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露将剑逼近的时候,他的双眸骤然凝聚,但他面上仍在冷笑:“本王向来只尊敬行得端做得正的人,对于那些蝇营狗苟的宵小之辈,本王从来不屑隐藏自己的情绪。”
荷风和竹露都露出愤怒的神色,但是卿如晤没有吩咐,她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的长孙钧,在卿如晤面前,就像一只龇牙咧嘴的小狼,面目可憎但却并不凶恶,丝毫没有威胁性,卿如晤也并未因为他的话而动怒,面容始终恬淡:“找我有事?”
长孙钧显然和她之前所知道的不一样,身上多了一份难以掩饰的锐气,就像一把出鞘的利般,周身透着有恃无恐的凶戾,显然是带着怒气来的,所以卿如晤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长孙钧拨开颈上的剑,掏出帕子擦了擦脖子上薄薄的血,然后道:“本王找你做个交易。”
卿如晤清浅笑道:“说来听听。”
长孙钧勾唇:“一百万两,换普泽寺那些姑子,怎么样,合算吧?”
卿如晤双眸敛凝,闪过“原来如此”的神色,她原本还以为长孙钧长了本事,从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变成一个连竹露的剑都不怕的“勇士”,原来不过是虚张声势,之所以装作强硬的样子,不过是不得已要跟她交涉。
这么说来,普泽寺背后的东家,很可能就是长孙钧,否则他也不会冒险只身前来来找她,还下这么大的本钱。
“我若是不答应呢?”
长孙钧噙着一个狠戾的笑意:“你会答应的,而且必须答应,否则本王就将普泽寺的事情公之于众,到时候你那三个心爱的堂妹名声就会受损,成为万人唾弃的人,你总不会毁了三个堂妹的前途吧?”
原来是他,果真是他。
看来京兆尹查得非常紧,已经将长孙钧逼上绝路了。
卿如晤看着长孙钧,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四殿下,我卿如晤是什么人,你打听清楚了么?我怎会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而受你威胁!”
长孙钧双眸一眯,但还是十分肯定地道:“卿如晤,你不用在我面前装,你若是不在意她们,又怎会为了她们冒险对卿思安动手?!你当本王是傻子,好糊弄是吗?!”
“四殿下,你的确是傻子!”卿如晤笑意深深地道,“若不是你找上我,我都不知道普泽寺背后的东家竟然是你。”
长孙钧面色一变,勃然怒道:“卿如晤,本王就问你答不答应?!要是你不答应,本王就……”
“就怎样?”卿如晤打断他的话,“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么?这次是想要将你上了我的马车一事宣扬出去,还是想直接杀了我?”
卿如晤面上露出嘲讽之色:“长孙钧,在我手下吃了那么大的亏,你竟然还不长教训!”
长孙钧怒道:“卿如晤,你什么意思?”
卿如晤抖了抖袖子,淡淡地道:“我的意思是,多谢你帮我除去我那不安分的四妹妹。”
长孙钧睁大眼睛:“是你?!”
卿如晤冷哼一声:“四妹再得你的眼缘,她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的成熟女子,你怎么就突然把持不住强要了她呢?连自己中了媚药都不知道,你的的确确真够蠢的!”
这是卿如晤第二次笑话他蠢了,长孙钧拽紧拳头,怒不可遏地看着卿如晤,目光仿佛能将她的脸戳穿两个血洞。
“卿如晤,本王一点都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个蛇蝎心肠的贱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下手!”
卿如晤唇角勾起讥诮:“哪里狠得过你,贱得过你?!四殿下,连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都能亲手扼杀,若我是贱人,你又是什么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说到这里,卿如晤看向竹露,道:“竹露,把剑给我!”
竹露惊疑不定地将剑递过来,但见卿如晤接过剑后,狠狠地在长孙钧肩膀上划出一条深痕,血登时汩汩往外冒,染红他尊贵无匹的华服,很快就顺着手臂流到指尖,然后再滴到马车上。
整个过程,长孙钧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样,由着卿如晤下狠手。
“四殿下,莫非你还不知道我会用毒么?啧啧啧,你的确够傻的,竟然连这点都没打听清楚,那这手臂上的伤,就算是一个教训吧……”
她刚开始的声音很轻,就像空谷传响的悠扬笛声,但是顿了顿,她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无比:“长孙钧!这只不过是利息而已,你若胆敢再碰我身边的人,我会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告诉你,我很怕威胁的,若是有人威胁我,我会拼尽全力地反击过去,直到让威胁我的人不能再威胁我为止!”
“你在普泽寺干的那些污糟事,自有大秦律法来判定,我根本就不屑插手,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但若是今日的事情传出只言片语,那就别怪我不客气,看谁横得过谁!”
“好自为之吧!”说完,卿如晤一脚踹在长孙钧胸口,“咕咚”一声,长孙钧掉下了马车,只有肉体砸在地上的闷响,连痛苦的呻吟声都没有。
“走!”卿如晤当机立断地吩咐道,待他们的马车消失在枯树林里,只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时,方才他们在的地方,忽然涌出了很多百姓,。
这是长孙钧找来见证“太子妃与其他男人郊外独处”的人,然而他们看到的不是太子妃偷人的一幕,而是长孙钧躺在地上死狗一般的样子。
长孙钧目眦欲裂地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眼睛猩红得就要滴出血,他本来想用一百万从卿如晤手里将那些姑子换来后,再坑卿如晤一把,以解他对影梅庵被毁的心头之恨,但是他没想到计谋竟被卿如晤识破,被好一顿羞辱不说,还身中一剑,他简直气得要死!
“卿如晤,你给本王等着,若是本王不好过!你也休想好过!黄泉路上见!”长孙钧阴毒地盯着前方低喃,眼里仿佛能淬出毒。
“小姐,那种事情奴婢动手就行,您为何要脏了自己的手?”竹露一边赶车,一边回头问道。
卿如晤轻声回答:“不,我动手尚且可以安然无恙,但你动手必死无疑!”
“小姐……”竹露哽咽着喊了一句,便再也发不出声音。
荷风替卿如晤整了整腰间方才被抖乱流苏,轻声道:“小姐,长孙钧这是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