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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节
    但娘子她,偏偏不愿意!
    她不愿意等, 不愿意虚与委蛇, 更不愿意借手旁人。她居然在回来的第一天, 就亲手把这一切都彻底撕开了!
    可娘子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她不知道,有一些事,她是不能亲手去做的——小环再是丧心病狂,毕竟伺候了大郎二十年,还生下了小郎君。柴大郎此时固然是对她气恨交加,对娘子内疚不已,但娘子若真的出手处置了小环,往后天长日久,这事儿说不得就会慢慢反过来!
    莫姨娘就更不用说了,这种有抚养之恩的庶母,就算犯了错,他们这些做晚辈的又能如何?是能惩罚她还是能赶走她?只怕就算把话说得重了些,柴大郎日后都会懊悔。毕竟莫姨娘占着的是恩情和孝道,哪样不比给娘子一个公道分量来得更重?
    然而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只能尽量帮着娘子做下去……
    想到这里,周嬷嬷的语气缓了缓,说出话却是愈发惊心:“大郎,老奴之所以敢说姨娘和小环姑娘是成心欺瞒,是因为老奴无意中查到,这种事情,自大郎少年时起,她们似乎便做过不止一回。不过具体如何老奴还没来得及细问,横竖帮她们做事的人都是柴家的那几个下人,大郎若想知道详情,不妨待会儿仔细去问问他们。
    “对了,”看了莫姨娘一眼,她仿佛不经意般地又补充了一句,“那几个人都说,他们是听姨娘的吩咐行事的。”
    这话就如在柴绍刚刚挨过一棍的伤口上又补了一刀,柴绍额头的青筋跳了跳,整张面孔渐渐绷得有如石雕一般。
    他不用去问那几个人了,他已经全明白了!
    他少年时就有风流任侠之名,自然少不得有些红颜知己,红颜知己里也少不得有情深义重,打算长相厮守的,但不知怎地,到了进门前后却总会生出变故,她们要么断然远走,翻脸无情,要么就是出乖露丑,名声扫地。他还觉得是她们善变,是自己轻狂,懊悔于她们的善变,羞愧于自己给家里添乱,他根本没想过,这一切居然都是姨娘和小环的手笔!
    其实这些事情,如今回头去看,分明处处都是破绽!就像她们编出的玄霸上门挑衅的说法,只要他对照玄霸的性子想一想就该明白,这说法根本就不合情理。她们的手段,她们的借口,从来都不算高明,他却让她们一次次的轻易得逞;直到她们闯下大祸,累及无辜,他居然还担心她们知道真相后会太过愧疚难受……
    他到底是有多蠢!
    看着莫姨娘和小环,柴绍的目光里终于带上了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冰冷疏远。
    莫姨娘早已是面无人色,被周嬷嬷这么一点,又被柴绍这么一看,顿时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惊惧不安,哆嗦着嘴唇辩解道:“不是我,大郎,不是我!”
    她原本生得丰硕,此时身手却突然矫健起来,一个转身便扑到了小环跟前,抓着小环的手叫道:“你快告诉大郎,这些事都是你的主意!是你一次次要死要活地求着我,逼着我,我才不得不帮你的!不然大郎有再多的女人,跟我又能有什么关系?你但凡还有一丝良心,就别再拖累我了,别叫我在这个家里没有立足之地,那以后,那以后……”
    小环原是神色木然地看着她,听到后来,嘴角却是怪异地勾了勾:“我明白,一人做事一人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抬头看向柴绍,她的神色竟是坦然之极:“这些事的确都是我的主意。那次李家郎君送人上门,姨娘觉得事关国公府,原是打算把人留下等你回来处置的,是我第二日知道后才逼着姨娘赶走了她,给你写信的是我,让人去北里生事也是我。后来我才知道,你跟她根本就没什么,不值得出手对付,但那又怎样?她这样的贱人,我见得多了,各个都那么下贱无耻,都想骗你哄你,都痴心妄想地要霸住你,我怎能让她们如愿?”
    “我不想害李家那些人,我会做那些事,都是那些贱人逼我的!”
    她问得理直气壮,众人都有些无言以对。就连小鱼都惊叹地摸了把脸才道:“你说的很是。像她们那样的贱人,我小鱼也见得多了,但像你这样的贱人,我却当真还是头一回见到。敢情你觉得这柴大郎就是你的物件?世上就只有你才能骗他哄他,才能痴心妄想地要霸住他;别人胆敢这么想,就该被赶尽杀绝。凭什么?就凭你比她们贱得稀奇些么?”
    小环怒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伺候了他多少年,从小到大又为他做了多少事?”
    小鱼越发好奇起来:“你的这个道理就更稀奇了,你为他做了多少事,那不是你自己愿意么?再说若是伺候得久,做的事多就有理了,你也是有婢子伺候的人,我看你使唤她也使唤得挺理直气壮的,她劝你早些歇息你还发怒了,你怎么不听她的话?不把脖子洗干净了任她打任她杀?”
    小环不假思索地反驳道:“那怎能一样?她本来就该伺候我!”
    小鱼看着她摇了摇头,简直懒得再说一个字,只冲柴绍鄙夷道:“你果然瞎得厉害。”
    这话实在太无可置疑,柴绍一时简直恨不能从青砖上找条缝钻下去才好。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到底无法一走了之,心里念头千回百转,终于还是对着凌云低下了头:“三娘,我无话可说,无地自容。我日后会去国公面前负荆请罪,至于小环,不必等到明日了,我这便把她交给你,任凭你……你……”
    抬头看着凌云,他想说斩钉截铁地说一句“任凭你处置”,又想低声问一句“你能不能看在阿哲的面上,留她一条性命”,一时却是舌头打结,什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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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小鱼才是终极杀器。
    另外想替二号男配说一句,他真的不渣,他也是好惨一男的……
    今天更晚了……明天争取白天更新。感谢在2020-02-12 16:30:25~2020-02-14 01:1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224章 欺软怕硬
    凌云的心情有些复杂。
    柴家的这些事其实并不算难查, 但她一直都不大明白,柴绍明明是个极爽利的人, 平日也算目光敏锐,恩怨分明,为何在家事上会如此糊涂?如此是非不分?为何会被这些并不入流的手段欺瞒至今?但这一刻,看着他满是羞愧矛盾以至于有些茫然无措的神色, 她突然间有些明白了。
    因为在他眼里,她们都是他的亲人,都是他最亲近最信赖的人,他根本就不会对她们生出任何防备和疑虑。甚至当他已经看到那些不堪的真相, 当被她们伤害的人里也包括他自己,在愤怒寒心之余, 他还是会不忍, 会挣扎,并因此而加倍煎熬。
    毕竟,面对亲人捅出的刀子,比起面对外人挥出的枪剑, 总是要痛苦艰难得多。
    这样的滋味,她自己也并不陌生, 不是么?
    在心底某个角落仿佛传来了一声久远的叹息,凌云看着柴绍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不会杀她, 但今生今世, 我不会让她再见到柴府的任何一个人, 也不会让她知道你们的任何消息。”毕竟她的手上没有人命, 只是给别人带来了那么多那么深的痛苦,那就让她活着慢慢体会这些痛苦好了。这是她应得的惩罚。
    柴绍心里百味交陈,向凌云微微欠身,真心诚意地道了声:“多谢。”
    小环呆了一下,终于失去了所有的镇定,尖声道:“大郎,你不能让她带我走,我宁可死,我宁可你立马杀了我,也不要被她们这么折磨!姨娘,姨娘,你快帮我劝劝大郎,你快救救我!”
    莫姨娘原是头都抬不起来了,闻言却还是哆嗦了一下,对柴绍期期艾艾道:“大郎,论理这话不该我说,只是小环她到底是阿哲的亲娘,又伺候了你这么多年,总得再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是不是?若就这么把她赶走了,阿哲日后若是问起……”
    柴绍神色淡淡地截住了她的话:“阿哲日后若是问起,我会把这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他,我会让他知道,他的生母是一个怎样丧心病狂的人,曾用怎样卑鄙下作的手段来害人害己,而我,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我们父子,应当以余生来好好赎罪。”
    莫姨娘的脸顿时白了,小环更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郎,你不能这么做,不能这么对阿哲……他是你的儿子,他什么都没做过,你不能这么伤他!”
    柴绍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已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失望:“伤他的是你!你做这一切的时候,难道从没想过会伤到他?我不过是说了出来,你倒是想起这件事了,你这算什么?有你这样的生母,就是对他最大的伤害,是他最大的耻辱。所以我绝不会让他再像我一样被你欺瞒蒙骗,我会让他做一个堂堂正正、是非分明的柴家儿郎。”
    小环没有说话,也无法再说出一个字来。她只是怔怔地站在那里,仿佛整个人已变成了空壳。
    莫姨娘的脸色也变得好生难看,低声嘀咕道:“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就算把我处置了,我也没话说。”
    柴绍沉声道:“姨娘不必如此,你是我的长辈,我岂敢轻谈处置二字?只是今夜之事,二郎也该知晓一二,却不知是姨娘去告诉他,还是我来说?”
    莫姨娘“啊”的一声仿佛被掐住了脖子:“大郎!我错了,是我错了还不行么?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让二郎知道,你不要告诉他……”
    她话没说完,门外却突然想起了一个暴躁的声音:“不用阿兄告诉我,我都听见了!”
    门帘猛地一荡,柴青一道风般卷了进来。也不知在外头听到了多少,他黑瘦的面孔已涨得通红,连眼睛都是红的,伸手指着莫姨娘和小环怒道:“你们都疯了,你们把阿兄骗得好惨,把我也骗得好惨!阿嫂对不住,我阿娘害了你们家那么多人,我柴青日后也会跟阿兄一道向你们赎罪。”说着他便向凌云鞠躬行了个礼,又掉头冲了出去。
    莫姨娘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叫着“二郎”就追了出去,出门之际,还差点撞到了刚刚进来的沈英。
    沈英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莫姨娘的背影,这才跟几个人解释道:“姨娘的声音实在太响亮了些,我那边都听得一清二楚,过来时你们正说到要紧处,我便没让二郎打扰。”
    也就是说,二郎该听到的都听到了,这样也好。柴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向沈英抱手行礼:“多谢前辈。”
    周嬷嬷也忙抱歉道:“些许小事,竟打扰沈师傅歇息了,真是罪过。”
    沈英笑着摇头,正想答话,屋子里突然响起了小环幽幽的笑声:“些许小事?原来在你们眼里,今天这一切,不过是些许小事,那我算什么?我算是个笑话么?”
    她终于没再看柴绍,一双眸子在众人身上转了转,最后竟是落在了凌云的脸上:“李娘子,在你眼里,我们这样的人是不是特别可笑?你们这种出身的人,要独霸夫君,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做成了,那是有本事有手段;而我这样的人要是也敢这么想,这么做,那就是痴心妄想,是丧心病狂,是耻辱,是笑话!就要被你们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是不是?”
    柴绍听着这话实在不对,皱眉道:“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三娘,你不必理会她。”
    凌云却是摆了摆手,看着小环认认真真道:“我的确看不起你,但不是因为你痴心妄想,而是因为你欺软怕硬。”
    “你恨世道不公,就该去跟那些待你不公的人斗,你怨恨柴大哥移情别恋,就该去找他算账。可你不敢,你只敢对那些比你更弱的人下手,去欺负那些烟花女子,甚至去残害幼儿,因为你知道他们无力反抗。你对强者毫无胆量,对弱者毫无怜悯,却还振振有词,觉得是天下人负了你。你哪一点配让我看得起?”
    小环呆住了,凌云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鄙夷之色,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在那目光之中渐渐地矮了下去,缩了起来,最终变成了小小的一颗尘埃。好半晌她才挣扎到道:“你说得倒是容易,那你呢,你又做过些什么?”
    凌云淡然答道:“我至少从不曾欺软怕硬。”
    小鱼也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这种人也配问我家娘子做过什么?我家娘子做过的事,你就连做梦都不敢去梦见!你知道我家娘子为何不杀你么?因为你都不配脏了她的手!”说着她赶苍蝇般地挥了挥手:“真真是晦气,她这种人,站在这里只会脏了屋子,说出那些狗屁不通的话来,更是脏了小鱼我的耳朵。来人,把她拖走拖走!”
    自有健壮的仆妇应声而来,一边一个架住小环往外走去。小环大概是被凌云和小鱼说得失了魂,一时竟没有挣扎,待到被架出门后才猛然醒过神来,锐声叫道:“大郎,大郎,大郎……”
    她的叫唤一声比一声凄厉,却到底还是越来越远,最终彻底消散在夜风之中。
    柴绍默然良久,向凌云再次道了声“对不住”,想了想又道:“三娘,从今往后,你这边若有什么可以差遣的地方,还请告知我一声。如今我也无颜再多说什么,只望日后能有弥补赎罪的机会。”
    凌云抬眸看着柴绍,良久都没有说话。
    沈英轻轻打了个手势,周嬷嬷和小鱼都跟着她悄然走出了屋子。诺大堂屋再次只剩下了面对面的这两个人。
    烛光透过飘动的帘幕照在凌云的面孔上,投下了一片摇曳不定的阴影,而那阴影里,她的眸子却是如此明亮而专注,就仿佛是第一次看到柴绍,又好像是最后一次看他。
    柴绍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听见凌云轻声道:“我们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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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5章 两姓之好
    和离?
    柴绍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他原本觉得,经过之前的连番变故后, 这世上已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再感到震惊了, 但此时此刻, 心头却还是生出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愕然:“三娘?”他是……听错了吗?还是三娘一时愤慨,说出了气话?
    凌云并没有做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柴绍,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愤恨气恼,目光里更没有半分尖锐之意, 但那份温和坚定, 却比恼恨凌厉更令人心惊。
    柴绍心里一灰, 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是啊,她自来就不是爱赌气的性子, 如今更是冷静果决、谋定后动。这次的事, 大概从她决定回府的那一刻起, 从她走下马车的那一步起, 所有的一切就都在她的计划之中了, 当然也包括她说的,和离。
    而那个时候, 他想的还是,自己终于有机会弥补她了,也能弥补姨娘和小环无心中犯下的大错, 他做梦都没想到, 这些事, 居然都是她们处心积虑的算计, 她们不但害了那些浮萍般的女子,也害了三郎,害了李家,当然也害了她,可自己却一直还在想着如何帮她们遮掩弥补……
    她大概也是失望到了极点,才会这么一声不吭地把事情直接摆到自己面前吧?
    他越想越是羞愧,深吸了一口气才涩声道:“三娘,对不住,都是我太过糊涂,是我是非不分,一错再错,才会有这些祸事,如今我说什么都已于事无补,你要和离,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三娘,我、我还是希望,能有一个弥补的机会……”
    他话未说完,就听凌云轻声道:“柴大哥不必如此自责,我要和离,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
    柴绍愣住了。
    他原是一脸愧色,此时又加上了茫然,原本轮廓分明的硬朗面孔竟多了一丝说不出的脆弱之感。
    凌云不由叹了口气,柴绍之前对这些事的态度,的确让她失望,但她要和离,最主要的原因却不是这些,自然也不该让柴绍来承担这种责任。
    略一斟酌,她看着柴绍诚恳道:“柴大哥,我也该说声对不住。当初成亲时,我也没想到会有今日。可是,这几个月,我越来越明白,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过下去了。我做不到。”
    那时她是真的想要和柴绍好好过日子的,那时她以为,她闭上眼睛,就可以看不到遍地的烽烟与哀鸿,她捂上耳朵,就可以听不见震天的怒吼与诅咒。但她错了,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得过去的。他们再是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厄运还是再一次降临了。这一次,它永远带走了三郎。
    所以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她就回不去了。虽然往前该怎么走,眼下她还看不清楚;她更不清楚,自己会走到哪一步,会看到怎样的结果,她只知道,在结果到来之前,她必须了结恩怨,轻装前行。可这件事,她该怎么说,柴绍才能明白呢?
    柴绍果然满眼都是困惑——凌云的话每一句都不难懂,但合在一起,却仿佛让他更加茫然了。在漫天迷雾里,他只能抓住一个疑问:“三娘,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凌云早有准备,她毫不犹豫地答道:“我想替三郎活下去。我想替他去看他想看的风光,替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是这样吗?柴绍脱口道:“这些事,我都可以陪你!”
    凌云摇了摇头:“柴大哥,我会离开长安,到处看看,我不知道我何时才能回来,就算回来,我也不会再守着后院的方寸天地,做一个贤妻良母。世上日后还会有一个李三郎,但说不定不会再有李三娘了。”
    不然的话,又怎么能叫替他活下去?
    柴绍微微动了动唇,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他听到的话是如此荒谬,如此异想天开,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但凌云显然是认真的,她说的每一个字,显然都经过了深思熟虑。若是在半年前,他或许还会试着说服她改变主意,但看到了这半年来发生的一切,他比谁都清楚,凌云真正决定了事情,世上已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她。
    这认知让他心头一片混乱,舌头更如打了结一般,过了半晌才问道:“你说的这些,国公都知道么?”
    凌云简简单单地答道:“我会禀告他。”
    也就是说,唐国公还什么都不知道?柴绍并不觉得多么意外,却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那和离之事,又从何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