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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以赌攻赌
    从香河县回京城,得有一百多里路,除非连夜赶路,否则的话,怎么也得在外面过上一夜。
    四更天。
    “郭淡。郭淡。”
    郭淡正睡得十分香甜时,隐隐听得有人在喊他,不禁睁了睁眼,忽见一人影坐在床边,当即吓得一声惊叫,“有刺客。”
    门外传来杨飞絮的声音,“不是刺客,是伯爷。”
    床边那人影也道:“郭淡,你别怕,是老夫。”
    “伯爷?”
    郭淡揉了揉眼,借着窗外洒入的微弱月光,定眼看了看,还真是徐梦晹,不禁郁闷道:“伯爷,这大晚上的,你跑我这屋来干什么,你是不是跑错屋呢?杨飞絮住隔壁啊。”
    “无耻。”
    门外杨飞絮骂道。
    徐梦晹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懂礼了,老夫是睡不着,故而才来问问你,究竟有没有想到办法?”
    郭淡一翻白眼,道:“伯爷,我就算有办法,被你这么一吓,也吓跑了呀。”
    你睡得这么香,哪里在想办法。徐梦晹道:“既然你已经醒了,不如就赶紧想想,这事可不能再拖下去,朝中不少人可都盯着的,如果迟迟不给交代,那他们可不会耐心等下去的。”
    “好吧...啊...,我想想,您先别打扰我。”
    郭淡打了个哈欠,然后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徐梦晹真不敢轻易打扰他,乖乖坐在一旁。
    过得一炷香功夫,徐梦晹突然听得非常轻微的呼噜声,这厮又睡着了,不禁道:“郭淡,郭淡。”
    “啊?”
    “你怎么又睡着呢?”
    “没...没有啊!”
    “还说没有,老夫都听到你在打呼噜。”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吧。”
    “等想到办法,你爱睡多久都行。”徐梦晹焦虑道。
    这个老狐狸,还真是能磨,看来要急他一日的话,我上个茅房都会被他盯着。郭淡眼眸一转,突然道:“伯爷,你知道么,方才我短暂的眯了那一会儿,就做了一个梦。”
    “梦?”
    “嗯。我梦见刘荩谋又输光了。”
    “......。”
    徐梦晹啧了一声,很是不满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伯爷且听我说完。”
    郭淡连连摇头,道:“这倒是给了我一丝灵感,现在的问题在于,承包下来,其中无利可图,倘若我们能够利用马场挣钱,那就什么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徐梦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是问道:“可是这与刘荩谋赌钱有何关系?”
    郭淡道:“当然有关系,我们可以这样,举办一些马赛,吸引让大家来下注,一来可以锻炼马,锻炼大家的骑术,二来还能够挣一些小钱,贴补下我的成本。”
    徐梦晹眨了眨眼,道:“你的意思是,用赛马来赌钱?”
    郭淡激动道:“伯爷真是聪明,这么快就领悟了。”
    过得片刻,徐梦晹突然激动道:“这是什么办法,赌钱,亏你想得出,这可是国家马政,你竟然想拿来赌钱,不行,不行,这办法是决计不行,我朝可是有明文规定,禁止赌博的。”
    你还有资格说不行吗?郭淡用一种稍显疑惑的眼神看着徐梦晹。
    ......
    武英殿。
    殿内除万历之外,还有申时行、王家屏、王锡爵、余有丁、许国五位内阁大臣,以及张鲸、张诚两个太监头头。
    他们的目光都看着中间两人,徐梦晹和郭淡。
    “郭淡,怎么又是你?”
    万历笑吟吟的瞧着郭淡。
    郭淡如实道:“回禀陛下,当初兴安伯有恩于卑职,卑职这番揭榜,实为报恩。”
    “原来如此。”万历又道:“那这事你们商量的怎么样?”
    徐梦晹赶忙道:“启禀陛下,老臣与郭淡商量之后,发现马政问题,乃国之顽疾,若不除之,将会危及到国家安全。”
    万历点点头道:“言之有理,那你们可有想办法?”
    徐梦晹道:“关于马政问题,追根溯源,就一个原因,养马的成本太高,我中原土地肥沃,可用来种粮食、茶叶、桑树等等,不比蒙古人那边,他们那地无法耕种,只能用来放牧,故而这养马的成本是要远高于市场上马匹的价格,许多人也是买得起马,但却养不起马,百姓是宁可交税,也不愿养马,民牧就是如此走向消亡的。”
    申时行他们纷纷点头,表示赞成。
    但同时他们又露出疑惑之色,因为这个问题是无解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种地就是养马划算的多,关键能够养活不少人,蒙古人不是不想种地,是他们种不了,他们只能放牧,所以人口也就那么一点。
    即便朝廷在某一时刻,严令禁止,大力推崇养马,但久而久之还是会废弛的,有钱不赚,反而做这亏本买卖,我傻呀。
    就那些皇亲国戚,他们侵占牧场,也不是用来放牧,而是改种粮食。
    而且养马就是打仗那一会有用,而且还得损耗不少,不打仗还养马,过几年马死了,那就是血本无归。
    王家屏他们这些政治家的办法,就是朝廷加紧督促,同时制定宽松的政策,鼓励百姓养马,但这个是治标不治本,只要稍一松弛,立刻就变回来。
    徐梦晹道:“这普通用马,可用钱买,但是军用马,可是不能完全依托于蒙古人,据老臣所知,但凡我大明与蒙古出现问题时,他们首先就是断了茶马交易,导致我军因马匹不足,无力出击,许多战事都因此功亏一篑。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得让养马变得有利可图,以及唤起大家对于养马的热情,如此来能够解除这个顽疾,对此郭淡提出一个建议,老臣觉得非常可行。”
    万历哦了一声,“是何建议,快快说来。”
    哇!真不愧为大明头号影帝,就连老子都被他演过一回狠的。郭淡道:“回禀陛下,卑职的办法很简单,就是举办马赛。”
    “举办马赛?”万历皱了皱眉。
    王家屏纳闷道:“赛马我们也时常举行,未见有此妙处。”
    郭淡道:“我这马赛不同于当下的赛马,首先,我们是要定期举行,比如说一个月举办四场马赛,并且有着详细的规则,令比赛变得非常刺激;其次,我们会给予丰厚的奖金,吸引大家来参加,也可以吸引大家的目光;最后,我们要人人都参与进来,就是开放百姓对比赛进行下注。”
    “这怎么能行。”
    王家屏当即怒瞪双目,道:“什么下注,你这分明就是扑卖,这可是朝廷明文禁止的,朝廷又怎能带头破坏律法,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郭淡赶忙道:“王大学士勿怪,卑职只是个商人,帮忙出出主意,其它的卑职可不懂。”
    “哎。”
    徐梦晹伸手往郭淡身前一放,又向王家屏道:“王大学士,你说得这明文规定早就成为废纸一张,且不说民间有多少赌坊,据我所知,朝中就有许多大臣,王公贵族经常招来好友在家聚赌,此时此刻,我就知道有几个大臣正在家中聚众赌博,而且宫中似乎也不少有宦官、女婢平时无事的时候,聚在一起赌博。”
    张鲸皱眉道:“兴安伯,说话可得讲证据呀。”
    徐梦晹道:“我可是有证据的,要我拿出来么?”
    张鲸惊讶的看了眼徐梦晹,这老头今儿是疯了吧,怎么见谁咬谁。关键这徐梦晹本就是这圈子里面的人,鬼知道他手中有没有证据。张鲸不敢再说下去,因为赌博确实在宫中非常盛行,大家心里都知道的。
    万历瞧了眼张鲸,抿了抿嘴。
    哪知徐梦晹又道:“陛下只怕也是赌过吧。”
    万历面色一惊,这老头是真的疯了。
    这要平时他非得发飙不可,但是想想那白花花的银子,他忍了。
    张鲸当即松了口气,你连皇帝都拉下水,那我也无所谓了。
    徐梦晹又看向王家屏,道:“既然王大学士如此公正严明,奉公执法,那为何不去捉拿这些违法之人?”
    “放肆。”
    张鲸怒喝一声,道:“兴安伯,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刚点名皇帝,立刻又让王家屏去捉人,你几个意思啊!
    是要造反吗?
    徐梦晹没有做声,但却是一脸不服。
    王家屏脸都红了,他能说什么,这些都是事实啊。
    这尼玛可真是尴尬了。
    申时行站出来道:“兴安伯说得现象,我也有所耳闻,但仅凭这一点,只怕是难以让人信服,这杀人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但每年都有不少人犯案,也有些案件涉及到朝中大臣,难道因为如此,朝廷就应该鼓励这种行为吗?”
    徐梦晹道:“申首辅言之有理,但朝廷也不能无所作为,放之任之,那些杀人犯,朝廷可都是立刻缉拿,而非是任由他们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逛着。”
    王锡爵立刻道:“难道朝廷带头扑卖,就是有所作为吗?”
    徐梦晹立刻道:“朝廷只是授权,并非是朝廷举办,而且郭淡之策,是有助于国家安定,而非是在火上浇油。”
    王锡爵道:“愿闻其详。”
    徐梦晹立刻看向郭淡,得罪人的事,他来说,郭淡就负责讲道理,这样的合作,才能长久下去。
    郭淡道:“其实历朝历代都是明文禁止赌博,但却都是屡禁不止,反而是变本加厉,可见这赌博乃人性也,是不可能完全禁止的,而且据我们锦衣卫调查所知,许多案件,都与赌坊有关,这就是因为赌坊本就是律法所不能容许的,但是它又是存在的,这就变成了一个无管制的地带,故此那些赌坊的东主,不会介意再违法的,他们经常诱使百姓来赌钱,输了钱就逼他们卖妻卖儿,而且他们还不交税。
    但由朝廷授权的话,至少是在朝廷的监督之下进行,这情况是可控的,并且是可以保证公平、公正、公开,有输有赢,不会说是十赌九输,这样的话,就可以减少犯罪,同时逼得那些违法的赌坊关门,另外,又可以满足了人性需求,此乃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