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嫣的动作很快,时间也过的很快,一个时辰刚好过去,顾嫣停下了,站在绣好的绣布前满意地瞅了一眼,回头半跪在魏文帝的面前。
“大魏江山万里图,顾嫣谨以此绣图祝我皇一统江山,大魏皇朝万世流传。”
麻蛋!讨好皇上谁不会?就你们行吗?论起讨好皇上来,我顾嫣敢称第二谁敢称第一?
装逼谁不会?本小姐深受前世各种影视剧的“毒害”,随便抄两个点子就能亮瞎你们这群土鳖的眼,敢跟老娘争宠,我呸!死一边去吧!
不得不说,顾嫣讨好皇上的方法奏效了,先不说绣品怎么样,就顾嫣说的那两句祝词就够让魏文帝欢喜上十天半个月的,让他觉得自己还没老,还能再拼一拼,在有生之年收拾了蛮族,安定南疆,消灭前梁,能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个统一后的大魏朝,让他的帝名流芳千古,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于祖宗先辈。
再一看顾嫣的绣品就更让人惊叹了,整个绣品以黑白为基调,深灰、浅灰、淡黄为附,虽然色彩不多,也不明艳,但顾嫣绣的是大魏朝的地图,本就不需要多余的颜色,这几个简单的颜色足够用了。
没错,顾嫣绣的正是大魏的地图,不是军事上的,而是可以民用的,上面只有部分官道和各州、各州府、各个名山大川的名字,是顾嫣根据军事地图和她看过走过的地方的了解而自编的。
她还聪明地把蛮族和南疆,前梁所在的地区全都划归到了大魏的版图之内,而那三块地方也只写了名字,没有具体的地名等,并且用浅灰色来区别,说明那些地方还没归大魏所有,大魏的所有臣民还得努力。
众人看着院中的绣布良久没有出声,那些朝中重臣和魏文帝更是痴痴地望着大魏万里江山图,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内心深处那一统江山的雄心壮志又燃烧起来,烫得他们胸口疼,就是双手紧紧地捂着疼痛的胸口也舍不得眨眼,满眼泪花地望着地图。
魏文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酸涩且沉痛的看向半跪在地上的顾嫣。
“你很好,嫣丫头,朕已经无法再封赏给你什么了,就给你一个承诺吧,你可以随时用这个承诺来换取你想要的,只要不造反,朕随你开条件。”
众人闻言一惊,纷纷看向魏文帝。
魏文帝这个承诺不可谓不重,这意味着顾嫣可以向魏文帝提任何条件,哪怕她想当太子妃,或是从魏文帝手里救下一个家族的人都是可以的,只要不造反,她可以让一个家族免于毁灭。
顾嫣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谢恩。
“怀柔谢皇上厚爱,怀柔愧领圣恩,这都是怀柔内心所想,与其他无关。”
众人又是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顾嫣。
天啊!这样的好事居然让她推了?皇帝的承诺也能随便推吗?这可是保命的底牌啊!
伴君如伴虎,谁能保证在为这个皇朝买命的同时一点错误都不出?只要有了这个底牌,就是范了错也能免于一死啊!她还真是……大方。
众人欲哭无泪,他们想要没有,那个败家娘们却要给推了,谁娶了这样的女人回去谁倒霉。
魏文帝想了想,突地自嘲地笑了起来。
“真没想到,朕也有送不出去礼的时候,就是当皇子那时都没遇过这种事,还真是新鲜。罢了,嫣丫不要就不要吧,朕给你记着就是。”
好么,人家不要还硬往人手上塞,更嫉妒了怎么办?
陶沐婉眼里都要冒火了,她费心费力绣了一条金龙,结果没讨得了皇上的喜欢,还让顾嫣压了一头,不过就是一幅大魏地图罢了,哪有那么好?
陶沐婉气的紧紧握着拳头,长长的指甲深入掌心,很快冒出了血珠。
一丝疼痛自掌心传来,陶沐婉低下头瞅了一眼,已经破皮出血了,随手将帕子缠在手上,又缩回了袖中。
众人心想,这下该结束了吧?可是却总有那么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冒出来,也正好合了陶沐婉的心意。
“皇上能看重九丫头是她的福气,可是这场比试是比绣艺,九丫头并不是拔尖的,最后的胜者并不是她。”
众人闻声望去,不出意外的,说顾嫣绣艺不行的正是今天的主角老屈氏。
老屈氏正慈爱地含笑望着魏文帝,引的魏文帝一阵膈应。
这什么眼神儿?好像看着自家晚辈似的,当朕是她的儿子了?
魏文帝皱眉,却没有说出反驳的话,因为老屈氏说的对,顾嫣的地图绣的再好也没有太出彩的地方,除了大小比例与实际差不多,也用心讨好他,但绣艺上看不出什么与众不同来,真要算起来还当不得第一名。
魏文帝犹豫了,顾书毓和顾槐、顾枫、于氏、小老屈氏等人现在却恨不得掐死老屈氏,也恨自己动作太慢,就让老屈氏那么说了出来。
虽然得到承诺的人是顾嫣,可顾嫣也是定远候府的子孙,分家没有分族,要是定远候府出事顾嫣也跑不了,她手上有了皇上的承诺还愁救不了全家人的性命吗?这是一道保命符啊!现在让老屈氏这么一搅和,随时有被收回去的危险。
顾安和唐氏两人紧紧地攥着双拳,闭目不去看老屈氏,就怕自己忍不住上去踹死她。
她是得多恨闺女啊!她是看不得他们一家好啊!有这样的嫡母真是他们的不幸。
顾嫣眼见魏文帝犹豫不决,陶沐婉已经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嘴角微微挑起,轻声道:“皇上,怀柔所绣之图还没有完全展现在您面前,还请孙公公命人将绣布翻转过去。”
魏文帝闻言看了孙英一眼,孙英点点头,亲自下去走到绣布前,将绣架反转过去。
随着绣架的反转,绣布后慢慢露出了另一幅图画。
一黑一白两色水墨画呈现在众人眼前,高山、流水、江河、湖畔、森林、城镇具在一幅画面上,耕种的农夫,采桑的妇女,走街窜巷的卖货郎,巧颜嬉笑的小姐,端得是生动逼人,远处崔烟袅袅,一派安详,近处商铺林立,一片繁荣。雄鹰飞过,俊马奔腾,虎啸山林,长长的画卷上描绘出了不一样的盛世繁华。
老屈氏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呆呆地望着绣布满眼苦涩。
好一个顾嫣!好一个怀柔郡主!她早不说晚不说,非等到她和皇上说她绣艺不行时说出来,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哈哈哈……,朕就知道,嫣丫头是不会让朕失望的,哈哈哈……,老夫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魏文帝大笑过后没忘揶揄老屈氏,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老屈氏回过神儿,忙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说道:“回皇上,臣妇无话可说,双面绣已经大魏绝迹,就是各中鼎世家也凑不出一幅,老身不知孙女还有此技艺,否则一定不会多嘴。”
老屈氏话里话外就是说,顾嫣和她不亲,她根本不知道顾嫣会双面绣,也变相地说明顾嫣有心坑她。
魏文帝一听就明白了,冷哼一声,斜眼瞅了眼顾书毓没说话。
魏文帝让老屈氏膈应的难受,也待不下去了,命孙英把绣布收了起来,拿回宫自己欣赏去了。
魏文帝抬脚走了,老屈氏从地上爬了起来,让小屈氏和顾佳扶着她回了荣安堂。
魏文帝离开了,寿宴也继续下去,可顾嫣却没了兴趣,打脸已经完成,陶沐婉如何与她无关,她也不想见到她嫉妒和算计的嘴脸,和唐氏说了一声,驾车先行回了将军府。
到家后股屁还没坐热,骆荣轩上门了。
“老大,听说你在定远候府里绣了一幅已经失传的双面绣?”
顾嫣冷眼扫了他一眼,“嗯。”
骆荣轩不在意顾嫣的冷待,继续发问,“听说陶家那小姑娘与你作对,非要比拼绣艺?”
“嗯。”
“她还真是不自量力,这不是没事儿闲的嘛?自己把脸凑上去让你打,这下打疼了吧?”
岂止是疼,陶沐婉都要后悔死了,早知道顾嫣会刺绣,说什么她都不会张罗着与她比拼绣艺,她那点子自信全让顾嫣打落到崖底,再也爬不上来了。
而且今日之事已经传的满京城皆知,以后她如何再出门交际?与她交好的那些小姐都知道她得罪了顾嫣,还被她狠狠地打了脸,谁还会范着与顾嫣作对的风险与她交往?
还有父亲,她得罪了顾嫣,以顾安对顾嫣的宠爱程度,顾安接下来会不遗余力地对付父亲,让他们家在京城中消失,就像德阳候府和张家一样,只要得罪了顾嫣就没有好下场,不是贬官就是家破人亡。
陶沐婉担心的事没有发生,顾安一反常态地没有对付陶家,可就在陶家放松警惕之时却被夺嫡之事拉入了另一场漩涡,下场也可想而知。
陶沐婉现在还不知道这些,顾嫣也没想到她爹顾安会这么大手笔,她正在应付眼前难缠的小狼狗。
“老大,陶家的事回头我给你报仇,你不用担心。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顾嫣瞟了骆荣轩一眼,“不用你。”
这就是不答应了?不用他哪行?用不用他他都会为她报仇,不过他的目的是让她答应他的事,可不是报仇的事。
骆荣轩再接再励,“报仇的事好说,老大你不用说我都会为你报仇,可是我是真的有事求你。”
顾嫣没说话,骆荣轩也不放弃,“真的,我之所求于老大而言十分简单,就是跟我出游,先去马场赛马,然后再去郊外大皇姐的围场狩猎,赢了的人奖品很丰厚的。”
顾嫣抬起头看向骆荣轩,“你说狩猎?”
这个好,她活了两世还从没玩儿过这个,也许可以试试。
骆荣轩见有希望,赶紧说道:“对对对,先去赛马后去狩猎,那围场里猎物并不凶猛,都是比较温顺的,没什么危险的。”
顾嫣皱了皱眉,“没危险去干嘛?老虎野狼野猪都没有吗?”
骆荣轩挠了挠后脑勺,“野猪肯定有,老虎是不用想了,去大皇姐围场的都是世家里的公子小姐,大皇姐没事儿也过去猎场里转转,猎个兔子小鹿什么的练练手,要是把那些危险的猎物放出来,肯定会危及这些人的安危,大皇姐也会承担相应的责任的。”
顾嫣一瞬间就没了兴趣,要是有大型动物她还有点兴趣,全是兔子野鸡有什么好玩的?
顾嫣撇撇嘴没说话,趴到了桌子上。
骆荣轩一看又要没戏,赶紧继续劝,“老大,我知道你看不上眼,可是奖品挺丰厚的,除了自己猎得的猎物,还株珊瑚摆件做奖励,听说是皇伯父赏给二皇兄的,让他拿出来做头奖了。”
顾嫣对珊瑚摆件没兴趣,依引不为所动,只是抬眼瞅向骆荣轩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说吧,是不是跟人打了赌了?”
骆荣轩身形一僵,又松散了下来,懒散地摊在了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嗯,和二皇兄以及各世家的公子打了赌。赛马倒没什么,输了也就是一块玉佩的事儿,可是狩猎却……”
顾嫣摇摇头,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赌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京城郊外的百亩良田,其实输也就输了,只是有些丢脸。”
“又是他们使了激将法?”
骆荣轩耷拉着脑袋点点头,“嗯。”
顾嫣翻了个白眼,“我就纳闷了,你怎么一个好友都没有?当了这么多年纨绔至少也得有两个跟班吧?他们就没为你说话?”
骆荣轩更蔫吧了,“他们以为我是神,巴不得我冲上去好好收拾那些人一顿,又怎么会拉着我不让我赌?没等我说话就帮我应下了。”
唉!说多了都是泪啊!
顾嫣也是无语了,她就没见过这么坑人的朋友,有事没事老撺掇骆荣轩惹事,没事喊的比谁都欢,遇事比谁躲的都快,独下骆荣轩一个人往上冲,偏这个傻子也听话,三言两语就被人架到架子上烤了,都不带掂量自己的那三两肉够不够人家塞牙缝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