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那名家丁被她一脚就踢了下去,哭泣的众人顿时全停了下来,抬头看向了她。
“看什么看!”庄柔继续讲道,“这里是京门府,不是街口的菜市场,以为整个京城就你们安阳伯府最大,还想聚众威胁朝廷不成!你们这是造反,到时候不止你们的安阳伯得吃不了兜着走,你们这些人也将全部流放!”
她的气势太强,虽然手上还挂着枷锁,却只用眼神就把门口坐着哭丧的人给吓得闭了嘴。
“你们当京门府的人是吃素的?一个小小的安阳伯就能把京门府堵掉,那是觉得你们是百姓,所以各位捕爷才不动粗。”庄柔抬腿就做出个要踢人的动作,吓得那边的人连滚带爬的散开来。
她这才凶狠的白了眼骂道:“京门府大哥们的忍耐是有限的,你们这是瞧不起他们,觉得京门府只配给你们安阳伯府提鞋是不是!”
京门府的人本来是不想动了,毕竟上头都没发话,这又是安阳伯府的人谁管谁倒霉。可被庄柔这么一说,大家的面子上便过不去了,怎么能让人这么嘲笑。
于是,便有人上前说道:“不准在大门口喧哗,全部都离开。想等就去路边,不然全部抓进大牢!”
“我们可是安阳伯府的人,是来申冤的!”有人不服气,占着有点后台不把应捕放在眼中,站出来试图以权压人。
真是些刁民!
京门府的应捕心中一阵恼火,怪不得安阳伯的儿子会被人打死了,下人都能养成这样,更别说是儿子了!
庄柔在一旁瞅着,知道这些应捕不愿意太插手这事,于是她二话不说冲上去,一脚就把说话之人踢翻,凶神恶煞得骂道:“滚,哪来的刁民,也敢在这里放肆!”
这时,从旁边冲来一女子,指着她便尖叫道:“就是她!就是她打死了小伯爷!”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还没判你就敢定我的罪,你要是敢乱说话,那我就送你去陪你家小伯爷了。”庄柔目露凶光的冷笑道,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女人就是昨天被打之人。
那女子只觉得腿一软,后背直发冷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庄柔的脸平时瞧着都很和气,但眼睛一眯起来顿时就杀机四现,带着股狠意,好像随时会扑上来,咬断对方的脖子。
安阳伯府的人胆战心惊的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人能够这么凶,但现在又不敢做别的事,这个女人可是把小伯爷活活打死了!
京门府前堂停放着傅厚发的尸体,时不时还有哭泣声传来,府尹大人陈清风觉得腹中有些空虚难受,这大清早就被喊过来可还没吃东西。
他瞅了一眼青着脸的安阳伯,觉得对方应该清醒一点,最少应该礼节上问问自己要不要先去吃早餐啊!
等会审起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得上呢。
而在后堂,庄学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这里,他旁边坐着个轻轻摇扇,眼角微挑看着他的年青男子。
“学文兄,你妹妹马上就要过堂了,你还真是不急啊。”男子笑道。
庄学文正在沉思着什么,听他一说便抬头说道:“陈兄,令尊还没吃早饭,不如请他到后堂吃了再上去。”
陈珑愣了一下,顿时便摇头笑道:“你啊,真会走偏门。”
“来人,去把我爹请来,就说我心口又有些发痛。再去备上吃食,要不烫口的。”他收扇抬头便冲门口喊道,马上有人应了声,就跑去前堂了。
第9章 别太乱来
不一会儿,陈清风就急冲冲的跑来了,他这个独儿子可是全家的心头肉,又从小都有心痛的毛病,半点都不能掉以轻心。
他着急的跑到门口,推门便问道:“珑儿,你怎么样了,我马上就派人去请吴大夫!”
“父亲,这粥我已经让人给你放凉了,马上便可以入口。”陈珑坐在椅子,温雅的笑道,“先吃了再上堂,反正人还没来,你身体不好,饿久了可不行。”
陈清风愣在门口,上下打量着儿子确认没事后,才没好气得说道:“你要吓死为父啊!”
“父亲,快吃,人都死了再审的快也不会活过来。那安阳伯吃不下东西,也不能拖着我们一起挨饿,便让他等一会。”陈珑笑了笑。
看着桌上的肉粥和两份小点,都是自己平时爱吃的,陈清风想了想便坐下来,拿起热毛巾擦拭过手就吃了起来。
庄学文就坐在陈珑旁边,只是微笑着瞧着他,半句话也没有说。
等陈清风吃饱喝足了,便听到外面有人禀报道:“大人,人已经带到了,安阳伯在公堂上已经闹起来了。”
“好,我马上就来。”陈清风站了起来,侧头看着庄学文说,“这可是杀人案,如果不招的话少不了要动板子,对方又是安阳伯,我想手下留情也不行。”
“若真是你妹妹做的,那就让她从实招来,少受点皮肉之苦。”
庄学文站起身拱手谢道:“多谢大人,想必荫德郡王已经知道此事,只要能拖延些时间便好。”
“小郡王”陈清风哼了声,“你们啊,一个个都不省心。”说完他便走了出去,前面可是闹得厉害了。
屋中又只剩下了庄学文两人,陈珑慢悠悠的问道:“学文兄,如果令妹真的杀了人,你要如何办呀?”
“送她出去,换个地方住住。”庄学文轻描淡写的说。
陈珑一点也不惊讶的说:“你还真是依旧目无王法,不过就令妹那性子,真是她杀的我也不奇怪。”
“不是。”庄学文很肯定的说道。
“为何?”
庄学文嘴角一翘看着陈珑说:“真是她杀的话,不会死得这么干净,最少也得血肉横飞才是。”
陈珑眯着眼睛瞧了他半晌,拿着扇子轻敲了下桌子,“一会如果要动刑,我就再装病一回,但我在客满楼的债你要免了。”
“这可不行,不过我能安排几个冤大头给你,赢个几万两没问题。公孙家的那几位小爷早已经和我约好,我便全送给你。”庄学文淡淡的说道。
一听是公孙家,陈珑便用扇子拍了拍手笑道:“行,我保证小郡王在进门前,一定会很不高兴。”
庄学文微微一笑谢道:“那多谢陈兄了。”
陈珑摆摆手让他别这么客气,又接着说道:“小郡王虽然和传闻中一样狂妄自大,但大长公主可不是泛泛之辈,你别太去弄他。皇家人不高兴起来,可不和你讲什么道理。”
“我不会自找麻烦,但我也一样从来没讲过道理。”庄学文端起茶喝了口,便抬眼说,“我要听堂。”
“真麻烦。”陈珑不情愿的站起身来,领着他走到帘幕后面,推开立在那的书柜,一个小门洞便出现在其中,两人走进去后又把柜子推了回去。
里面是个漆黑的房间,一墙之隔便是京门府的大堂。两人没掌灯,就这么站在墙边,透过墙上的小洞往外面看。
庄柔一进大堂就被安阳伯给拉扯住,还想动手打她,但都被吏役们抱住。
而庄柔晃眼一看就见有人坐在了大堂上,她抬手就给坐在上方的人行了个礼,“卑职见过大人,大清早就让大人空腹坐在这里等卑职,实在是惶恐。”
“你可知罪。”陈清风一看,庄学文的这个妹妹还真是厉害,进了京门府半丝也不怕。不像有些男人,上了堂就腿都吓软了,看起来还真像是个会杀人的。
“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事,卑职不太懂。”庄柔按规矩跪下后,一脸茫然的问道。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你全家给我儿子偿命!”安阳伯刚被吏役边劝边拉的坐到椅子上,现在一听顿时就跳了起来,冲过来又要抓打她。众差人一看赶快又过来拉他,但安阳伯正处在极怒之中,众人没能挡得住,让他奔了过去。
庄柔看都没看,起身便是一脚,直接就把安阳伯给踢回到椅子上,然后恭恭敬敬的对捂着肚子,张大嘴只能流着口水,痛得话都说不出来的他说:“安阳伯,我想你也知道,这里不是你家后宅,而是堂堂京门府的大堂。请您尊重一下京门府的各位大人,京城并不是你家只手遮天,请有理说理,有冤叫冤。别和菜市里为了抢把一文钱的葱,吵架打闹的婆子一样无礼。”
“对,像现在安静些就好,不然你让府尹大人如何做人,处罚你又伤了和气,不处理的话那不是要被其它官员和公差暗地里笑话没有威严了。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还以为府尹大人办事不力,连整顿公堂都做不到,影响别人的前途啊。”
安阳伯捂着肚子咬牙切齿的看着她,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咽了。但是从来没人打过他,这一脚踢得太过厉害,他现在虽然好点了,可还是痛得难受说不出话来。
庄柔又向陈清风拱了拱手,恭敬的回道:“大人,咆哮公堂的人已经没有了,还请大人继续说一说案情。”
这强行绑架还真是玩得顺手,陈清风皱了皱眉头,虽然不太高兴,但也乐得看吵闹的安阳伯能安静些,便一拍惊堂木喝道:“庄柔,本官问你,傅厚发可是你打死的!”
“大人,我昨天是职责所在,抓他遇到了反抗,才出手制服他,怎么可能故意打死他,我和他又不认识。”庄柔理直气壮的说道。
陈清风说道:“他犯什么罪了?”
“当街杀人,所以我才出手的,没想到他养着护院,四个人冲上来就想杀我。如果遇到危险我就逃走,不把歹徒捉拿归案,怎么还配当一名应捕人。”庄柔严肃的说道。
安阳伯现在只想弄死庄柔,就算全家都弄死,也不能缓解他的丧子之痛!
他阴冷的盯着庄柔,就算是小郡王过来,也不会再让这女人跑了。
本来安阳伯指认庄柔是凶手,如果是寻常人家,这件事便这么判就好了。可陈清风现在不能这样做,庄学文虽然在国子监能说得上话,可以给自己的儿子提供不少便利,但这并不是让他犹豫的原因。
最大的问题便是圣意,皇上突然弄个皇榜出来要招女应捕,最后也就只招了一人。面上的意思是嫌其它的太丑陋影响形象,所以只要了这个。但却偏偏交给了小郡王,这里面的事就有些问题了,像昨日在大理寺他就亲自过问了这事。
小郡王闹着要当县令,现在被分到了豆湖县,那可不是个一般的地方,全部都是权贵的别院。众人都知,虽然朝上瞧起来很和睦,其实大权主要还是在重臣手中,先皇驾崩的实在是太早。
众人都猜测小郡王到了豆湖县,也许就是皇上派过去的,为的就是抓大臣们的把柄。在京城里面为官,不多考虑一点可是容易掉脑蛋的。
也不管这其中有没有问题,陈清风都不愿意冒险得罪小郡王,昨日的事他可是听说了,安阳伯跑到小郡王的别院去讨说法,最后被气跑了。
为官就算不能为民作主,也不能给皇家添麻烦呀。
于是,他决定要好好的审审这案子,能弄个水落石出的话,事实放在哪也得罪不了任何一方。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但昨天的事已经解决,傅厚发并没有当街杀人,只是个误会。今天他突然暴毙,你就算是公差如果打死人,也要杀人偿命,安阳伯府有人证,证明你昨日凶残的殴打死者,你还有什么话说。”
庄柔说道:“那我要见证人。”
安阳伯此时坐不住了,陈清风今天问案半点威风也没有,态度如此的话,让他觉得是有人从中作梗,这是想要糊稀泥。
他猛得就站了起来,指着庄柔骂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人就是你杀的!你家人还犯了包庇罪,全家都要下牢狱!”
“安阳伯,请稍安勿躁。本官这不是已经在审问了吗?不要着急,令公子的冤情本官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陈清风安慰道,最讨厌的就是审这种案子了,总有人要出来指手划脚。
庄柔挑眉看着安阳伯说:“你把人证叫出来,我到要看看,为何要说人是我杀的。”
“你死一万次,我也不会解恨!”安阳伯恶狠狠的说道。
陈清风暗暗的白了两人一眼,拍了下惊堂木,“把证人带上来!”
带上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名被打的小妾郭月兰,她跪下后掩面不敢看庄柔,瞧着就觉得后背发凉,只是弱弱得说道:“郭氏见过大人。”
“本官问你,昨日你都看见了什么?”陈清风例行公事的开了口。
郭月兰已经被教过,没有提自己被踢到马下的事,直接说到了凶器上,“昨日,奴婢看到她拿着一根铁棍,使劲的打我家小伯爷。当时就血肉横飞,真是惨不忍睹”
听到这话,侧堂帘子后面便传来了妇人们悲泣之声,傅厚发的母亲和妻儿都坐在那后面,听闻此事便痛哭起来。
庄柔侧头看了一眼,这哭声真是悲戚至极,她便转回头问道:“用铁棍的哪头打的,你可看见了?”
郭月兰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哪头?”
“粗的还是细的?”庄柔问道。
这好像没教过,但郭月兰仔细回忆了一下,便一口咬定,“粗的那边。”
庄柔便对陈清风拱手说道:“大人,请上证物。”
第10章 怪癖
物证除了傅厚发的尸体,便只有从庄柔家中找到的东西了,全被应捕们找出来带到了公堂上。
看着被整齐摆放在桌上的凶器,陈清风一脸的诧异,猛得一拍惊堂木,指着它们喝道:“庄柔!你竟然有这么多凶器,还不快速速招来!”
“大人,这些都是捉拿犯人必备之物,卑职不懂要招什么?”庄柔莫名其妙的问道。
“还敢狡辩。”陈清风指着那大包铁块和多把小刀,连此等凶器都有了,哪个应捕会带着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