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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回到家里,看见媳妇表妹在做粘米糕,焦鹏再次展示他的鱼。
    肥肥嫩嫩,不带动弹。
    他搜肠刮肚地渲染陛下炸鱼的英勇场面,仿佛看见不是一块洗砚台掉进水里,而是孟岽庭一剑单挑十四洲。
    傅星河:“……明枫你去看一下那条鱼。”
    明枫蹲下查看了一下,表情奇异:“被内力震晕的。”
    傅星河沉默了,孟岽庭显然没有闲心甩砚台表演,他应该是生气了,殃及池鱼。
    这得生多大的气。
    傅星河:“我感觉要完。”
    明枫:“我也……”
    ……
    李霄征怕孟岽庭气得在梅府拆了人家房子,硬是说服他出去走走,看看他的子民。
    大家都老实谋生,不会像傅星河惹帝王震怒。
    孟岽庭脑子没有转过弯,也来不及体会到当爹的喜悦,满心都是傅星河怀着他的孩子跑了。
    他神色很冷,李霄征怕他吓到人,给他弄了辆马车。
    孟岽庭琢磨着怎么抓人,微服私访也是走马观花。
    大街熙熙攘攘,孟岽庭拧眉沉思,突然,他的目光在一个叫花子身上停住了。
    马车生生被孟岽庭勒住,不能走动分毫,李霄征回头去看:“怎么了?”
    孟岽庭语气很轻:“你看那个糕点又松又软,像不像贵妃做的?”
    李霄征看了一眼乞丐手里印着黑手印的粘米糕,顿时崩溃!陛下不是被贵妃气疯了?
    堂堂天子竟然要跟乞丐抢食?!
    孟岽庭不由分说:“弄过来。”
    李霄征没动,他觉得有点丢人。
    第44章
    李霄征愣着不动, 孟岽庭的眼刀子甩过去,他才像被推了一把似的,“咳咳, 借点银子。”
    李霄征自己不爱花钱, 他娘说男人花钱大手大脚娶不到媳妇,等以后娶媳妇了再把家里的钱交给他媳妇。
    他就带了一点盘缠, 全让孟岽庭扔焦鹏屋子里了。
    孟岽庭无语地拍给他一张银票。
    李霄征多想把银票换成碎银子再跟乞丐买粘米糕, 但是身后灼人的视线根本不允许他墨迹。
    李霄征喝住乞丐,成功制止他把粘米糕塞进嘴里:“老兄, 我看着这粘米糕有点馋,能不能跟你买下来?”
    说着他递上银票。
    乞丐用“你有病”的眼神看着他, 他这辈子没见过银票,谁知道真的假的。
    李霄征扯下他的扇子, 展开,低声道:“你看看这扇骨,这画工, 至少值个五两。你先把粘米糕给我, 我扇子压在你这, 待会儿带你去钱庄换银票。”
    他家皇帝眼巴巴地瞅着人的粘米糕, 丢脸死了。
    乞丐犹豫了会儿,接过扇子,把粘米糕给了李霄征。
    乞丐张开手掌,乌黑的五指印都留在白白胖胖的粘米糕上。
    李霄征嘴角抽了抽,捏起来递给孟岽庭:“陛下。”
    孟岽庭眸里寒光闪烁:“你不是馋吗?吃。”
    李霄征:“……”对, 他怎么忘记孟岽庭吃过狗食有洁癖呢!
    臣子不吃谁吃。
    李霄征怀疑自己把孟岽庭拉出来溜溜,陛下不高兴了变着法折腾他呢。
    孟岽庭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大额银票,夹在食指与中指, 晃了晃。
    李霄征目光发直,立刻把粘米糕外面一层脏皮撕掉,吃里面的。
    他要是吃不出个所以然都对不起这冤枉钱。
    他心里这么想着,却不抱任何希望,哪有这么巧的事。
    等粘米糕一入口,李霄征嚼了嚼,眼睛越瞪越大,这个口感……确实很像贵妃出品!
    陛下从前送过他几盘贵妃做的糕点,他深深记住了那个味道,后来叫自己厨子做,味道却差十万八千里。
    陛下不愧是陛下,一点蛛丝马迹都能扫出来!
    李霄征三两口咽下,殷殷热热地拉着乞丐老兄的手掌,声情并茂:“这个粘米糕哪里买的,很像我年迈祖母做的,有生之年能再尝一口,我死而无憾!”
    孟岽庭面无表情,没你这么大孙子。
    乞丐见李霄征是性情中人,收起嫌弃的眼神,指了指某条巷子,“这里进去,绕啊绕,到一处围墙高高的人家那里,好像姓焦,他家里经常有吃不完的糕点,你可以去蹲点。”
    李霄征和孟岽庭面面相觑,他不确定道:“是哪个娘娘?”
    据说傅星河教过后宫做糕点,如果高霓会做也正常。
    孟岽庭闭了闭眼,还能是哪个!好一招偷梁换柱,算好了他每一步,提前做了准备!
    他把焦鹏高霓全抓了,就看她这回还敢不敢金蝉脱壳!
    孟岽庭冷笑:“立马带兵把焦鹏家围了,要是看不到贵妃,就把其他人都给朕抓了,贵妃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放人,超过一天把傅云旗一块绑了!”
    “是!”李霄征丝毫不敢怠慢,明知贵妃就在杭州,却屡次扑个空,陛下越生气越没有耐心,猫抓老鼠的游戏玩一两次可以,多了不行。
    他们陛下不是猫,是猛虎。
    ……
    焦鹏说天子炸湖出来的鱼,不能轻易吃完,跟张金花商量把它腌成咸鱼,能吃久一点。
    傅星河被咸鱼附体了一样,明知孟岽庭震怒,却不敢再跑了,只想留在焦鹏家里听天由命。
    明枫犀利道:“明明是因为杭州城门封锁,城内宵禁。”
    插翅难逃。
    傅星河看了明枫一眼,“人艰不拆,好歹我也曾经是个贵妃,让我体面一点去世。”
    明枫对这个结果说不上意外,但对傅星河如此坦然的态度感到惊讶。
    当初可是冒险跑出京城的。
    傅星河半躺着看向房梁,目光缓缓游动。
    “活遁不可能了,死遁可以试试。”傅星河手掌压在肚子上,这里有一点小弧度,不知不觉她们一起呆了三个月,算起来,从她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晚就有了。
    暴君一旦较真绝对不死不休,她不可能一辈子东躲西藏的。
    明枫拉住她的手,怕她有轻生念头,“我们好好和陛下说,是我找的药太烈,小姐只是去看心上人,一切与小姐无关。”
    傅星河一骨碌坐起来:“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赶紧躲起来,现在就回京城,去宫门口,一定有人认识你。”
    明枫眼神淡淡,并不听话。
    傅星河:“别担心,我自己有办法。”
    明枫:“什么办法?”
    傅星河抬起眼,看着横贯的大梁,在大梁末端,有处瓦片渗水,经年累月,房梁上长出了灰绿色的霉斑与青苔。
    一行刺眼的红色紧贴着房梁浮动。
    【58】
    【食之昏迷,若孕妇食用,大人昏迷,对胎儿无害,直到母体营养供给不足,母子先后死亡,前后不足一月。解毒方法:……】
    傅星河:“去挖点下来。”
    如果暴君见到她,与其百口莫辩,不如昏迷混过。
    气是对活人发的,她昏迷得像死了一样,暴君要么解气不再追究,要么像系统预警那样直接掐死她。她反正昏迷了也没啥感觉。
    她有个直觉,暴君在船上生的那场气,估计是因为发现她就是茅屋那晚下药的人。否则孟岽庭都一路走到杭州了,没有新的刺激,再大的怒火也该沉到了心底,变回一个喜怒不明的帝王。
    傅星河边看边把药方抄了下来,卷了卷交给明枫。
    “我认识这种毒,这是药方,我昏迷之后你就离开,如果一个月内陛下消气了,你找个游方郎中,把药方献出来。超过一个月你就把药方烧了。”
    明枫怔怔地拿着药方:“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小姐岂不是……”
    身家性命交于她手上,明枫手指如缀了千钧。
    傅星河笑道:“命该如此,谁也不怨。这样安排对你我最好。”
    明枫心里明白,从劫信开始,她和傅星河一桩桩一件件都踩在了一个皇帝的底线上。谁都没资格替谁求情。
    这一路上,傅星河偶尔会讲她是如何把后妃一个个解散的,明枫每次都问“陛下既然如此宽容,小姐为何不坦白?”
    傅星河很肯定地告诉明枫,她们不一样,她保证陛下知道真相想杀她而不是饶恕。
    明枫相信傅星河的预判。
    如果傅星河对于她身世的猜测为真,那还要一人再加一个罪名。
    她背叛主子,傅星河明知故用。
    明枫脚尖在床上长椅上一蹬,飞上房梁,用小刀片割了一块霉斑。
    随后两人紧急撤回焦鹏的祖屋,和焦鹏通气,她们是这两天才租了祖屋避难。
    她们身后,孟岽庭和李霄征率先赶到,面对一室人走茶凉,接着禁军宛若潮水涌来,将焦鹏家和祖屋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