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面对清军,明军先是选择避开锋芒,文安之甚至一度让出了河曲近百里地区。
随着战线逐渐拉长,时间推移,文安之决定利用西路军特有的骑兵优势,把光复骑军拆成以营为单位,从长城外侧,向山西北部长城沿线的诸多城寨突袭。
一番操作下来,这熟悉的打法,竟是让满蒙骑兵为主的正白旗军士有些疑惑,不知道谁tm才是关外游牧、游猎部落。
阿济格、满达海等人,也着实狠狠体会了一把当年明军九边将领的感觉,自太原到大同府北部沿线,长城内侧的诸多军寨,纷纷告急,今天这个包被破,明天那个城被围。
而且这些明骑作风又与游牧部落不同,并不是毫无目的苍蝇式乱撞,攻下营堡后,除了补充自身补给外,剩下的辎重粮草怎么处理呢?
这些糟践东西的人直接就地放粮!
周围百姓纷纷望眼欲穿,就等着明军杀过来,破城寨后,只取其中两成能带走的,其他就地发放。
要说若是在南方,这有什么稀奇的,他放出去,明天再派人征回来不就完事了。
可这是什么地方,大同府!这里的百姓,你去一家一户强征?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能在九边地区扎根的民众都是些什么人?
人家直接扯起旗来就反了
直接就相当于凭空给明军平添十几股游击队。
所以清军面对如此状况,进退两难。
思来想去,必须要解决这些烦人的明骑。
可阿济格又发现了另一个尴尬的事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时候,西路清军的骑兵数量,居然对明军没优势……
正白旗再是上三旗,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一万四千骑兵,而新军三镇马营加一块,也就六七千。
合计起来,也就勉强和明军相当。
且新军马营战力,还不如明骑。
这并非虚言,西路军骑兵不同于其他两路,是这几年临时训练组建的,而是引入了关宁军余部、松潘部、大同边军骨干,这些人的战斗力,可不比八旗军士差多少。
尤其是光复骑军,在长城沿线,几乎是压着清骑揍,战损比一度高达三比二,面对正白旗精锐,尚且五五开,若是装上绿营骑兵,基本上就是一边倒。
这已经是石廷柱七日之内,受到第四次坏消息了。
其人面色铁青,将手中马鞭狠狠置下
“妈的,又是‘马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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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路清军三号人物,正白旗都统石廷柱口中的罪魁祸首,已经撤出战场三十里外,正是光复骑军副将,外号“马鹞子”的王辅臣。
王辅臣这厮人品实在是不咋地,即使是在西路军中,也是出了名的,好几次因为军纪和个人作风问题,被文安之敲打。
有一次甚至被连降四级,厢总待用,乃是因为这厮居然敢伙同鄂尔多斯两个小部落,私营生意不说,还走私皮毛,不经互市税卡,带入陕西境内。
在职军官,掺和草原市贸,本来就是忌讳,还走私、逃税,若是遇到个苛刻点的帅臣,宰了他也没什么话说!
还好文安之还是惜才的,王辅臣虽然品性糟糕,但能打是真的能打,西路军中,几乎没有对手,凡战必当先,而且这年头,所谓匪过如疏,兵过如篦,能不劫掠、不强抢民女,那都是一等一的军纪严明了。
走到哪抢到哪,那才是军队的常态,更何况走私?或许在文安之这种从天启、崇祯年间过来的老臣眼里,实在是毛毛雨。
但敲打肯定还是要敲打的,起码过了两年,王辅臣这厮也才恢复到副将。
受此打击后,这家伙也算消停了两年,直到仗打起来,又开始兴奋活跃,想着先把自家总兵位置弄回来,否则在一众旧日同袍当中,实在丢脸。
故而文安之下达军令后,他第一个请战。
“将军,咱们这次七日,得胜四场,斩首过六百,怎么也算立了大功吧?”
一旁的参将勒马向王辅臣欣喜道
虎背熊腰的王辅臣看起来颇有威慑力,不屑笑道
“这算多大功劳,要只带这点功勋回去,我还不如不来呢!”
“此番,我等目标非在斩首,而是要给阿济格那鸟厮一点颜色看看!”
第73章 势如破竹
光复骑军来源混杂,既有关宁军余部,也有大同军旧部,以及部分松潘骑兵,虽然有效的避免了一家独大,导致这些作风不太好的旧军出身士卒闹出幺蛾子,但互相磨合亦是一件难事。
细化到三个骑兵师上,王辅臣这一部主要以大同军旧部为主,总兵是姜让,也就是姜镶的亲兄弟,算是能稳压王辅臣一头,让其不敢有意见。
其余两师则分别由关宁军出身的高得捷,以及光复中军空降的郭恪担任总兵。
姜镶之弟,姜瑄领骑军都督。
从中可以看出,在三方当中,以大同军旧部势力最强,这也是对当初山西大同军反正的犒赏,但经过数年光景,虽然在上层将领,大同军一系看似还占有许多关键位置,但在中下层军佐中,早已被拆分得支离破碎。
首先是大量来自南京兵学苑的基层军官,而且原本的大同军也被整体拆分成了两个部分,只是骑兵保留在骑军,步卒已经编入右军,而右军都督万练,虽然也是当初山西起义的领袖之一,但却并非大同系出身。
至此,文安之已经完全掌控了这两支军队。
尤其是作为派系领袖的姜镶,已经被调任光复大都督府佥事,被隔离在了几千里外的南京。
故而,才能毫无顾忌的敲打如王辅臣这种跋扈军官。
王辅臣也毫无办法,只能寄期望于在战事之中,立下一二功勋,能作为自己进身之阶,若是能混到一个爵位,自然最好。
而他所瞧准的,便是昔日自己曾经屯驻的故地,大同镇。
阿济格、满达海受命西征平叛,收复大同以后,就把自己的大营设于此处。
但随着战事一开,正白旗主力动员出战,紧接着文安之又派骑兵从长城沿线袭扰,迫使对方分兵应对。
事实上,此时的大同城周围,十分空虚。
只有护军营和部分绿营兵马而已,王辅臣的打算很简单,攻下大同当然不可能,但若是能抵近大同城外,诱歼一部清军,以威慑阿济格、满达海等将,亦算是大功。
此时的王辅臣已经不是总兵了,不过副将而已,此番也只带了一个营,一千五百骑出来。
虽说是目标小,易于穿插,但凭此兵力,恐怕也吃不下多少。
被文安之留下深刻教训的王辅臣,可不敢擅专,而是将想法向总兵姜让透露,姜让与都督姜瑄是兄弟,商议之后,同意了王辅臣的计划。
但却不只是让他跑到大同城外耀武扬威。
当初王愬的例子,让明军将帅们发现了一个清军的弱势。
就是清军兵力不少,但能用于机动的精锐,相反却很少。
不同于明军,光复诸军虽然战斗力各有参差,但基本没有差距过大,而清军方面,八旗和绿营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也就是说,只要能突入到没有八旗驻防的腹地,明军基本上都是有战力上的绝对优势。
用容易理解的例子就是,我对付不了鬼子,还对付不了伪军吗?
例如王愬,之所以能在北直、天津腹地搅风搅雨,便是因为所到之处,大部分都只是绿营散勇罢了,哪里是这些如狼似虎的明骑对手?
这是作为关外部落入主中原,最大的问题之一。
所以,姜瑄认为,可以让王辅臣直接突入到大同、太原府腹地,让清军疲于奔命,同时策应当地的民间抗清武装,分散清军兵力,以达到破局情势。
之前按照文安之的规划,西路战场,能维持战线,牵制正白旗,就算是合格;如果在此基础上,能渡河开拓部分阵地,以求未来攻略山西的过程中,能有前进基地,拖到中、东两路军主力北上席卷中原,便是出色了。
而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在两路主力北上渡河之前,就独立光复山西。
这个挑战实在不小,但西路军上下还是想试一试,这次王辅臣的突袭,就是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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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镇以北,大约百里左右的长城段,就设有九个堡垒,正白旗兵力实在有限,只能在每个堡垒留下五百绿营兵驻守,并设五个佐领,负责监督,并以骑兵巡回,用以对付从外围突入的明骑。
想要不惊动驻守在大同镇的正白旗护军营,的确有些麻烦。
王辅臣选择从阳和卫方面绕行,只不过要从那边进去,就必须从察哈尔地界过去,颇为惊险。
之前王愬几百轻骑横跨察哈尔数百里草原,遁入北直,察哈尔诸部就被清廷申斥了。
如今察哈尔八旗虽然一大半兵力都被调入北直,加强稳定北直局势,但察哈尔两黄旗几附属的许多余丁,都被动员了起来。
王辅臣这一千五百骑说多不多,但说少,在草原上也不难被发现。
不过文安之还是有办法的,派人通知了土默特诸部,希望对方能派遣人马,向察哈尔部施加压力。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人土默特又不是明军编制,也是要有条件的,文安之将察哈尔中旗的大片牧场都提前许诺给了对方,当然,这些只是空头支票,更实际的是五百口铁锅,茶六百石,另蜀锦五十匹、丝绸百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得到许诺的土默特三部,共出约三千骑,从归化城东进,扑向察哈尔诸部的核心,位于察哈尔中旗的官山。
这里是察哈尔诸部每岁议事之地,又名议事台。
收到消息后,察哈尔各部立马神经紧张,动员可用兵力,与对方周旋。
而王辅臣则带着一众明骑,一人双马,迅速贴着长城外围,越过草原,抵达阳和卫关口——阳和口外。
战斗的顺利程度超过了王辅臣原先的预想。
阳和卫内,根本就没有多少清军守兵,一千五百骑兵几乎是以势如破竹之态,就破了阳和口,一路南下。
途中遇到的清兵,基本上都是衣甲不全的绿营散勇。
让明军没想到的是,随着战事延伸,清廷财政的崩溃,绿营兵的溃逃和败坏,超乎了原先的想象。
中路、东路前线那些绿营兵,已经是清廷绿营力量中,最为精锐的一批了。
而这些留在山西、北直腹地的绿营,早已缺员严重,十不存六,剩下的也大多粮饷单薄,勉力维持而已。
故而一千五百明骑,竟是都没有遇到抵抗,就在山西腹地奔驰上百里,直抵大同镇东侧的白登山。
当大同镇内的阿济格听闻明军突袭的消息时,已经是两日后了。
急忙令正白旗护军营分出一个参领,追击来犯明骑。
王辅臣十分大胆的,在距离大同城外不到五十里的地方,给追击的正白旗骑兵,来了一次回马枪。
一千五百本来加速南下的骑兵忽然折返,在白登山南侧,与清骑对决。
王辅臣这厮人品虽然糟糕,但打仗却实在彪悍,早在当初大同军时,就能把八旗兵打得风声鹤唳,更别说此时的明骑比当时还要精锐。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王辅臣便斩对方一个佐领人头而还,所部挫退清骑近二里,追逐斩获数百,逼退敌骑,方才继续南下。
与此同时,经过数月鏖战,在河曲地区站稳脚跟的光复右军,进逼山西镇,西路战场,战局开始转入激烈。
而南面,刚刚取得了决定性战果的中路、东路军,已经齐齐北上数百里,李定国兵锋席卷鲁南,在榆园军的策应下,几乎没花多大功夫,就占领了整个兖州府。
图海自丰县,带着朱之锡手中那几千残兵,哪里敢和李定国正面碰撞?早在瓦克达还没死的时候,就已经往河南方向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