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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
    他便赶快说道:“庄姐儿,麻烦你叫几个人过来,光我们俩人扶不起宋通判啊!”
    庄柔没动,只是瞧着地上的宋通判,“他身体不好?”
    那跟班着急得说道:“宋通判有消渴症,加上身体太过胖,这么热的天气坐太久,就吃不消了。”
    “哦”庄柔意味深长的点点头,站在原地都没个帮忙的意思,表情格外平静的说,“宋通判身体如此之虚弱,竟然还撑着每日办公务,真是太过辛苦了。我看他还是请辞,回家好好的休养身体,才能够长命百岁啊。”
    “放心,我会同知州大人说,让他禀明吏部,早日让宋通判回家。真是勤臣啊,可歌可泣令人无限感动,我必要向宋通判看齐,这就去审那宋玉香。”她神色变得严肃,大夸了几句后,就直接建议宋通判回家养老了。
    马德正和那跟班还拖着宋通判的手,此时全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这就把人的官给下了?
    这时庄柔板着脸吩咐道,“宋通判就交给你二人了,一定要照顾好他,可千万不能死在衙门之中。知州大人才刚上任,这可不吉利。我还有公务要办,实在是腾不出手,你俩先照顾着宋通判,人审完我马上就来。”话说完她就转身进了牢所,把三人给扔在了外面。
    那跟班惊恐的看着马德正,“什么?”
    “什么什么!赶快叫人来呀,要是宋通判断了气你可就没命了!”见他竟然如此不灵光,马德正气得大骂道。
    “为什么就我死定了,你不也在吗?”跟班别的没听进去,就听到自己要没命了。
    马德正无语的长出一口气,“因为你是宋通判的跟班,而我是住在知州大人隔壁,被宠着的庄小姐跟班,能一样吗?”
    跟班睁大眼睛盯着他好一会,突然就站起来,边跑边杀猪般大喊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宋通判病倒了!”
    “真是的,这么蠢还能当跟班吗?”马德正很瞧不起他的骂了声,一看这种人就没有前途,眼力劲都没有。
    然后他低头看着双目紧闭的宋通判,寻思着庄柔的话,这是想他活还是不活呢?
    虽然想了好几个可能,猜测了半天,马德正还是没敢动手脚,拍马屁行,这杀官他可就不敢了。
    庄柔走进牢所就听到外面那跟班的叫喊声,她也没理会就直接喊住一名正想出外看看,是谁在那鬼喊的衙役,叫他把宋玉香给领出来。
    牢所已经得到告知,庄柔要来审问宋玉香,大家摸了摸腰间刚得到的银两,都决定一会要是上刑就帮忙劝劝,实在不行就轻点。
    在把宋玉香带上来前,林司狱还特意安慰她,一会别闹起来。只要不是言词激烈,有他在旁边看着,就算是知州大人的女人,也不能对她用刑。
    宋玉香也不是乱来的人,此时早已经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看着失去首饰空荡荡的双手,狠狠得咬了咬牙齿,才跟着狱卒走出暂时关押的牢房。
    “庄典史,人已经来了。”林司狱来到偏房,看着庄柔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称呼,结巴了一下才把典史二字吐出来。
    “林司狱,不用如此客气,快请坐。”庄柔笑了笑请他坐下,难得有个不是这些大家族姓的人出现,让她总算是有点这里没被人只手遮天的感觉了。
    林司狱也不在客气,很自觉的坐在了侧边的椅子上,叫狱卒和白役把宋玉香带了上来。
    这回宋玉香没骂人了,她只是狠刮了庄柔一眼,便换上了一副悲戚的表情,老老实实的跪下,“民妇见过各位大人。”
    “把你带到衙门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之前对庄典史不敬,所以才把你抓回来。现在好好的给庄典史道歉,只要她气消了,自然就会放你回去。”林司狱先发制人,把她从通匪中摘了出去。
    庄柔挑挑眉有些惊奇的看着他,敢情不管姓什么,都是一伙的呀!
    而宋玉香赶快擦着硬挤出的眼泪,向林司狱不住的道谢,心中却是对庄柔充满了嘲笑。把她捉回来有何用,还不是要乖乖的放她走。
    连司狱都发了话,多少要给些面子,今天是定不了罪,总不可能无理到面子也不给,做出那种得罪人的可笑事来。
    瞧着宋玉香和林司狱在那演得欢脱,庄柔实在不想打扰他们,但也总不能一直看戏,便出声道:“林司狱真是怜香惜玉之人啊。”
    两人同时转过来看着她,听这口气似乎不是想和解,而是要生事。
    林司狱神色有些严肃,想从气势上压庄柔一头,让她别再无事生非了,“庄典史,你还有何见解?”
    “案子我还没审,林司狱也太急了。我只是问几句,很快就能解决,别着急呀。”庄柔笑了笑,懒得理会他有什么想法,直接就向宋玉香开了口。
    “宋玉香,之前我就打听过,你这水月阁是洪州最大最好的青楼,办特事牌了没有?昨天我已经说过,如果不办特事牌,那就不能开店。”
    宋玉香愣住了,特事牌?
    她猛的反应过来,原来是为了这事把自己抓来此处,就是想要银子啊!
    真是不要脸,敢把主意打到老娘身上,也不打听打听水月阁背靠着的是谁!
    “大人,我们都是上税的老实百姓,阁中还有这么多人要吃饭,哪里交得出两成来。如果一定要办,只能每个月挤出二百两银子,实在是没办法了。”宋玉香可怜巴巴得说道,心中只道这二百两银子就当是喂狗了。
    “不办特事牌啊”庄柔听罢便点了点头,然后脸突然就冷了下来,语气变得格外阴冷,“水月阁勾结土匪,意图刺杀知州大人,现已查明真相。土匪头子程一刀当场伏法,宋玉香罪不可赦打入大牢,待知州大人过审之后便秋后问斩。”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就这么没物证人证和口供,直接栽赃陷害,都不做点掩饰。直白得吓到了林司狱,他猛得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庄柔也狠狠一拍桌子喝道:“闭嘴!坐下!”
    第129章 明着坑你
    林司狱在这牢所之中从小狱卒混到现在这个位置,见过的恶人无数,已经很少能被人吓唬到。
    但他看轻了庄柔,根本没把她当回事,狠人见的多了,一个女人占着受宠闹着玩,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睛。
    可没料到庄柔突然就凶了起来,连自家老娘都没这样骂过他,妻子和其它女人更别提了,看到林司狱只有畏畏缩缩的份。
    现在被这么一骂,他整个人就愣怔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脸顿时就胀得色如猪肝,恼羞成怒得瞪着庄柔。
    庄柔没看他,只是慢条斯理得说:“水月阁为匪窝,里面的人全部收监,什么时候开门等案子完了再说。”
    “根据宋玉香的供词交待,以程一刀为首的土匪长年盘踞在洪州的各家赌坊和青楼之中,已经无孔不入,家家都和土匪有关联。”
    她似笑非笑的看了林司狱一眼,“有宋玉香的口供为证,洪州所有赌坊和青楼,除了有特事牌的为清白之外,其它的全部查封。林司狱,到时可要麻烦你了,这关押的人可能会太多,你可要想个办法解决一下。”
    林司狱被她弄得十分诧异,皱眉问道:“何时招的供词,在来这之前已经审过了?”
    如果在回衙门之前已经招了,这宋玉香为何提前不说,难道想害我不成?他扫了宋玉香一眼,有些怨恨此妇人怎么能如此行事。
    庄柔点点头随口回道:“没呢,一会我就回去写张,然后让她画押就行了。”
    还能这样?
    “我不会画押的,用刑我也不会画押!那些土匪和我没关系!”宋玉香气得惊叫起来,这个女人还是想严刑逼供!
    庄柔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谁说我要用刑了?没必要呀,等我写完了,找人按着你的手画一下押就行了。”
    “我只是找个由头把全城的赌坊和青楼都封了,找得到土匪最好,找不到就正好推行特事牌。昨晚还是两成,今天你们都落我手上了,所以要三成。”她伸出三根手指,笑眯眯得晃了晃。
    林司狱和宋玉香震惊的看着她,连严刑逼供都不用,直接就强行画押?
    而庄柔却还嘀咕道:“我就觉得奇怪,明明都是栽赃陷害,如果没人听堂的话,何必用刑呢?直接写好供词画押不就行了。”
    然后她和颜悦色得宋玉香说:“我拿着你的供词把人都抓了,如果你身上有伤,肯定要说是被屈打成招。但一看你没受伤,还好吃好喝的住在牢中,必然认为是你为了自保,才乱指认他们好脱身。”
    “到时我又能收拾了你,还可以解决你们无视知州大人的特事牌,不给他面子,何乐而不为呢。”
    事情的发生让宋玉香反应不过来,她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一个局面,如果真这样做,那所有的人都不会轻饶了自己。但如果就这么把股份交出去,这口气又咽不下去。
    她咬牙切齿得死盯着庄柔,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真是魔障了。什么典吏,这算什么鬼东西,不过是知州的女人罢了,拿根鸡毛就当令箭。
    这洪州可不是知州最大,今天你把我抓来,明天就得乖乖的给我赔礼送出去!
    宋玉香也不装了,直起腰板冷眼看着庄柔,“胡闹够了,你想逼我画押也无所谓,把洪州闹翻天也行,之后要怎么收场你想好了吗?”
    “哟,不装了?”庄柔噗得笑了出来,“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正没什么借口收拾你们,让你们把三成股交出来。这程一刀出现在你那里,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给我的,至于你背后有谁撑腰,那我可管不着。”
    “没什么好说的,交股放人,不给钱就是不给知州大人面子,不想让他做个好官。谁妨碍大人当个好官,我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
    她迎起头冷笑道:“为什么拿青楼和赌坊开刀,想必你也心知肚明,坏事做的多名声不好,从你们的不义之财中拿出一部份给贫苦百姓,他们会相当高兴的。”
    “恐怕不止高兴,还会有劫富济贫的感觉,会站在我们这边针对你们这些富人,尤其是为富不仁的行当。”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宋玉香怒骂道,当官的做点什么坏事,都要找个借口打个掩饰,不像她这样直截了断的说出本意,让人不知要如何应对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庄柔不以为然得看了林司狱一眼,又转回头笑道:“我就是明着坑你们,不给银子我就不善罢甘休,觉得可以从我这里全身而退你就试试。你不求着我收下你的三成股,算我输。”
    竟然如此不可理喻,宋玉香喝问道:“何人给你的胆子,我不信知州大人会这样宠着你,任你毁掉他的官路,你这是目无王法、胡作非为!”
    “我跟着殿下时连贤王世子都打过,何惧这小小洪州,大人想让洪州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你们平日又没干什么好事,拿你们开刀何妨?”庄柔哼了声说道,这个坏人她今天做定了。
    宋玉香没听说过这事,但还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倔强得说道:“虽然我们开的是风月之所,但也是在官府里挂过名号,大昊朝的律法也没说不能做这买卖。既然已经按规律上了税,那就不能特别对待我们,如果要交出三成那所有商户都得交,不然我不服。”
    庄柔点点头,“你说的对,那你给我想个能弄到大量钱财,可以帮助洪州那些孤儿,和生活不得温饱之人,又不找商户麻烦的办法来。”
    “没有,民妇哪里有个本事给大人想办法。”宋玉忍了忍,口气突然有点软。
    嗯?
    庄柔敏锐的发现了,虽然宋玉香的态度还是那么强硬不服,但刚才却有些犹豫。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又给吞了回去。
    难道这洪州还有什么东西,比他们还要赚钱的行业?
    但这洪州庄柔很清楚,靠河的吃鱼,靠田的种地,商业和农业都凑合没有特色。大赚的特产也没有,中庸得不行,要是有大买卖可做,那州府之中可就有的是银子了。
    庄柔若有所思的看着宋玉香,盯了她好一会,林司狱坐在旁边也眉头紧锁,两个女人都是不省油的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就算是宋玉香那边过来问,他也有借口解释了。
    “要带头交股吗?”突然,庄柔又问了一句。
    “无股可交。”宋玉香态度坚定,她认定自己明天就可以出去,大不了就闹开来,看谁撑得过谁。
    庄柔摆摆手对林司狱说道:“林司狱,把她带下去,别虐待她。吃的用的只管给,全部记在帐上,如果有人来看她就让对方交钱。”
    林司狱和宋玉香已经对她这雁过拔毛,极品贪财的样子弄得无语,从来没见过吃相这么差的人,三成股都要得出口的人,连这几碗饭都还要抠。
    “看什么,不想谈就关回去。”庄柔扫一眼两人的眼神,就知道他俩在想什么。不当家哪里知道柴米贵,小郡王要的银子把整个水月阁卖了都补不上,真以为银子好赚似的。
    宋玉香狠狠的刮了她几眼,这才被林司狱带了出去,依旧关在牢房之中,却照顾得非常周道,半点苦都没让她吃。
    今天洪洲衙门大丰收,全城的赌坊和青楼都被查了,但有三家的人才到门口就被放了回去,其它的都给关押在了牢中。
    整个牢房被挤得人满为患,本来宋玉香是单独关在一间,也因为人太多实在没办法,又扔进来了一大群女子。身上的脂粉味混合了牢狱中那特有的臭味,让里面充满了股让人窒息的味道。
    小郡王果然不负众望,把人都给抓了回来,满足了一下心中抓人的**后,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他就起了鸡皮疙瘩。
    谁惹出来的麻烦谁担着,他立马把这件事扔给两位通判处理,谁让他俩正好管这个。而宋通判已经病倒的事,他还不知道。
    然后想了想又给庄柔指派了件事,案子由他们审,但放不放人由她说了算。
    这简直是捅了马蜂窝,官员们都表示不服,为什么要让庄柔来做决定。但楚夏却根本不管,拂袖便走了。
    大家在背后暗暗得骂个不停,却又不能不继续干下去,不说舍不舍得这身官职,也不能把洪州交到这样的纨绔手中。
    庄柔知道师爷肯定和楚夏说过自己的计划,这可都是为了他,总不能出来拆自己的墙。既然不用管审案的事,她便决定轻松一下,先休息了,毕竟就她一个人受了伤。
    不管别人的窃窃私议和白眼,她先回到自己的院中,想先和刘氏说一下早上楚夏答应的事,却听说师爷觉得刘氏住在隔壁不方便,给搬到夹院暂住去了。
    师爷哪里会管这种闲事,庄柔觉得肯定得小郡王干的,除了他之外谁会这么小气,连住都不给别人住旁边。
    不过住夹院里也方便,省得做些什么还要看这母女睡着了没有,也有点不自在。
    她去了夹院寻到刘氏,把她带到没人的地方把事情说了后,刘氏泣不成声,对知州大人的感谢已经不能言表,决定以后给他供个长生牌,天天祈求他能长命百岁。
    只是审个案子,竟然能让对方供起长生牌,庄柔觉得还是不要和小郡王说,省得他太过得意,又在自己面前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