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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陈世文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个笑容柔声道:“辛苦你了,不过往后不用做这些,我与祖父和爹娘都商议过了,待回门后家里会再买两个下人,这些事往后让下人们去做便可,你看好家里我便安心了。”
    刘玉真松了口气,她的确没有想过天天对着灶台思索柴米油盐,是以才从刘府的大厨房里挑了个顾厨娘做陪房,她刚刚还在计划着怎样让顾厨娘把两位妯娌从厨房里排挤出去,好让她不那么显眼,陈世文这么一说就两全其美了。
    “既是如此,那这几日妾身就让顾厨娘去帮忙吧,她是从京城来的,两边的菜肴都做得好,尤其是那用蜜抹过的烤鸭,皮酥肉嫩汁水丰盈,也让长辈们尝尝不一样的口味。”
    这等小事,陈世文自是点头,然后就有些相顾无言了。
    两人虽然在婚前见过几次面,也曾同处一室患难与共,后面刘玉真更是鼓起勇气上门自荐,但鉴于礼教大防及当时的心境并未说过什么贴心话。所以两人虽然亲密如一体,但相互之间并未有太多了解。
    冷场自然不可避免,好在桂枝恰好取了大红衣裳进来侍候她换上,换好衣裳的刘玉真如同穿上铠甲,主动问起了慧姐儿和康哥儿。
    慧姐儿和康哥儿是陈世文和刘家大姑娘刘玉珠的两个子女,今年一个五岁一个三岁,刘玉珠以前常带回刘家来,但她去了之后便没见过了。昨日人来人往的她盖着盖头只听到了声音,没亲近过,今日她便想着在敬茶前先见上一面,熟络熟络免得到时出了差错。
    提及一双儿女,陈世文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孩子们刚起来,娘和四妹照应着呢,我们也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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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茶的地方在第一进的正房,也是整个陈宅最宽敞亮堂的地方。
    堂屋内,老太爷坐在了上头,大房和小姑坐在左侧,二房和姑太太一家坐在了右侧,小孩儿们站在母亲身边,如此便是全家齐全了。其他来认亲的亲朋们往后坐在了第二排,第三排,老太爷瞧着这人丁兴旺的模样呵呵直笑。
    刘玉真跟在陈世文身后,先向陈世文的父母陈礼忠和张氏敬了茶,奉上衣裳鞋袜,陈礼忠连声道好给了他们一人一个荷包,婆婆张氏则往她手里放了两支三凤尾步摇,这让几年前听大姐姐耻笑过这位婆婆吝啬作风的刘玉真略有些惊讶,但脸上却是一副羞涩模样,口称“母亲”。
    她这一番动作均被在场的众人看在眼里,老太爷也暗点着头,觉得这个新孙媳妇的确是比先头的懂事,旁的不说表面功夫做好了。陈家从来不指望高门媳妇有多么勤快,本来娶进来就不是干活的,但也不能甩脸子把婆婆当做婆子使唤啊,不像样!
    思及此陈老太爷轻咳了一声道:“你进了门就是我们陈家的人了,要和文哥儿好好过日子,他有了前程才是你的福气。”
    刘玉真低着头,恭敬回道:“是,孙媳谨遵老太爷教诲。”
    老太爷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好好,你们日子过好了就是孝顺了。”
    两人低声应是。
    给老太爷敬完茶,家里的长辈们便剩下二房和姑太太了,陈老太爷这一房人丁不甚兴旺,老一辈只剩下了老太爷,其他的都出了三服。小一辈则是大老爷陈礼忠,二老爷陈礼信,还有姑太太陈桂花。
    陈礼信已过世多年,其妻戚氏白白胖胖的,声音爽朗瞧着很有些精明,喝了茶后给了她两个金戒指。
    至于姑太太陈桂花,嫁到镇上如今家里开了个小酒楼,也是穿金戴银的富态得很。她的大女儿嫁到了隔壁县有孕在身这次没有来,剩下的二儿一女都尚未成亲。
    嫡亲的长辈们拜完,便是张家五位舅舅四位舅母,还有一位舅母在家侍候老太太并没有来。舅家认完之后便轮到了隔房的长辈们,按照辈分一个个的拜过。
    原本是要跪下磕头的,但陈世文如今有举人功名在身,见官都可不拜,刘玉真身为举人娘子在这乡下地方也没几人能受她的礼。
    所以除了陈老太爷这个祖父和陈老大夫妇之外,二人一个作揖一个福身,长辈们也不太敢和一身气派,风姿卓然的两人唠嗑,这拜见亲戚长辈的程序很快走完了。
    刘玉真送出去了两大箱子的衣裳鞋袜,收回来小半箱子的荷包、银簪子、银角子甚至还有铜板和大红麻布。
    长辈的拜完剩下的小辈们都一一见过,陈家老大,也就是陈世文的嫡亲兄长陈世诚今年不过二十六岁,老实忠厚的模样但瞧着比陈世文老多了,身高也矮一些,穿着一袭蓝色绸缎长袍,呵呵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嫂小张氏,是大太太张氏的娘家侄女,陈世文表姐,和陈世诚成亲七八年了但至今只有一个芙姐儿,今年七岁。
    小张氏很是拘谨,刘玉真递出去的茶还没到呢就伸长手来接了,一下子喝了一大口险些呛到,连忙忍住给了她一对银步摇。
    芙姐儿也很拘谨,胆子不大今早上一直被小张氏拴在身边一步都没放开,瞧见了刘玉真小声地喊了句:“三婶婶。”
    陈家老二陈世方是二房独子,年二十五,其妻是镇上吴秀才的孙女吴氏,如今在吴秀才的书塾里读书,随了其母戚氏,略有些白胖。
    二嫂吴氏瞧着是个聪明的妇人,戴了一副银头面和一双银手镯,脆生生地喊她三弟妹,和大嫂小张氏一样给了她一对银步摇。其独子宇哥儿和慧姐儿差不多大,调皮捣蛋到处跑来跑去,摔了也不哭,自个儿爬起来。
    另外还有一个小姑陈荷花,今年十四岁尚未定下人家,长相清秀笑得很是腼腆。
    芙姐儿、慧姐儿、宇哥儿、康哥儿这四个孩子便是陈家的曾孙辈了。
    慧姐儿和康哥儿由张氏带在身边,刘玉真是认得这两个孩子的,在他们小时候刘玉珠经常带孩子回刘家,她一回来作为姐妹的刘玉真依礼就要去看看,一来二去见得多了对这两个孩子特别是年纪大些的慧姐儿并不陌生。
    但今日,他们看到她却很是排斥,不肯开口喊一声娘,慧姐儿已经知事了,撅着嘴一声不出,而康哥儿则一个劲地躲在婆婆张氏身后,说急了竟然赖在地上打滚。
    当时陈世文的脸就铁青的了,正要开口训斥却被刘玉真拦住了,她蹲下身子问慧姐儿,只说着府里的老太太和外祖母们都想着慧姐儿,小时候她还在老太太院子里抱过她,问她还记不记得老太太和外祖母。
    大姐姐去时慧姐儿已经知事了,闻言迟疑着点头。
    刘玉真松了口气,笑着搂过了她,说改日带她去见见老太太和外祖母,然后给了她一套虫草模样的首饰和一对荷包,再让桂枝端了绒花来。
    慧姐儿三岁多刘玉珠便去了,此后便长在乡下祖母的身边,日常瞧着的无非是红头绳,灰布包头,连那银簪子都不多见,何等见过这么精巧的首饰?还是那蜻蜓蝴蝶的模样,绒花也是栩栩如生,顿时便移不开眼睛,刘玉真笑着从中挑了两支插在她的双丫髻中。
    至于康哥儿,被大人们哄起来,刘玉真担心他再闹没有靠近,不远不近地站着给了他一套文房四宝,玩具是没有的,这个时候也不适合。小男孩胖嘟嘟的,躲在张氏的身后,悄悄探出头来瞧她。
    第6章 同窗及回礼
    认过了家里人后,陈世文领着她到前院见过了还没走的两位明山书院同窗好友,两位秀才都是从外县来的,路途遥远吃过早膳后便要启程了,不然便赶不上留宿的地方。
    一个姓封是官宦之后,家中有长辈在外做官,留着短须一副斯文模样。一个姓刘是隔壁县城的,瞧着比陈世文小一两岁,乡绅出身,面容犹有稚气,算是书香门第。
    两位秀才都是和善人,刘玉真与他们相互见过礼,他们分别给了家里准备的布料、头面首饰做见面礼,不很贵重但实用细致。
    见过两位秀才回来后那些村里的亲眷们都回去了,一大家子和十几位舅家的亲戚移步到饭厅分男女坐下,段嬷嬷见状指挥着顾厨娘几个把碗筷摆好,热腾腾的粥水、巴掌大的菜肉包子、黄橙橙的蛋饼、清爽可口的小菜及酱菜摆了一桌子,每个小孩子跟前还摆了一碗蛋羹。
    老太爷率先端起了碗,刘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刘家日常的饭桌上都是比较安静的,如果不是长辈们开口没什么人说话。但陈家却不一样,农家出身没什么时间坐着喝茶聊天,有什么事情经常在饭桌上就说了,叽叽喳喳的热闹得很。
    刘玉真给张氏夹了两筷子菜她就笑呵呵地让她坐下了,姑太太陈桂花羡慕道:“大嫂你可真有福气,文哥儿媳妇家世好、厨艺好还这么孝顺,你以后可有福了!”
    戚氏也佯做酸溜溜的道:“大嫂一直很有福气,文哥儿出息又孝顺,娶的两个儿媳妇啊也孝顺得很!”
    张氏笑得合不拢嘴,满屋子都听到了她的笑声。
    刘玉真是新媳妇不好说话,只顾微低着头羞红了脸,小张氏也拘谨地没有开口,几位舅母只顾着埋头吃菜,一时间大房竟然没人接过话头。
    在这个时候二房的吴氏笑盈盈地站了起来,伸筷子从摆成花一样的碟子里夹了一块蛋饼放到戚氏的碗里,笑道:“瞧我竟忘了侍奉娘用膳了,真真是该打,娘您尝尝这个蛋饼,也夸一夸我。”
    戚氏的脸色摆不下去了,也笑出了后槽牙,道:“瞧瞧瞧瞧,这股子醋劲村头都闻到了,竟让人天天夸呢。”
    一时,众人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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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早膳之后,孩子们由长辈领走了,新婚夫妇二人回到房内得到了一点私人时间。陈世文柔声道:“今天累坏了吧,孩子们我让娘帮忙照看了,你先歇一歇,我去送送封兄及刘兄。”
    刘玉真昨晚没有怎么睡,今早起得又早,早膳时都是强撑着的,的确很需要静静地歇一歇,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妾身知道了,晚些时候再去给爹娘问安。”
    陈世文转身离去,桂枝很有眼力见地过来扶着她到塌上坐下,端来一叠豆团一叠白糖糕和一盏杏仁茶道:“姑娘您累坏了吧,顾厨娘刚做的糕点,刚才二太太和姑太太老是拿您打趣,我瞧着您都没吃什么。”
    刘玉真端过温热可口的杏仁茶喝了一大口,又吃了几块糕点垫了垫肚子,道:“这糕点可还有?你刚才也听到了,姑爷的同窗要回去了,若这糕点还有便装几匣子给他们带上。”
    “另外我刚让你备下的表礼可妥当了,先去太太那问问她回了没有,若是没有便一并送去,封秀才有个刚留头的女儿,取了那适合小孩儿的头面加上。刘秀才刚新婚,家中又无长辈,给他的料子都挑颜色鲜亮的。”
    桂枝端着盘子站在她身前回道:“姑娘您放心,早晨听闻两位秀才要启程,段嬷嬷便吩咐了收拾回礼,她老人家正盯着呢,我待会便去传话。另外顾厨娘的点心做得很多,加上一些咱们从家里带来的糕饼凑够了八个大匣子,一并加到回礼里去了。”
    “只是顾厨娘说陈家厨房空空,适合做点心的材料和用具都没有,总不能每回都做这几样,请您示下。”
    刘玉真揉了揉额角,恹恹地吩咐道:“这些让她写个单子来,庄子上没有就到外头买。另外你给她两个银角子治席酒,让嬷嬷和她去找钱家的打听打听,这家里头几位女眷的性情,打听好了再来回我。”
    “我先歇一歇,春杏可回来了?你让她去外头守着,姑爷回来了再来喊我。”
    桂枝看她满脸倦色,连忙把塌上的小桌子搬开,伺候她躺下,再取了件斗篷盖住身子,悄悄地退了出去。
    短暂地歇了半个时辰,刘玉真没见陈世文回来,又听说村中许多妇人来瞧新娘子便收拾着更衣到了正房。
    这些村妇们虽然穿着自己最体面的衣裳,但大半都比不上陈家女眷,更别说刘府的了。谈吐见识也无太多可取之处,只会赞着她的绸缎刺绣衣裳,瞧着她的头面首饰,有些都挪不开眼,有些胆大的妇人还问她头上红灿灿的头面哪儿买的多少银钱……
    刘玉真笑得脸都僵了,但又不好多说什么,正在此时,段嬷嬷笑盈盈地走了进来,道:“给各位老太太、太太、奶奶们请安,老奴是三奶奶身边的嬷嬷,刚我们三爷有事找三奶奶商议,便派了老奴来请,向各位告罪了。”
    乡下妇人们哪被称过太太、奶奶的,一下子便愣住了,有反应快的不由笑道:“这是我们举人老爷找他娘子呢,举人娘子快去吧哈哈哈。”
    一阵哄笑。
    刘玉真连忙站起身子,向诸位长辈婶娘及妯娌们告罪离去,一走出堂屋便松了口气,问道:“夫君找我何事?”
    段嬷嬷也有些疑惑道:“姑爷未曾说,不过先前姑爷从老太爷处回来,听说您在陪太太们待客,于是便吩咐老奴将您喊回来。”末了小声补充道:“瞧那神色不像是大事。”
    刘玉真定了定神,从西侧的小院门回到了后院,穿过苍翠的竹林回到了西厢房。西厢房前头,和后院正房相隔的地方幽幽地生长着几株牡丹,如今正是晚秋时节,牡丹花期已过,那花枝张牙舞爪地生长着。
    “我瞧着这牡丹没有府里园子里的长得好。”刘玉真随口问道。
    “可不是,”段嬷嬷解释道:“家里的牡丹院有十几个下人侍弄呢,这院子里的我瞧着有一两年没修剪了,这牡丹花想要养得好,冬日里的修剪施肥必不可少,不然第二年就没法看了。”
    刘玉真提起裙摆拾级而上,道:“那到了冬天嬷嬷你吩咐下去,让人来修剪,我记得我的陪房里有个精通花木的小厮?”
    “对,李三先头是在梅园伺候的,他老子娘大半辈子都在园子里度过,对这些个花花草草的最擅长不过,回头我便吩咐下去。”段嬷嬷示意桂枝守在门边,自己跟着刘玉真走进屋子,半响转身出门去了耳房。
    屋子里没有旁人,陈世文脱了鞋盘坐在窗边的榻上,桌上放了一卷书册,没翻开几页。
    刘玉真的脚步微不可见地停了一会儿,复又起步走近,笑道:“夫君,您让段嬷嬷寻我回来,可是有事?”
    陈世文示意她坐下,柔声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来了好些婶娘,担心你应付不过来,便让人喊你回来歇歇。”
    刘玉真有些惊喜,脸上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嫁到陈家这条路虽然是她无奈之下的选择,对于其中的艰难也有些准备,但今天这种乡下三姑六婆七嘴八舌的,还真有些不适应。
    不得不说陈世文不愧是考中举人的古代成功人士啊,员工激励做得好,她这么一说顿时让她觉得刚刚那干坐着的付出有了回报。
    这老板还是不错的。
    陈世文并不知道新娶的小娘子腹诽他是个“老板”,他正斟酌着接下来的话应该怎么说,“此外,”他犹豫了一下,道:“我与祖父、爹娘商议了一番,往后家里的事情都还是由娘来打理……”
    刘玉真愣住了,脑海中想起了早上回礼一事顿时解释道:“可是早上我吩咐人给您的两位同窗回礼一事?其实我是想起了以前家里头给刘府那边的节礼,二婶每每都是要说的,所以我才……”
    刘家富、陈家贫,所以一直以来刘家的当家二太太都不大瞧得上陈家,嘲讽陈家送过去的年节礼物已经是刘家的保留节目了。可见两家的家境差距,从中也可以看出陈家当家太太送礼是多么的经年如一,不知变通。
    所以今天一听说两位秀才要走,刘玉真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他们回到家里后一拆礼盒——三瓜裂枣的连路费都及不上,那得多损陈世文的个人形象啊!
    所以才急急吩咐了桂枝去加礼,但现在陈世文这么一说,难不成还错了?那可不行,她是把陈世文当老板看待的,操持家务是为了给他帮忙,不是为了添乱,所以前倾了身子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你别误会,”陈世文探过身子握住了她的手,笑望着她道:“你今早上做得很好,封兄和刘兄都是我的至交好友,你给他们备的回礼很妥帖。”
    “只是这样让我想起了之前的人情往来,玉珠不爱理会这些,向来都是由身边的嬷嬷做主的,娘又没有准备过,难免有些疏漏。”
    “我想了想,往后我们这房的人情往来便都交给你吧。”他递了个册子过来,笑道:“我这里有一本册子,上头这些年来与师长、同窗走礼的记载以及我中秀才和举人时收到的贺仪。”
    “除此之外还有两百两银子,往后家里的事就劳烦娘子打理了。”陈世文道:“至于其他的亲戚,尚未分家还是由娘管着为好,亲近的你再添一份也就是了。 ”
    “你既嫁了我,我自是信你的,”陈世文紧握着她的手,声音沉稳而柔和,“自那日后我便知你是一个好姑娘,良善、明理,你我夫妻一体,我也没什么可瞒着你的,这家里的事你慢慢的也就明白了。”
    第7章 功名利禄
    刘玉真明白了,就是表面上得把婆婆摆出来,小事不管,大事问问瞧着不要出错。原来如此,她还以为是责怪她早上的举动呢,顿时松了口气,爽快道:“妾身明白了。”
    她翻看了那本册子细看,这里头记载的果然是各处经年的礼单,从他中秀才那一年起,到今年成为了举人老爷,许多人都给他送过礼。
    陈世文换了个位置,坐在她身边给她解释:“县令、主簿等家里若有帖子来你便去看一看,他们知道我往后不在家里,你自去也是可以的。若是不想去便拿了我的帖子让人送份礼去,不必怎么准备,寻常备几色点心,大些的喜事再去我书房取一副丹青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