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雾气笼罩着大地，项婷起床，打开门，已没有车和人的踪影，只有一地的烟头，在潮湿的青石小路上异常的明显。
    她转身回房拿出扫把和畚斗，将烟头一粒一粒扫进畚斗里，烟头所在的位置却留下了烟灰的痕迹，怎么用力也扫不掉，她固执的一下又一下的扫着，眼泪却控制不住的一滴一滴滴到地上。
    这个混蛋是抽了多少烟啊。
    扔掉了扫把，她蹲到了地上，头埋到膝盖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肩膀抑制不住的抽动。
    泪眼婆娑中，看到黑色的脚尖，她一抬头，就撞进了他沉静的眸子里。
    她立刻拿衣袖蹭了蹭眼睛，胳膊支撑着双腿站起来，眼看章驰伸手要扶她，她后退一步躲开，湿润的眼睛重新染上了冷漠。
    “不要再来了，”她平静的陈述着，如对待陌生人一般疏离。
    “为什么哭？”他收回手，插进裤兜里，摸到抽剩的半包烟，抑制住将它掏出来的冲动。
    “和你没有关系，”她抬眼，和他对视，缓慢又清晰的说道，“你这样做又能改变什么？或者你又想改变什么？”
    “不想让我来？”他嘴角翘了翘，“可是我在这里十天，你有五天晚上睡觉没有关门，为什么？”
    “我不是，”项婷恼羞，脸上终于不是苍白的颜色，“我……我只是忘记了。”
    “我知道你不是，”他缓了缓，像是自言自语般继续说道，“我在，你睡得也安稳吧。”
    项婷的确是忘记关门了，但是在章驰出现之前，她从没犯过这样的错误，潜藏在心底的依赖，一遇到他便再次苏醒了。
    “我睡不睡的安稳，已经不需要你来操心了，”她说道。
    “那要谁操心？那天抱你的那个人？”说到这里，他牙齿不自觉用力咬着，他知道那天是被她骗了，公检法就那么大的圈子，她因何受伤以及叶慎的情况他摸的清楚，即便这样，他心里仍然窝着一团火。
    “总之不用你管，”她重新朝他微微笑，“小叔，当初你已经做了选择，走的也干脆，难不成现在后悔了？”
    看着章驰拧着眉低头不语，她再没有力气待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刚迈出一步，身子就被他轻轻的拢住。
    他胳膊不敢用太大的力，只虚环在她的腰上，弯着腰，下巴紧挨着她的肩膀，呼出的气息虽然带着烟草味，却仍然如记忆中那般温柔。
    “婷婷，我是后悔了，但不是现在，”他语气艰涩，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你离开的那天，我匆匆赶回家，发现你什么都没带，什么都不要，一个人走了，才知道，我是真的失去你了，那时我就后悔了，婷婷，婷婷……”
    他说不出请她原谅的话，只有这样一声声叫着她，像以前一样，即使她不原谅，哪怕永远不原谅，能够看着她，也无比幸福。
    “章驰，”项婷深吸一口气，挣脱开他，“我不会原谅你的，绝不会！” 说完再不看他，只顾跑进屋里，留给他一个倔强的背影。
    再怎么贪恋，怀中的温热还是慢慢散去，他弯下腰捡起扫把把地上清理干净，却看到刚才她蹲着的地方隐约还有她留下的泪渍，一点一点灼着他的心。
    * * * * * *
    深夜，章驰正打算随车去巡逻，兜里电话震动起来，他灭掉手里的烟，将烟蒂扔进垃圾桶，掏出电话，“小刘，出什么事了吗？”
    “章队，不是……那个……”刘腾的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别他妈废话，”章驰搓搓手指，冷峻的脸上出现一丝不耐，“遇到什么麻烦了？”
    刘腾是从部队就跟着他的，现在同时被分到了区交警大队，眼下，他正在庆峰路那边查酒驾，不知道是不是遇到麻烦。
    “不是，”刘腾呼出一口气，定了定神，“我刚看到小嫂子进了这边的一个酒吧，只看到一个背影，不太清楚……”
    “位置，”章驰打断了他的话，长腿两步一个台阶的走下台阶，他一边听着刘腾报位置，一边朝停下边的巡逻车打个招呼，示意他们先走。
    “她什么时候进去的？”章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近十点了。
    “大概一个多小时了吧，”刘腾声音有点心虚。
    “行，知道了，”他眉头蹙了起来，没有犹豫的去开车。
    与外面的安静大不相同，一进入酒吧，喧闹的气氛扑面而来，他身上还穿着制服，个子又高，一进来就引人注目。
    他丝毫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与喧闹，冷着脸，环视一周就看到了那个身影。
    穿着短衣、短裙的项婷正翘着腿坐在吧台边喝酒，调酒师是一个斯文的小弟弟，他说自己是学生，在这里兼职，旋转、抛掷动作洒脱熟练，一个小时花式竟然不重复。
    调出来的酒大多数都进了项婷腹中。
    甜蜜中带着一丝丝辣，项婷吧唧吧唧艳红的小嘴，水雾朦胧的眼睛里反射着璀璨的光，小调酒师被她看的耳根发红。
    她弯着嘴角，露出了几颗贝齿，两颊笑涡霞光荡漾，站起身来，踮着脚尖弯着腰，伸长了胳膊想去捏他红红的耳朵。
    随着她的动作，细腰露出了大片，短裙也退到了大腿根，两条细长水润的腿闪着夺目的光。
    章驰的眼睛里着了火，脸上的肌肉紧绷着，咬着牙朝着光源之处疾步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