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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所以嬷嬷你看,应该把谁嫁给孙府医和邬荣呢?”
    郭嬷嬷仔细想了想,突然道:“老身觉得,您既然原本打算把侍书许配给邬荣,那么不如邬荣的婚事就放一放吧。”
    她看着曾淑,诚恳道:“邬荣是侯爷身边的得力人,配侍书也不算辱没了。”
    曾淑思索良久,“也罢,那孙府医那边呢?嬷嬷你觉得应该把谁许配给孙府医?晴雁那边你和她说了吗?”
    邬荣和晴雁是亲兄妹,之前邬家隐隐地提出想要为邬荣求娶曾淑身边的人,目的是与曾淑这个主母更进一步地拉近关系。许是为了避免让曾淑觉得奴大欺主,对于晴雁的婚事他们没有任何意见,只说但凭夫人做主。
    郭嬷嬷给的意见是不如嫁给曾淑的陪嫁小厮,曾淑有两个较为得力的陪嫁小厮,不过都被她派出去了。一个去了通州,这回还顺带替她买了一个庄子。一个则跟着侯府的人去了南方,督促他们砍树烧炭,除此之外曾淑也想要知道那边是怎样的情形。
    晴雁的为人处世曾淑是看在眼里的,她是那种能干然后又不爱多话的人,曾淑想着有这么个人联系在她和陪嫁小厮之间,也挺好的。
    毕竟他们这些小厮平时是进不来内院的,得有个人在中间传话,于是便答应了。
    之前曾淑和郭嬷嬷商量的时候,觉得晴娟的性格可能比较适合嫁给身为罪臣之后的孙府医,但如今晴娟自赎己身,那事情就又回到了原点。
    该让谁嫁过去呢?
    那些个二等显然是不太合适的。
    郭嬷嬷想了想道:“晴雁那边老身还没说呢,毕竟您那两个小厮还没有回来,总得让他们见一见才好。”
    “至于孙府医,不如让晴屏那丫头嫁过去?她今年十四岁,原本也是预计着两年后再放出去的,但如今侍书和侍墨都留着的话,那提前两年也就无妨了。今年定亲,明年及笄之后成亲也合适。”
    曾淑思量起来,她身边的这些大丫鬟们。晴妙就不说了,她早就是一个弃子了。剩下的晴娟赎身了;侍书准备许配给邬荣;而侍墨多半是要嫁到府外的,到时候看她的心思再决定,现在不急。
    最后再把晴雁许配给自己的陪嫁小厮,把晴屏许配给孙府医……
    想到这里,曾淑突然发现了一个不太对劲的地方。
    邬荣和晴雁的长辈是府里的大管事,然后邬荣是侯爷身边得力的人,晴雁呢则是她这边的大丫鬟。
    将来要是再把侍书嫁过去,以她对侍书的倚重,晴雁和侍书两个若是再回她身边伺候,那邬家的势力是否就太大了些……
    这样并不妥当。
    要管好一个府邸,单靠对身边人的信任与倚重是不行的,还得权衡厉害得失,让他们之间相互制衡。
    她这次把外院的二管事提拔了起来,其实不单止制衡了老夫人那边的势力,还制衡了大管事的部分势力。
    而若是再把侍书嫁给邬荣,把晴雁嫁给自己的陪嫁小厮,那么事情有可能就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是更糟糕。
    别到时候把老夫人的势力压制住了,这邬家的女眷们就又在后院遍地开花了。
    虽说他们家一直以来表现得都很听话,但也不能如此。
    之前还没定下把侍书许配给邬荣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但如今一旦定下,那么这个情况就很明显了。
    邬荣或者晴雁的婚事,不能够这么安排。
    郭嬷嬷之所以这么建议,是因为她如今只想着曾淑初来乍到,应该与大管事拉进些关系,儿女亲事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以她的身份,还想不到十几二十年之后那么久远的事,
    但身为侯府的当家主母,曾淑不能放任自己把邬家养成个尾大不掉的庞然大物。
    于是她对郭嬷嬷道:“算了吧,我觉得晴雁配孙府医也挺好的,晴屏毕竟小了些,一团孩子气呢,那天让她给侯爷梳头结果她自己快被吓哭了。”
    “还是晴雁好,嫁过去也是在爹娘眼皮子地下,想要再回来当差也方便。”
    “至于我那两个陪嫁小厮,他们今年也才不过十六七岁,暂时不成亲也没什么,立业了再成家也是好的。”
    郭嬷嬷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点头道:“那便按照夫人的吩咐,老身把晴雁喊来再问一问,她若是同意了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吧。”
    “孙府医的身份不低,他们邬家没有不乐意的。”
    果然,听到是以前见过的孙府医,晴雁害羞着答应了,而邬家更是欢天喜地,晴雁的母亲专程前来给曾淑谢恩。
    至于孙府医知道是夫人身边的晴雁大丫鬟,不但知书达礼还温柔贤惠,也是高兴地应下,两家商量着在入冬之前就把婚事办了,而婚后晴雁也继续留在曾淑身边当差。
    此外侍书和邬荣的婚事,曾淑也简单地透露了一句。不过没说是谁,只说她这边的确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但她暂时不准备放人,邬家若是答应的话得再等一两年。
    邬家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是欢喜地应了,还说过门之后定会当做亲女儿看待。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侯府下人居住的地方,接二连三地办起了婚事。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晴雁和孙府医,以及近来颇受曾淑重视的耿管事。
    这两家的女儿都得到了曾淑赏赐的一份嫁妆,并且郭嬷嬷和几个大丫鬟们也都去喝了喜酒。
    一时间,两家人出门走路都带风。
    ……
    热热闹闹地办完婚事之后,曾淑和身边的人都感觉有些疲倦,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就过得疲懒了些。直到承恩公府世子夫人来访,说是上次曾淑托她办的那件事情有眉目了。
    曾淑托辅国公府的女眷办的事,就是田家二表哥的婚事了,于是热情地把人请了进来。
    相互问过安后,承恩公世子夫人笑道:“也是巧了,这京城啊,还真有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
    曾淑让人给她上茶,问道:“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也知道我那二表哥只是一个秀才,田家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那女方家里是真的同意的吗?”
    言下之意就是担心对方长辈是看在侯府的面子上才答应的,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田家和侯府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将来田家也不会得到侯府的照拂,所以如果是冲着侯府来的,显然就要失望了。
    承恩公世子夫人也是个闻一知十的伶俐人,听到曾淑的话后道:“你放心,那姑娘家是自己愿意的。”
    “事情是这样子的……”
    原来,承恩公世子夫人介绍的这个人选,还和她有几分关系,对方是承恩公府这一脉的某个旁支的长女,世子的远房堂妹。
    不过能看上田家的,也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人。
    这家的男主人虽然仗着承恩公府的势力在京城谋了个五品的官,但其内帷不修,后宅争斗得厉害,先后娶了两任妻子都去了,如今正妻位置上的是第三任。
    而这位堂妹,则是第二任正妻所出,是家中的长女。其母是一个大商户的女儿,其外祖父为攀附承恩公府的势力,嫁过来的时候带了许多嫁妆。但没几年她就香消玉殒,只留下这一个女儿。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这个女儿外表柔弱但内心强悍,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对婚事不挑拣,但坚持要带走生母剩下的嫁妆。
    可其父亲和后母都不答应啊,虽说其生母的嫁妆这些年用去不少,但也还剩下好几千两呢。其父想要在官场上再进一层,而其后母自己又还有两个只比她小两三岁的女儿,过一两年嫁人的时候也需要嫁妆撑场面呢。
    于是两边就僵持着,一边想要把这个不受宠的女儿早早地嫁出去,甚至还想嫁到南边的商户人家好换一笔偌大的聘礼。
    而女儿这一边呢,拿起剪子就抵住脖子,谁逼她嫁就说要死在家里,化作厉鬼也得搅得他们过不得安生日子。
    有一回不信邪的男主人就收了人家庚帖,然后就险些出了事,闹得连承恩公府都知道了。
    作为太后娘娘的娘家,当今陛下的母族,承恩公府当然是不允许自己家族里出现逼死亲生女儿这等丑事的,于是不但压了下来,还好生安抚了承恩公世子这个倒霉的堂妹。
    这件事情发生在两年前。
    而随着后母的两个亲生女儿越长越大,她就急切地想把这个便宜长女嫁出去,好让自己的亲女儿能寻得一个好亲事。
    但这一回就轮到这个堂妹拿乔了,对这个不满意,对那个不满意,一副挑挑拣拣的模样,总之后母给选的她统统都拒绝了。
    这个后母无奈之下,哭诉到了当初主持公道的承恩公府上。
    承恩公府世子夫人仔细了解后,觉得这个堂妹很适合曾淑之前跟她提起的,外祖家的秀才表哥,于是她今天就上门来了。
    她喝了口茶后叹息道:“世子这个堂妹啊,我亲自去见过,她并不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后面之所以屡屡拒绝,也是因为我那个堂婶婶找的人家实在是不像样。”
    “一个是她的娘家侄儿,不学无术的纨绔一个。另一个是她妹妹家里的次子,虽然好一些但家里穷得歇不开锅了。至于最后一个,则是她嫂嫂的侄子,远在江南,情形如何是不知道的。”
    “但三个都和她脱不开干系,显然都是看中了那可怜堂妹的嫁妆。”
    “倒也是个可怜人。”曾淑跟着叹息,然后问道:“那她自己呢,她自己对婚事是怎么想的?”
    “可有想过要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自己想得很清楚,是个知道好赖的人。”承恩公世子夫人面带笑容赞道:“她就提了三个条件,第一个就是要带走其生母剩下的嫁妆,这个问题不大,有我婆婆她们做主呢。”
    “第二个就是这夫婿的人选,要和她的后母没有关系,这个田家也符合。”
    “这第三个嘛,她想要嫁到京城附近,因为她外祖家就在京城附近,对她也还算不错。所以她就不想离太远,免得孤苦伶仃地没有依靠。”
    那这样的话,还就真的对上了。
    曾淑仔细思索着,外祖母第一是要其父辈官大,五品不算小了,而且还和承恩公府有关系,外祖母没有不乐意的。
    这第二个就是嫁妆要多,承恩公世子的这位堂妹既然能把生母的嫁妆拿到手,那也就差不离了。
    第三个就是要嫡女,胳膊肘也不要往外拐,看这情形,显然是不可能往内拐的。
    而曾淑的要求是得有自己的想法,最好还要强悍些,这姑娘能够和父母僵持这么久,显然也不是个相与之辈。
    所以两边的条件,都是能合上的,唯一不知道的是……
    “她愿意吗?”曾淑问道:“田家二表哥现在只是个秀才,尚未有举人功名,并且田家除了我那曾外祖父外,其余的都是白身。我外祖母也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好相与的老太太。”
    “再说了,通州是个乡下地方,她若是嫁过去了,可就和她的那些姐妹相差一大截了,以她的条件,应该是能找到更好的才对。”
    “这个啊,”承恩公世子夫人笑道:“要不,你们两个见一见吧,我在中间传来传去,若是传错了反倒不美。”
    也是。
    曾淑缓缓点头,“那我就见一见这个姑娘吧。”
    ……
    承恩公世子的这个堂妹,闺名叫做容琇,是一个外表柔弱、惹人怜爱的女子,据承恩公世子夫人所说是像极了她的生母。
    不过与外表相差很大的是,她一上来就道:“我愿意的,我愿意嫁过去!”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姑娘,这话一出顿时把对面坐着的曾淑和陪客的承恩公世子夫人都吓了一跳。
    承恩公世子夫人扶额道:“容琇!”
    于是这位容琇不说话了,但还是大胆地仰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曾淑。
    曾淑也是觉得好笑,她先是仔细地介绍了一下田家和田二表哥的情况,最后道:“田家虽然是我的外祖家,但我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确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去处,并且我那二表哥还有些风流。”
    “就是这样,你也愿意吗?”
    曾淑诚恳地问道:“以你的条件其实能够找到一个更好的人选。”
    容琇显然是没有想到曾淑会这样坦诚,她想了想问道:“堂嫂说他是个秀才,他读书是不是很好啊?”
    曾淑坦诚道:“我二哥说他天资并不算差,但心思没有放在正道上,我爹也说他若想考出个功名来,得下了死力气才行。”
    容琇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然后又问道:“我若是嫁了过去,你和曾家会站在我这一边吗?”
    曾淑听到这话后,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含蓄道:“我们都是想着田家表哥能够上进,支撑起家业的。”
    容琇这回仔细地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愿意!”
    她向曾淑解释,“我虽然能够找到比田家更好的,但也只是家世更好罢了,内里还不知道如何呢,这样的人家我嫁过去也是得做低伏小,若想要反抗也只能像如今这般,自伤己身。”
    “而那些有出息的新科举人、进士等,一来没有这样的门道,二来也看不上我这样无依无靠,不得家族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