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瞬间寂静。
    周先龙和陶然倒抽一口凉气，他们太清楚府君级别的厉鬼代表什么了。
    而且……周先龙直觉，这，才是黎季希死亡的真相！
    想听……但沉默了三秒，他才肃容摇了摇头：“先不管这些，你先好好休息。等好了再说。”
    但秦夜根本没有放开他的手，直视对方的眼睛沉声道：“不……周主任，听我说……我必须说。”
    他猛然拉开自己的衣领，露出胸口：“看到了吗？”
    周先龙和陶然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果然看不到啊……那就好糊弄了。
    秦夜垂下眸子，很符合现在虚弱的娇花人设。沙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日我昏迷了过去，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一位府君级的厉鬼对我施展了这个诅咒，它叫……鹊桥仙。”
    周先龙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焦灼，话语却尽量平和：“不要急，小秦，哪怕你被府君盯上，我会送你去特别调查处总部，那里绝对安全。”
    别……千万别！剧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我特么还没做好去总部的准备！
    秦夜话都被堵了一嗓子，你们是来玩儿我的吧？今天你们怼人的功力见长啊……不声不响就插过来一刀，刀刀入心入肺……可谓完美地堵死了本官的退路……
    “咳咳咳……”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陶然连忙帮他抚了抚背。秦夜这才靠在枕头上说：“这个诅咒也是第一次发作，我这才知道不是梦……而且，一旦和修炼者有深入接触，一个月内必定爆发。”
    简直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这样，就不会把我送到特别调查处总部了吧？
    虽然哈士奇混入狼群，但是还没做好和狼王见面的准备啊……低垂的脑袋，眸子里已经闪过得意之色。
    沉默。
    “我们知道了。”数秒后，周先龙才长叹了一声，握紧他的手：“小秦，什么都不要想，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这样，我们尽快招募新导师。至于你……”
    他咬了咬牙：“暂时停课，等身体好之后，我们立刻为你办理离职手续，相信两位校长也会答应的。到时候，我们会为你寻找解开这个诅咒的方法。”
    ……你等等……
    秦夜简直被雷劈了一样，头绝望地抬起来。等等……剧情不是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特么都已经是优秀导师了，马上可以竞争副教授了。你告诉我离职？！你到底有没有好好体会领导精神！你这样官做不长的造吗？！
    正确的剧本不应该是：你安心在学校养病，学校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下学期实战指导离不开你。
    这样才对吗？
    不应该给病危导师一个躺倒在讲台前的机会吗？我不会找你赔钱的！一病危马上养病是什么鬼？癌症还有个潜伏期呢！本官……本官这区区诅咒不碍事啊！
    四目相对，一方是绝望，一方是担忧，确认了眼神，遇见对的人。在秦夜生无可恋的目光中，周先龙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学校从不会放弃每一位导师。我们会尽量为你选择警力稀缺的市，努力不让你接触修炼者。好好休息。”
    他不想再打搅秦夜，起身就走，秦夜死死拽住对方衣角被无情甩开，周先龙走出了六情不认的步伐。只剩下秦夜在病床上伸着手，如同苦情剧女主准备高呼你快回来。
    “怎么会这样……”呆滞了整整三秒，他才失魂落魄地靠在了床上。
    怎么……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不……错觉，都是错觉，全都是泡沫，一定是对方理解能力太低导致的结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悄悄打开了。
    秦夜根本没看门口，他思维还沉浸在彗星撞地球般的冲击中。失业了……真的失业了……娇花人设没有起到半毛钱作用，反而拐向了不可预知的方向……
    “看到你活着，我就安心了。”林翰的声音响起，秦夜顺手一巴掌拍了过去，恰好盖在对方脸上。
    林翰默默地把他的手扯下来，舒了口气：“没错，是本人。不是夺舍。来喽~~”
    下一秒，竟然将秦夜一把抱了起来！
    彗星刚撞完地球，火星又来了一下，秦夜吓得差点直接跳起来一脚把这傻逼踢出病房：“你搞哪样啊！！！”
    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多，已经快要崩溃了。
    然而，林翰一定是认为对方崩溃地还不够，加快了崩溃的步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上厕所啊。以前都是这个点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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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夜死死掐着林翰的脖子，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形象可谓十分的狰狞：“放手！我特么让你立刻放手！否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你轻点……我发觉你醒来怎么如此暴力？别害羞，又不是没见过。”林翰不容分说地将他放到轮椅上，推向厕所。然后……
    就看到秦夜猛然站了起来。
    “卧槽？！”呆霸王吓了一大跳。这大病初愈就可以站立……也太违背病人人设了吧？
    “我……可以自己去。”强压下心头的杀意，秦夜看着天花板说道——他怕正视对方会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校园惨案来。
    声音尽量平和。
    “瞎说什么呢？腿肚子都还打颤呢……”林翰从心回答。
    “……我想早点习惯走路的味道。”秦夜笑的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另外，我想休息一下，请从外面帮我把门关上，谢谢。”
    林翰哦了一声。
    然后从里面把门关上了。
    你特么听不出来是让你滚吗！本官已经说得如此有礼仪了！
    心情简直不能更糟！想到自己的绝对领域被这种呆逼触碰过，秦夜就恨不得将对方立刻投进归天蛊大军人道毁灭。
    忍……忍……病房里一定有监视器，现在自己的设定是大病初愈，千万不能违背人设……
    数秒后，秦夜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躺倒床上开始翻手机。林翰也没有打搅他。两人难得得相敬如宾。
    所以，他们也不知道，一墙之隔。一个穿着西服的男子，正叼着烟靠在墙壁上。
    大约一米八左右的身材，娃娃脸，看起来非常年轻。但动作却很沧桑。吐出一口青蓝色的烟雾，朝着对面的人点了点头：“如果这么说，信天翁032号诡异的死法，就说得通了。”
    周先龙正坐在他对面。听到这句话叹了口气：“这件事，就到这里终止吧。”
    他双手交叉，拳头顶着眉心：“没想到让王成浩学员牺牲，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事到如今，没有什么继续的必要。对马海峡阴气大爆发，也没有任何后遗症。”
    男子轻轻摁灭烟头，忽然道：“假的。”
    “嗯？”周先龙抬起头来，皱眉问道。
    “秦夜这个人，身份证是假的。”男子弹了弹袖口的烟灰，淡淡道：“我们也是刚刚发现，信天翁032只是上了资料库核实。而我调动了更上一级的权限才查出来。”
    周先龙目光一闪，神色也凝重起来。但数秒后，就摇头松缓了下去。
    “不管如何，秦夜此人是人类，这是确定的。这两周，我们做了全面的体检，体内也没有阴灵寄宿。他是第一修大的导师，且在职期间尽心尽力。这是不容抹消的事实。”
    他站了起来：“我禁止你们调查下去。以特别调查处二把手的身份命令你们。”
    男子沉默。
    许久，才开口：“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
    不等周先龙说话，他立刻说道：“身份证能进入大资料库，说明上头有人。我们找到了这位首长，也咨询过对方。但对方暗示我们不要再继续。他以他的身份保证秦夜没有问题。也坦率地说，秦夜因为身份特殊，所有资料都是他做的。”
    “谁？！”周先龙立刻问。
    “地位比你高。”男子下一句话，让周先龙深吸了一口气。
    秦夜……竟然认识这样的人？
    他不知道，秦夜活了百年，当然会有一些底牌。比如宝安市的张保国，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另外，宝安市的张保国同志也知道一些什么。也在暗示我们不要继续。”男子叹道：“就这样吧，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以后我们的目标会转移到对马海峡这件事本质上来。”
    顿了顿，他沉声道：“不过，我们的意见是，不建议他再任教。此人身上秘密太多，又不适合挖，留在第一修大这种地方……不太安全。”
    说完，他推门而去。
    走到一楼，拿起了电话：“喂……是我。准备撤销对目标s81的监视和挖掘。计划取消……对，没错。明天第一修大，我的团队回燕京，不再负责这件事……不，也不会有人接手。这件事到此结束。”
    同时，周先龙也在病房里拿起了电话。
    “陶教授……嗯，是我。”
    他沉吟了片刻才说：“你准备一下，问一下各个灵异重灾区，看看谁愿意希望一位实力高强的拘魂前去坐镇？他已经快到无常了……嗯，下午给我回复。”
    放下电话，他看了看黑沉的天色，叹息了一声：“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