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这边相拥相恋,那边艾玛和诺兰手中拎着行李,却是大吃一惊。
“姐姐!那个人……也是德军军官!他会不会一枪毙了我们?”诺兰畏怯地缩了缩脑袋,有些害怕地躲在艾玛背后。
艾玛仔细盯着瑞恩看了一眼,安抚道:“诺兰别害怕,我看他的样子,好像跟早上那个军官不太一样?也许他跟茉莉小姐一样是个好人呢?”
“姐姐!外面好多巡逻的士兵,我,我还是有点怕!”
诺兰想起那天早上德军屠戮村子的惨况,血流遍地,尸体遍野。他躲在村后的草垛里才勉强逃过一劫,而姐姐艾玛刚好去了镇上置办日用品,这才跟着幸存一命。
他跟姐姐逃出来之后,一路上都是德军在四处扫荡,两人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来到南部的马赛,才从街边的报童口中得知,法国已经沦为德军的战败区,整个法国政府懦弱无能,只能向邻近的英国求助,却不料,德军很快向英国伦敦发动空袭。
“你怎么会在巴黎?”拥抱过后,茉莉细细打量了一遍,发现瑞恩安好无损,她这才悄悄松口气。
在战场上缺胳膊少腿是常有的事,幸好瑞恩没事,值得庆幸。
“我一直在后方负责指挥,前锋并不是由我带领。这样虽然战功少了点,但是我至少可以平安地活着回来。”瑞恩爱怜地揉了揉茉莉肩上的秀发。
“你呢?你的梦想实现了么?”
茉莉俏皮地勾起唇角:“你说呢?”
然后她转过身来,朝着艾玛和诺兰笑道:“走吧,去我家!我老家哦!”
诺兰从姐姐背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问道:“真的可以吗?”
艾玛见瑞恩看过来,脸色顿时爆红,她今天接连看到两个风姿出众的男人,换做其他少女早就思春了,幸好她理智尚存,并未做出什么花痴的举动。
“小姐,会不会给你惹麻烦?”艾玛眼中藏着一丝忐忑和畏惧。
“不会的!走吧!”
瑞恩今天是开了车来的,一行人坐上车,瑞恩亲自驱车来到熟悉的小餐馆门口。
正值晚上的饭点,餐馆里坐着一些客人,茉莉的父母崔宇和安娜正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然后有客人听到门口的汽车喇叭响,赶紧去告诉崔宇。
崔宇误以为是德国党卫军前来搜捕,赶紧利索地脱下围裙,紧紧拉住安娜的手:“亲爱的,要是我被抓走了,你一定要躲起来,回教堂,或者去红十字会避难!”
安娜美丽的海蓝色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恐惧与忿怒:“不,不,亲爱的,我会跟着你一起的!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安娜,听话!乖!快去后门!”
“不,我不走!宇哥,我要跟你在一起!”
不等崔宇和安娜墨迹完毕,茉莉就率先跳下车,然后径直推开餐馆的门。
那客人正好就堵在门口,惊讶地叫道:“我认得你,你是安娜的女儿!你为什么会跟德国人在一起,难道你是奸细?”
茉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语气无波地回道:“我在柏林大学读书,那个德国人是我的男朋友,他可不是什么呐粹党!麻烦你让开!”
这时瑞恩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那客人瞄见他腰间别着的锃亮手枪,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赶紧给茉莉让出门口位置。
“妈妈!爸爸!”茉莉朝厨房轻喝一声。
安娜眼神骤亮,一脸惊喜过望地喊道:“是茉莉!哦,我的上帝!我还以为是德军来抓人呢!没想到是茉莉回来了!”
安娜急忙拉着崔宇打开厨房的门,厨房与后门相通,逃跑很容易。不过看到茉莉活灵活现地出现在餐馆里,逃跑瞬间变得毫无意义。
“天呐!茉莉,你好像瘦了!”安娜扑上来抱住女儿,哭得稀里哗啦。
等母女俩叙旧结束,茉莉正式将瑞恩介绍给双亲。
崔宇用挑剔的眼光仔细打量瑞恩,嗯,外表看起来马马虎虎,军人的气质不是盖的,倒是很有型,很有男子汉气概。嗯,可惜的是,他穿着德军军装,要是走在街上免不了被法国那些反抗军视为劲敌,说不定哪天就被一颗子弹打死了。
综合起来说,跟着这种男人风险很大,时刻面临生死危机。
于是崔宇一把拉过女儿,将茉莉护在身后:“我认得你,有一年你在巴黎在我家餐馆赶走了那些流氓,你品性很好,我信得过。”
瑞恩立即彬彬有礼地回道:“那是我的荣幸。要不然我也不会认识茉莉。”
“哦?难道你是投机主义者?”崔宇故意露出挑刺的眼神。
瑞恩斯文地笑了笑:“机会总是要抓住的,要不然我怎么追到茉莉呢?”
“哦?看来你是有企图的!可是我家并不是巴黎贵族,也不是政府高官,你刻意接近茉莉能拿到什么好处?”崔宇一扫之前的惶恐无助,变得有点咄咄逼人起来。
瑞恩无语地抽了抽唇角,这都是哪跟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并不是接近茉莉,而是缘分所致。”瑞恩依旧彬彬有礼,丝毫没有因为茉莉父亲的话而生出半点不满来。
看着瑞恩俊秀温润的样子,安娜悄悄捏了捏崔宇的手掌心,凑到他耳畔低声道:“我看这个女婿不错,要不要放在家里考察一下?”
崔宇立即翻了个白眼,压低嗓音回道:“他可是德国军官!跟我们不是一条战线里的,万一德军撤回去,难道茉莉也要跟着他去柏林?”
安娜稍一思索,立即摇摇头不满地回道:“不行!柏林太远了!茉莉可是我唯一的女儿,她必须留在我身边!”
崔宇这才拍了拍安娜纤弱的肩膀,转身对茉莉叫道:“是不是要让你朋友留下?留下可以,但是不能穿这身军服!会让那些法国朋友误会的!”
茉莉早就看出了父母双亲的心思,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两年她一直是随军记者,在战场上奔波来回,虽然德军给予她特殊照顾,可惜她还是吃了不少苦头,也不是每天晚上都能住豪华酒店。
“留下吧!”茉莉轻轻拉住瑞恩的手,他的手掌温暖而厚实,能够给她一种特别特别的安全感。
瑞恩默契地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心,漂亮的紫蓝色眼睛里流淌着淡淡的温情。
夜里,一行人留在餐馆吃饭,崔宇亲自下厨,煎了牛排,煮了罗宋汤,还从冰柜里拿出一份名贵的鹅肝,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
崔宇将热气腾腾的食物端上桌,茉莉将香煎柠檬鹅肝放在瑞恩眼前,毕竟他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最重要的贵客。
然后茉莉打了个手势,笑道:“别拘束,就当这里是你们的家。”
饿了一天的艾玛和诺兰姐弟立即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将面包沾着罗宋汤吞进去,甚至来不及细细咀嚼。
艾玛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上等煎牛排,诺兰也是乡野小子,并不懂餐桌上的礼仪,所以两人并未享用牛排,而是将面包和罗宋汤吃了个底朝天。
“爸爸,他们是逃难来的,也是法国人,来自马赛附近的小村子。餐馆里缺人手么?我想让他们留下来帮忙!”茉莉优雅地吃了个半饱,然后在安娜殷切的目光中,不得不又多吃了一份水果沙拉。
安娜并不是拿主意的,崔宇想了想:“茉莉,我信得过你的眼光。”
“那好吧!”茉莉转头看向艾玛和诺兰:“你们跟着我爸爸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就讨教一二,不用觉得生疏,以后要在一起过日子的。”
艾玛虽然是个乡野女孩,却是个机灵的,立即规规矩矩地回道:“好的!小姐,我愿意留在这里帮工!”
诺兰学着姐姐,用尚且稚嫩的童音脆生生地喊道:“茉莉姐姐,谢谢你!你真是大好人,我想上帝会保佑你们一家人的!”
安娜忍不住扑哧一笑:“这孩子,嘴巴真甜!”
于是艾玛和诺兰留了下来,留在这家巴黎的餐馆里。正好法国遇到内乱和战争,原先那些帮工都卷了包袱逃走了,他们正好填补这个空缺。
当然崔宇和安娜会悉心教导他们,给予一定的报酬。最重要的是,艾玛姐弟能够得到一个容身之所,用不着再颠沛流离四处逃难。
做完这些,茉莉打算收拾行李,跟德军方面会和,继续采访战场上的真实状况。
这天夜里,瑞恩来到餐馆,得到安娜的允可,上楼来找茉莉。
瑞恩所在的这支国防军就驻守在巴黎,在北边战线上很有势力。只是众所周知,德国的国防军并不是元首的心腹,所以大部分军功都是属于党卫军的。
“你会一直留在巴黎么?”茉莉坐在椅子里,手中拿着一本新买的日记。
“我是收到威尔传来的消息,才来巴黎找你的。”瑞恩老老实实地坦白道:“我原先驻扎在距离巴黎不远的一个小镇上,那里是北边的军事重镇。现在法国战败了,格林将军将我们派在这里,是打算稳固北方战线。”
“你呢,你对这场战争有什么新的看法?”茉莉立即拿出记者的架势来:“或者说你能够预见到德军将来的格局么?”
瑞恩顿时愣住了,看着茉莉眼中闪烁的光芒,那么睿智那么清澈,他心中顿时闪过一抹柔柔的悸动:“我?老实说,我是个反战派。当然,并不是反对纯粹的战争,而是不能认可这种侵略和屠杀。德军未来的格局不会很长久。”
“哦!可是你是德军,一名军人,你这样批判自己的祖国,合适么?”茉莉立即针锋相对,提出更加尖锐的问题。
瑞恩纵容地笑了笑,拣了茉莉身边的椅子坐下:“不合适,所以我不会轻易说出我的想法,除非,这个人对我很重要。”
这是撩妹么?茉莉顿时汗颜,清咳一声继续问道:“现在问你一个很重要的事,战后你打算怎么办,是继续从军,还是安安分分地工作娶老婆?”
瑞恩顿时傻眼了,然后直勾勾地盯着茉莉,直到茉莉不耐烦地掐了他一下,他才蓦地回过神来笑道:“这,当然是娶老婆过日子了。”
他断定,这就是茉莉想要的回答。
果然,茉莉眉眼舒展,笑眯眯地回敬道:“那你听不听老婆的话?”
瑞恩憋住笑,赶紧真诚地回道:“都听你的。”
“哼,还没跟我求婚呢!”
瑞恩顿时神色一僵,赶紧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串金链,那金链底下挂着一枚镶嵌祖母绿宝石的怀表:“这个!这个先当成是我的求婚礼物吧!”
茉莉立刻接过来,仔细地摸了摸,正宗的祖母绿宝石应该价格不菲,怀表应该是瑞士手工艺人精心打造的,看起来非常精致,构造巧妙绝伦。
“好,那我先收下了!”茉莉笑盈盈地翻开日记本,然后用漂亮的德语字体写下瑞恩跟自己的相处过程,这是独独属于她的美好记忆,必须要用一生来珍藏。
就在茉莉写日记的时候,瑞恩脱下外套,因为崔宇说过,他要留在餐馆里走动,就不能穿着德军的军装,所以他现在每次来找茉莉,都会换上普通的大衣外套。
白色衬衫勾勒出瑞恩劲瘦颀秀的身形,六块腹肌若隐若现。
瑞恩随意躺在茉莉的床上,顺手拿起一本杂志慢悠悠地看着,等茉莉写完日记,两人便一起下楼吃饭。艾玛和诺兰适应得很好,现在已经是安娜的得力小帮手了。
艾玛将一盘牛柳焗饭摆在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艾玛和诺兰姐弟俩的气色养回来了,脸上都是红扑扑的,白里透红,两人本就生得好看,眼下一看,确实是十分体面。
完全看不出来两人曾经是边陲小村子里的乡野屁民。
吃完饭,茉莉打算跟父母谈一谈,因为战争还在继续,接下来德军会进攻苏联,她打算去跟德军会和,一同赶往苏联。
“不行,太危险了!反正你也要嫁人了,马上让瑞恩退伍,你跟瑞恩结婚,然后在柏林买个房子,生个乖宝让你妈抱一抱!”崔宇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茉莉的请求。
安娜睁着湿漉漉的海蓝色眼睛,轻轻揽住茉莉不盈一握的腰肢:“宝贝!你不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万一你受了伤,谁来照顾你?”
“我马上就会参加国际红十字会,那里比较安全!所以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茉莉的态度也十分坚定:“爸妈,你们看,我在外面漂泊两年多了,一点事都没有,你们应该对我有点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