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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还好,从敛月谷御剑回天阙峰很快,她一定撑得住。
    眼看已经走到阵法边,变故陡生。
    一道剑光划过,身着竹青色衣衫的千鹤峰修士猛然横杀而出,手持青色玉简法器直直向两人而来!
    看清他的瞬间,凌酒酒情毒都快吓醒了——
    那人长得平凡无奇,是那种完美融化在人群里的大众脸。
    唯有一双眼睛,竟是红色的,月光掩映下,似混沌兽目。
    姬沉反应快一步,他陡然抓紧剑柄,自凌酒酒手中拔1出黑剑。
    剑势如奔雷,不避不让,直接劈上玉简。
    此处修为无用,端是比的外家功夫,尽管如此,这样一击,还是引得一阵对冲的疾风刮向四周高树,“唰唰”的枝叶摇晃里,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格外突兀。
    “咔嚓。”
    在与黑剑接触的位置,无暇的玉简骤然出现一道裂纹,接着,那道纹路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蔓延生长。
    不过一击,姬沉竟直接将玉简劈碎!
    看到陪伴多年的法器受损,竹青色衣衫的修士面上竟然不见丝毫悲切怜惜,反而握着只剩下一掌长的断片直取凌酒酒命门。
    眼神狠厉,躲避强者,奇袭弱者,像足了真正的野兽。
    姬沉刚要转身出手,周围骤然想起“噗”的闷声。
    无数黄、粉、紫色的花瓣向着花心收缩,在清冷月光下动作整齐划一到了诡异的程度。
    然后,重瓣花朵猛地炸裂,带起一阵阵奶白毒雾,宛若深秋重雾,将三人团团围住!
    是又一轮落语情毒的释放。
    凌酒酒和姬沉对视一眼,同时屏住呼吸。
    于此同时,红眼睛修士已经杀到凌酒酒面前——
    她眼神一定,不打算等姬沉出手。
    明明手中有剑,心中有招数,她不习惯等人来救。
    凌酒酒用指尖深深印向掌心,换来片刻清醒,接着转腕拿起姬沉的剑鞘在身前一挡,断片刺在黑色剑鞘上,发出一阵令人心底紧缩的铁片刮黑板的声音,接着,玉简断片一层层剥落,碎成齑粉。
    经过在扶桑树下的无数次训练,这一套动作已经是肌肉记忆,凌酒酒不假思索,借力一转剑鞘,巧妙地转换了进攻的方向,接着全力出击!
    那人躲避不及,被黑色剑鞘直直打在狰狞的脸上。
    然后一个屁股蹲坐到了软密的绿色草地上。
    凌酒酒心中微微欢喜。
    这是她第一次用剑对抗别人,竟然成功了!
    她惊喜地看向姬沉,他也正好含笑赞许的看过来。
    姬沉很快收回视线,上前拿剑尖对上红眼睛修士,肃寒剑意令那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一番打斗,花雾又集中喷了一次,凌酒酒难免吸入更多落语情毒。
    此时,疼痛褪去,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难言的渴望,似有一株缠人的藤蔓在身体里生根,必须要突破头脑的桎梏,拉住谁一起沉沦。
    凌酒酒紧紧握拳,再次将指甲嵌入手掌,痛感帮助她清醒了一点,她走上前看着那个红眼睛的千鹤峰修士——
    这人的目的明确,就是要将两人留在敛月谷中。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过于麻木的瞳孔又明确昭示着此人神智被控制了。
    是谁在操纵他?
    还不等凌酒酒和姬沉问话,那人红色的眼睛猛然一张,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嘶”声,目眦欲裂的样子一看就是忍受了巨大的痛苦。
    皮囊之下似乎流动着炽热的红水,在他裸露的皮肤上织就渔网状的红纹。
    旋即,一声爆破闷响,他的身体从内部炸开,变成一株血肉烟花。
    第二次见这样的情景,凌酒酒还是忍不住泛起生理性的恶心,来自内心的惶惑几乎压倒落语情毒带来的悸动。
    眼前一切,几乎与琉璃城中的一切重合。
    扭曲的表情,无声的求救,腥臭的烟花。
    还有,余烬里的魔核。
    她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修士,这人又是一上来就要袭击她,她不是圣母,心里对他生不出同情,只是心有戚戚。
    凌酒酒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压下胃里的翻涌和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跳,看着姬沉,拿剑在地上比划:“与琉璃城一样,他被魔修控制了吗?”
    姬沉蹙眉,点点头。
    未料到,长霄那边没查到什么线索,魔修的手先伸到他眼皮底下了。
    凌酒酒按着太阳穴,勉强在情毒带来的醉酒感里保持思考的能力。
    今天敛月谷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屠城真凶。
    情毒让她的感情变得尤为尖锐,凌酒酒有些难过地想——
    差一点……
    又是差一点,就能问出些什么!
    但这点难过很快被心中的欲念和兴奋代替,各种感情搅和在一起,凌酒酒宛若刚喝了一杯黑暗料理芥末兑可乐,其中滋味非亲身体会无法感受。
    旁边,姬沉抬起头,便见到凌酒酒抵住额角,微微发抖,咬住唇艰难隐忍的样子。
    刚才那蓬花雾加剧了她情毒的发作。
    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
    姬沉刚想喊凌酒酒出去,便听到自己的声音沉沉若冷泉过幽谷——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姬沉面色僵住:“?”
    凌酒酒同样僵住:“?”
    两人陷入尴尬。
    凌酒酒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姬沉。
    宁不是无欲无求吗?
    宁不是道心坚固吗?
    为什么师兄你也中毒了啊!!
    所以刚才没有中毒只是空气中毒素剂量不够吧!
    果然脱离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被打脸的姬沉本人显得更加意外。
    莫非这几年落语情毒发生了变化?
    或是,他已入红尘。
    姬沉很快冷静下来,意识到更严重的问题。
    他亦中毒,凌酒酒又要马上步入中毒后期,他未必赶得及御剑带她回洞府解毒。
    他用剑在地上书写,第一时间跟凌酒酒分享了这个坏消息。
    看着字,凌酒酒只觉自己分裂成了两半。
    小小一部分的自己因为来不及解毒而心中一颤,巨大的无力感漫上来。
    会发生什么?
    晋江不允许她想象。
    而绝大部分的自己却看着姬沉长袍与黑发飞舞,一笔一划变成优雅的慢动作撩动着心弦。
    他身上轻浅的松香味像是无数个带磁力的钩子,一直拉着她靠过去。
    两相抗争,可惜情毒深种,清醒的那部分失去身体的控制权,像是被封在泥娃娃里一般,欲哭无泪地看着后面发生的一切——
    她扑蝴蝶似的撞到姬沉怀里,两只纤细的手臂费力又固执地紧紧箍住他。
    然后,她微微抬脸,憨猫自撸般在他胸前冰凉的黑衣前蹭来蹭去,嘴里还不闲着:“师兄好看又好闻,酒酒最喜欢师兄啦!”
    凌酒酒的清醒意识:qaq!
    谁来砸晕我吧求求了!
    少女淡淡的体香一直往鼻尖拱,姬沉一下顿住,喉结滚了滚,动也不敢动。
    黑衣郎君挺拔又潇洒,僵硬如同月光下的归墟主峰。
    他面无表情,耳朵却红了个透。
    ‘说什么胡话!’
    他很想这么说,但又怕开口变成什么奇怪的言语。
    姬沉重重叹口气,想要用剑比划,但凌酒酒实在抱得紧,简直恨不得把自己严丝合缝地贴在他身上。
    姬沉:……
    怕用力会伤到她,他只好向后仰着身体,又小心翼翼地折起手臂,隔着她的黑色衣袍在她手臂写字——
    ‘玉清合气灵株’
    在琉璃城的竹林中,姬沉曾经打开盒子,见到里面有两株玉清合气灵株。
    凌酒酒后来送给他一株来化解魔气,另一株应该还在她那里。
    玉清合气灵株可解百毒,落语情毒自然不在话下。
    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让凌酒酒用这个,无非是因为玉清合气灵株千金难求,拿来解落语情毒有些浪费。
    他洞府里种着其他灵株,足够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