还大师你的恩。如不是大师你为我保驾护航,我是无法重生的。”
般若垂下眼眸,手腕间的佛珠在风中晃动着。
“贫僧没有看错施主,施主是个有佛缘的人。”
“我不是,我不会出家的,大师你不用再渡我了!”他骤然激动起来,全然没了往日那种笃定的自信。
他怎么会想着要出家?怎么可能。
以前不可能,现在也不可能。
般若的眼,犹如琉璃一般深邃幽暗。
他望着情绪激动的容惊鸿,好似不食人间的神祗。
“施主,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刚过必折。”
容惊鸿不想继续听下去,“大师你若是没别的事,我便先走了。”
他是不可能再追上去的,因为般若在这里。
他放弃这次的机会,就等同于是让楚天息和云迦蓝两方势力结盟,连成一线。
若是真的这样,那他要再对付南靖王府,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
他本可以不让的,本可以更轻松的解决掉南靖王府。
是般若的出现,逼得他不得不这样做。
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但他也不会,也不能和自己的恩人动手。
而且般若还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和尚。
他怎么能和般若动手?
但是让楚天息离开,这已经是他的退让了。
他不想一退再退,也不会一退再退。
般若含笑:“施主,你已经心生恐怖了,你是在逃避,可逃避又有什么意义呢?贫僧做这一切,是想渡施主你出家,你不属于这尘世间,再苦苦的挣扎也终究不会得到什么。有佛缘的人,就该入我佛。”
前世的他会帮容惊鸿来到这里,也不过是想渡他。
容惊鸿抬起眼皮,喉结上下滚动着,“大师你说我执着,你何尝不是执着呢?我执着于尘世里寻找自己的那一份缘分,执着于莫如九,执着于红尘里的感情。而大师你,已经遁入空门为何还没看的开呢?我不愿入佛家,就算适合又如何?终究我是不愿的。”
“大师是佛门中人,难道还不知道我佛慈悲么?难道佛就愿意逼一个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我若入魔了,大师你也要入魔了。”
容惊鸿倒打一耙。
般若总是劝他放下红尘中的一切,趁早抽身离去,还可以六根清净。
可他已经入这红尘了,哪里还能够舍了而去?
般若这么执着的要渡他,倒是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加执着。
般若也是一个执着的和尚。
他们都是执着的,那般若又有什么理由劝他先放弃呢?
他不是也可以让般若先放弃么?
容惊鸿的犀利解释让般若一怔,慢慢地,他的唇角爬上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容施主,贫僧就说你是一个有悟性,有佛缘的人。”
“你还未入佛,却对我佛了解透彻于心,贫僧望尘莫及。”
“容施主说得是,贫僧是要痴魔了。贫僧放下,施主你能放下吗?”
容惊鸿想也不想的:“不能。”
般若又道:“那这就是贫僧和施主你的区别了。”
“施主若是不愿,贫僧可以拿起放下,而施主你哪怕求不到结果,也放不下。这就是我们的区别……”
容惊鸿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还是没有妥协。
他看着般若,“大师,我知道我不及大师你的慧根,我真的不会入佛门的。大师您能尽早放下就好。”
他放不下,也没想过放下。
这的确是他和般若的区别,但他就是一个固执的人,就算错,就算是撞到南墙了,他也不会回头。
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会去追寻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除非,连这最后一口气都不在了。
“那施主你呢?是否也该早日放下逝去的那一缕香魂了呢?”般若目光清明。
容惊鸿的心中一痛,心脏疼得失去全部的力气。
是啊。
香魂。
逝去的人,就是他求不得的人。
般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般若故意这么说的?
他的腿一软,脑海里闪过一个恐怕的念头。
逝去的香魂。
般若说的是莫如九。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般若,呼吸都凝固了。
“大师……我的如九她……”容惊鸿的情绪有了起伏,眼眶都开始迅速的泛红,红血丝在眼睛里蔓延开。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个莫如九不是我要找的人,所以你说,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他的声音那么的颤抖。
与此同时,般若那次在寺庙里和他说过的话,都慢慢地碾压过他的脑海,每一个字都那么清晰的放大而过。
他感受到了细碎密麻的痛楚,人都站不稳了。
般若什么都知道。
他是知道的,应该是知道的。
不然,般若就不会说那么奇怪的话了。
可他为什么愚蠢到当时没有看破呢?而且,还等了这么久?
“不管那时是什么意思,施主你现在明白了吗?镜中花水中月,有些东西,你抓得越紧,老天越是夺走的。”
般若:“施主,贫僧已经再三告诉过你,你的重生,你要改变命运,你逆转的不过是你自己,而不是这盘棋上所有人的命运。历史是必然的,不会被改变的,任何的人力都改变不了的。”
又是一番重创。
容惊鸿差点呼吸不过来,胸腔那里密密麻麻的痛,让他的额头和后背一瞬间就迸出冷汗。
他的眉头狠狠地皱到一起,歇斯底里地道:“那她呢?”
“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