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窝里，雁回的笑声低沉又沙哑，极是性感。
    墙壁上传来了规律的敲声，传来了年君姚的声音，“阿锦，该回房睡觉了。”
    年锦书，“……”
    雁回，“……’
    边境的小筑就这点不好，房间一点都不隔音，做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太令人脸红了，雁回本来都憋了一段时间，想着今天喝了酒放纵，他还特意灌醉了年君姚呢，谁知道共功亏一篑，他压低了声音，“大哥不是喝醉了吗？”
    “我怎么知道，我走了！”年锦书轻手轻脚地离开，然后故意重重地关上门。
    夜深人静，楚若雪一个人出了客栈，这座客栈被宛平城的人包了，除了住一些宛平城的人，还住了一些凤凰城的人。
    楚若雪一个人出客栈，前瞻后顾，往僻静的地方走去，倏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吓得楚若雪差点尖叫。
    是白灵！
    白灵的脸色不太好。
    楚若雪松了一口气，“你做什么，吓死娘了。”
    “娘，你三更半夜要去哪儿？”白灵的声音没什么感情，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
    楚若雪有几分心虚，“我就睡不着，出来逛一逛。”
    “那你可真能挑地方，这地方人烟罕见的，逛什么？”还特意逛到僻静出来，惹人怀疑。
    “白灵，你在怀疑娘吗？”楚若雪脸色微变，“你这孩子，究竟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亲人，我才是你血脉相连的亲人。”
    第668章 楚莺歌的鬼魂
    楚若雪从小就要疼楚莺歌一点，不怎么疼白灵，两个孩子一母同胞，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楚若雪知道每一次看白灵就觉得膈应。
    因为她太冷静，也太孤僻了。
    楚若雪知道自己一双女儿都是人魔混血，可楚莺歌从小就嘴甜，贴心，乖巧，也听话，讨人喜欢，楚莺歌看着一点都不像魔族血脉。
    她长得也没有魔族人的特征。
    楚若雪一直战战兢兢怕人知道这一秘密，楚白灵却长得五官深邃，从小性格也很孤僻，不爱亲近人，小时候也有一点暴戾，是一个怪咖。
    楚若雪在她两岁时，还曾想过丢了她，她以为自己一双女儿，楚莺歌像她，继承了她，楚白灵继承了魔族，性格都像魔族，她很害怕有人看出端倪来。
    正是如此，她并不亲近楚白灵。
    甚至，隐约有点恐惧。
    作为母亲，自然是更疼爱听话的孩子，楚白灵显然就不在这一行列里，她本以为楚白灵会生气，会嫉妒。
    然而，楚白灵也没有。
    她反应很冷漠，似乎疼不疼她，待不待见她，也没什么，她的性格太魔族了，导致于楚若雪每次见到她，就想起一些痛苦的事情，渐渐的，就更对白灵不好了。
    可谁都没想到，楚莺歌会是第一个觉醒魔族血脉的人，她捧着手心里疼着，以为继承了西洲大陆血脉的女儿，先觉醒了魔族血脉，且不受控制，渐渐的贪恋魔族的力量，不懂掌控而遭到了反噬，坏事做尽。
    偏偏她不疼爱的女儿，虽也同时觉醒了魔族血脉，却一直压制着血脉。
    楚莺歌死后，她觉得自己和白灵失去了依仗，所以变得更亲近白灵一点，见到白灵也没儿时那么厌恶和恐惧了。
    “你约了谁在这里见面？”楚白灵开门见山地问。
    “我没约了人。”楚若雪矢口否认，“你这孩子，怎么怀疑你娘呢？”
    “血脉证明不了什么，这一点点血缘羁绊，我一点都不在乎，你若再不说，我就告诉大哥了。”白灵下了最后通牒。
    “别，别，不要告诉你大哥！”楚若雪扑过来捂住她的唇瓣，眼光乱瞄，似乎是惧怕什么。
    白灵苦涩一笑，你也有害怕的东西吗？
    “娘最近总是梦到你姐姐。”楚若雪说，“特别是最近，频繁地梦见到她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不断和恶灵做斗争，她哭着问我为什么不救她，哭着说她很疼，娘心疼，娘也难过，娘什么都帮不了她。可最近，梦境越来越情绪，我每一次醒来，都好像能感觉到她就在房间里，一连几日，昨天我迷迷糊糊醒来看到你姐姐了，白灵，我真的看见你姐姐，她回来看娘了，她还告诉娘，她一定会报仇，害死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娘追着她出来，她就不见了。刚刚我假装睡觉，我又见到她了，白灵，你姐姐是不是回来了？”
    白灵心里咯噔一下，她记得姐姐说过，楚莺歌是死在昆仑镜了，她怎么可能会出来呢？
    “娘，只是梦而已。”
    第669章 公鸡和大雁
    “姐姐死了，在魔界死了，你和我回去！”白灵握住她的手，楚若雪的手一片冰冷，白灵却拉着她一直往回走。
    “这不是梦，不是梦，白灵你听我说，你姐姐真的回来了。”楚若雪落泪，“她没死。”
    “她死了！”白灵有些崩溃，“楚莺歌做过的那些事，你不知道吗？在玲珑塔里，她算计了姐姐，差点害死了姐姐，三番四次要害姐姐。你嫁给爹这么多年，就算没感情，一起生活多年也有恩情，有亲情吧，爹对你那么好，你都没有触动吗？楚莺歌做的事情，对得起爹，对得起姐姐和大哥吗？你还执迷不悟，死了就是死了，你还要反复提起，你想恶心谁？姐姐马上就要成亲了，这件事你烂在肚子里，不要说出来坏了姐姐的心情。”
    白灵烦死了！
    娘亲柔弱，自己身份尴尬，姐姐知道她是半魔，从未介怀过，她娘亲却疑神疑鬼的，为了一个梦三更半夜出来，若是被人发现，传到姐姐耳朵里，说是梦见了楚莺歌，多可笑，多恶心。
    “白灵，锦书恨莺歌，我理解，你为什么也恨她，她是你亲姐姐啊，锦书说她死了，你就觉得死了，你想过她为什么死吗？”
    为什么死？
    死在昆仑镜了啊。
    姐姐也没瞒着她，如实告知了，是她瞒着楚若雪罢了。
    “你有没有想过是锦书杀了你姐姐。”
    “那又如何？”白灵冷静地反问，“她不该死吗？”
    楚若雪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真是鬼迷心窍了，你这么如此冷血，她才是你的亲姐姐，若是锦书杀了她，你不是要为她报仇吗？”
    “报仇？我报什么仇？”楚白灵说，“姐姐从小怎么对我，楚莺歌怎么对我，我心里一清二楚，娘，我亲疏分得清楚呢，我若遇上危险，撒手不管的会是楚莺歌，拼命救我的会是我姐姐，我分得清楚好歹，你也要分得清楚，爹对你那么好，你别做伤他心的事情。”
    楚若雪冷笑，“当年若不是你们，我又怎么会嫁给年凌霄。”
    “娘！”楚白灵微怒，“你生了我们，没本事养我们，当年就不应该生这样的不祥血脉，你瞒着爹，让宛平城抚养我们长大，他对我们恩重如山，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冷漠的话来，爹哪儿对不起你，一块石头捂这么多年，也该捂热了，不管如何，他是我亲爹，娘，你只剩我一个女儿了，你别逼我。”
    “你……”楚若雪眼里满溢出一点点恐惧来，“你要做什么，难道你要杀我吗？”
    “你若做出伤害姐姐和爹的事情，你试一试。”
    “你说我冷漠，无情，你才冷血无情！”楚若雪差点哭出来。
    “娘……”月光下，楚白灵的笑容十分诡异，“你忘了，我是半魔血脉，这种血脉怎么会有感情，这种恶毒，不祥的血脉，只认她心中认定之人，血缘关系，我不在乎。”
    楚若雪被带回了客栈，楚白灵略有些不放心，前去小筑，想要找年锦书，说一下这件事，虽然大婚在即说出来恶心了姐姐，可她怕其中有异，还是要告诉姐姐的好。
    她在小筑门口，遇上了薛浩然。
    薛浩然也是一个人在小筑门前徘徊，好几次想要进去，又退出来，反反复复，似乎在准备和谁说什么，练习了一些腹稿，又打消了念头。
    “薛大哥……”白灵喊了一声，薛浩然见到白灵，有些尴尬，“这么晚了，你来小筑找锦书呢？”“嗯，我找姐姐又事，你呢？”
    “我没事，我就……”薛浩然看着天空，“散步，赏月。”
    楚白灵也不揭穿他，“好，那你慢慢散步慢慢赏月。”
    年锦书还没睡，她在做女红，年锦书的女红实在是一言难尽，可在成亲前，她想给雁回绣一个荷包。
    还魂铃在一旁打击她的自信心。
    还魂铃看着荷包上的图案，“你在荷包上绣一只公鸡。”
    年锦书深呼吸，“你闭嘴，你动物都分不清楚。”
    “这明明就是一只公鸡！”还魂铃撇嘴，这么丑的荷包，你确定阿爹会佩戴吗？还魂铃真诚建议，“阿娘，买一个吧，假装自己绣的，别丢人了。不然你就让别人给你绣好只剩两三针，你再动手，也假装你绣，你绣的公鸡真的太丑了！”
    “这是大雁！！”
    “对不起！”还魂铃心无诚意，“恕孩儿眼拙。”
    实在没看出来！
    第670章 很别致
    还魂铃和年锦书在闹呢，白灵就过来了，年锦书立刻拿着荷包问白灵，“白灵，你看我绣的是什么？”
    白灵看着荷包上的图案，再看年锦书期待的眼神，斟酌地说了一个比较吉祥的动物，“鸳鸯？”
    姐姐要结婚了，这时候绣荷包一定是寓意比较好的。
    还魂铃一听拍桌大笑，年锦书瞪大了眼睛，泄气地看着荷包，大受打击，白灵慌忙说，“姐姐，绣什么不要紧，主要是心意，心意！”
    “是不是很丑？”
    “不丑。”白灵不愧是小棉袄，“很别致。”
    “丑得别致！”
    “这独一无二的，没人绣得出相似的。”白灵再一次提供了一个优点，年锦书心花怒放，还是白灵贴心。
    还魂铃甘拜下风。
    “姐姐，我有个事情想和你说。”白灵犹豫着把今天楚若雪行迹诡异的事情说了一遍，“本来我娘不想来边境的，她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不想来边境受罪，可出发前她又改变主意，来了边境我一直盯着她的行踪，今天就发现了怪异之处，按理说，楚莺歌死在昆仑镜，不会再出来了，她是不是梦魇了？”
    年锦书神色一冷，楚莺歌！
    她永远都忘不了楚莺歌对她造成的心理伤害，就算这辈子她已经弄死了楚莺歌，早就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可每次提起她，想起她，年锦书都觉得背脊发麻，那是一种生理性的厌恶和恐惧。
    还魂铃说，“昆仑镜都封闭了，她不可能逃离昆仑镜，应该是梦魇了。”
    这一点，还魂铃很确定。
    年锦书从昆仑镜拿到三青石后，昆仑镜就会关闭，等待年锦书下一次重生再开启，不会有外力影响昆仑镜。
    这就是个人秘境的好处。
    年锦书并无一点感应，昆仑镜就不会再开启。
    “她确定，不会从昆仑镜出来？”年锦书问。
    还魂铃说，“我确定！”
    年锦书松了一口气，“白灵，没事，这件事不用放在心上，只不过你还是注意一些，姐姐这些日子可能会忙碌，顾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