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柔睁开眼，脑子有些昏沉。她敲了敲脑袋，晕倒前的一幕幕在脑海浮现。
    翟嗣，是翟嗣救了她？
    她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躺在满是水的浴缸之中。
    许是听到了动静，翟嗣推门进来。
    看了眼浴缸里一脸茫然的柯柔，他站在原地说话：“把自己洗干净，多刷几遍牙，你掉脏水里了。”
    谁知道她倒下去的时候，有没有灌进嘴里脏水。
    不处理干净，他没办法和她近距离接触。
    “谢谢……”
    柯柔有轻度的社恐，虽然她和翟嗣是同班同学，但从未说过话。
    翟嗣对不干净的人没兴趣，话也不想多说，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新浴巾，丢在椅子上。
    关好门，他走了。
    ……
    **
    下午五点，唐袖的手机终于响了。
    她迅速从床上翻过身，双手端着手机点开微信。
    不是文字信息，是语音。
    唐袖紧抿着唇，想立刻播放的想法疯狂滋生，但她又有点犹豫，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感。
    她咬咬牙，手指微颤着点开那条语音。
    宋珹好像刻意将嘴唇贴在了话筒处，声音压得很低沉很暧昧：“我到家了，姐姐。”
    他又叫了她姐姐。
    但这次唐袖没有生气，反而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激动。
    下一秒，唐袖脚趾蜷缩，生生在床上打了个滚。
    她感觉，甜甜的恋爱向她走来了。
    她点开键盘，开始斟酌着给宋珹回消息。就在她犹疑纠结之际，宋珹的第二条消息弹了出来。
    【希望你明天没有感冒，穿粉色内内的辣妹】
    呜！！！
    唐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烧水壶，冒着咕咕的热气，马上就要自燃爆炸。
    粉红色内内？
    他都看到了什么呀！
    她把打好的彩虹屁全部删除，手指迅速打字，一句狠话发了过去。
    ……
    宋珹冲完澡，拿着手机进了房间。
    看着微信弹出来的聊天框，他直接点了进去。
    【明天就把你打瞎！】
    呵。
    宋珹勾了勾唇角，头靠着椅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记得是上学期马上就要高考的时候，他逃课出去玩，墙刚翻到一半，就碰到唐袖和五六个女生打架。
    女生打架的理由，看不惯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一定牵扯了男人问题。
    果然，唐袖被小三了。
    不过她也蛮冤枉的，因为她根本就没答应那个男生的追求。
    一打五，最后唐袖输得很惨。躺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他最后也是好心，帮她叫了120。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唐袖。
    漂亮带刺，冷眉冷眼，是第一印象。
    宋珹睁开眼，正巧手机屏熄灭。他下意识按亮，回了她一句【好】。
    一眼望去或许有些敷衍，但深究，余出来几分宠溺。
    ……
    ＊＊
    柯柔洗好澡，接连刷了三遍牙。其间她无数次确认，她没有口气。
    看着堆在地上的湿衣服，因为沾了街道上的污水，染上了刺鼻的臭味。
    她在浴室找了很久，才发现有盆。她把衣服全部放进去，蹲在地上开始手洗。
    翟嗣在客厅看电视，本来他没有时间概念，但一期综艺节目结束柯柔还没出来，他才站起身。
    他敲了敲浴室的门，语气不善：“喂，你是死在里面了么？”
    翟嗣本来可以装出个人样，但奈何今天被父母臭骂一顿，他实在是没心情装文雅。
    “我……”里面的声音很轻，泛着犹豫：“再等等，可以吗？”
    翟嗣没耐心，“等你妈等，你到底洗好没？”
    艹，这女人真麻烦。
    柯柔胆子小，被他这么一吼，吓得半天说不出话。
    她怯怯地走了过来，颤着手腕把锁拧开。
    门缝一开，翟嗣用脚尖抵住门板，稍一用力，直接全部踢开。
    柯柔手抚着胸口，向后退去。
    “洗完了怎么不出来？”翟嗣皱着眉，把烦躁挂在脸上。
    见她手臂紧捂胸口，低着头逃避的目光，翟嗣嗤笑：“你怕我碰你？”
    柯柔迅速摇头，怕他误会，连连解释：“没有，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
    她抬眸看着阳台上的湿衣服，紧咬住唇，不好意思坦白。
    翟嗣顺着她目光瞥去，只见阳台的晾衣架上挂着她的衣服。
    一套校服，还有同色系的内衣裤。
    原来是在等衣服晾干……
    “你是傻逼吗？”翟嗣舌尖舔了舔牙床，他指了指阳台，哼笑道：“蹲在这儿等衣服，逗我玩呢。”
    柯柔背抵在墙上，声音细弱蚊蝇：“我没衣服换……”
    湿衣服又脏又臭，就算他没说，她也受不了的。
    翟嗣瞟了一眼被她挡住的风光，眼底毫无波澜，对她勾了勾手指，姿态清贵：“过来，借你衣服。”
    柯柔咬着唇角，脚步防备地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两米外的距离。
    翟嗣打开衣柜，高大的身躯倚着柜门，浓眉微微勾挑：“随便挑，怕被我看可以挑件高领毛衣。”
    他的话里带着一丝讽刺，柯柔虽然真想这么做，但事实不允许，九月份的室内穿毛衣，她一定会被热死。
    他在等她做选择，同时耐心越来越少。
    见他脸色愈沉，柯柔迅速选了一件墨青色碎花衬衫。
    不是她审美张扬，而是他衣柜里只有碎花系列，并没有款式简素的黑白色衬衫。
    “看我干嘛？换上。”翟嗣语气更凶。
    柯柔手指紧攥着衬衫，说：“我去厕所换。”
    “不用。”翟嗣拉住她手腕，刻意为难她，“就在这儿换。”
    他纯粹是出于恶作剧心理，他就想看看，每天在班里威风凛凛，顺风顺水的大班长，脸皮薄到什么程度。
    果然，柯柔脸红到仿佛要滴血，她垂首看着脚尖，不说话也不换衣服。
    翟嗣瞬间没了兴致，他抢过她手中的衬衣，劈头盖脸砸在她头上，语气嘲讽：“一个a而已，有鸡毛可挡的。”
    话音落下，他转着手里的钥匙圈，迈腿出去。
    柯柔此时心里很矛盾，理论上，翟嗣救了她，她应该心存感激。但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让她实在是讨厌，真的很讨厌。
    她不喜欢骂脏话，荤话多，脾气爆的男生，一点也不。
    柯柔磨蹭半天才换好衣服，她把浴巾披在肩上，保护措施做得非常严密。
    “虽然打扰你了，但我得等衣服晾干……才能离开。”
    她身上这件男人的肥大衬衫并不适合外穿，况且，她也没勇气穿出去。
    “我又没赶你，急什么。”过了这么久，翟嗣今天受的气也快散尽了，语气柔和许多。
    “谢谢。”她真诚道谢。
    如果她今天没有遇到翟嗣，她要么是暴尸街头，要么是露宿街头。
    反正是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你是该谢谢我。”翟嗣微眯起眼，从上到下打量着眼前局促不安的柯柔。
    天知道，抱她回家后，他在浴室待了多久。不仅用大量的沐浴露，他连香薰精油都一起用了。
    最后，直到皮肤擦红，他才离开了水。
    翟嗣清冷的眸子看着眼前人，心神却已经发散。柯柔以为他在看她，瞬间轻咳一声，妄图摄回他的注意力。
    翟嗣回过神，他兴致乏乏地起身，指着客厅的长沙发，“你今晚睡这儿，不要乱跑。”
    外面雨势太大，加上她的衣服又湿，这对柯柔来说是最好的安排。
    她收紧身子，略微躬首，“谢谢。”
    谢谢这句话翟嗣听腻了，他抬手捏住她的唇瓣，似笑非笑：“我不是文绉绉的人。下次真想谢我，不如做点实事儿。”
    话落的同时，柯柔感觉自己的屁股颤了两下。
    翟嗣收回自己的手，嘴角挂着淡淡笑意，他真的将玩世不恭展露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