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其实并没有睡得很久,眼睛仍旧干涩,头也渐渐地又开始隐隐作痛,脖子被砍过的地方也像是落枕了一样疼。
但是这已经是他的头疾加重后,睡得最好的一次了。
尤其是怀里还抱着一个软软的人,她身上的温度有些高,让他充满冷意的身体,第一次感受到燥热,这是多么新奇的体验。
再看着怀里那张熟睡的脸,褚君渡也没有那么不爽了。
福全那张出了一层冷汗的大胖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殿下,到时辰,该去上朝了。”
褚君渡“嗯”了一声,赤足下床,走到了外间。
因为昨晚没有脱衣服,他身上那身黑色太子袍服已经皱得不成个样子了。
福全小心地伺候他更换了衣裳,偷偷瞄了一眼他的神色,见他今日竟然心情甚佳,顿时有些惊疑地偷偷朝不远处已经被放下来的床幔瞧了一眼。
被褚君渡看见,他问:“你看什么?”
福全本来就是悄悄看的,被褚君渡一抓包顿时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奴才……奴才想问……问陈美人该怎么安置。毕竟她是皇上亲封的美人,殿下若是将她收用了,被前朝那些老臣知道,定然又要攻讦您。”
一提起前朝那些人,褚君渡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福全见提醒到位了,顿时不再多言。
褚君渡之后便没再说话了,梳洗更衣后,福全伺候他用了早膳,才随着他一道上了朝。
阮娇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不过她却并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外面给吵醒的。
因为才到东宫,阮娇也没什么换洗的衣裳,只能勉强把昨天从那个宫女身上扒下来的襦裙又套上了。
她穿好衣服一推开了门,门外的老太监就看了过来,浑浊的眸子自上而下地扫视了她一遍,才冷淡地开了口,“陈美人,皇上要见你,你跟咱家走一趟吧。”
阮娇也没迟疑,了然地点了点头,就跟他走了。
老太监本以为还得废点口舌,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听话,倒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皇帝是早上的时候才醒过来的,烧还没完全退,一听闻寝殿是被人刻意放了火,而他原本宣召侍寝的那个美人还不见了,就发了一顿脾气。
正好昨晚有人瞧见了阮娇跟着褚君渡去了东宫,老太监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她带到了皇帝面前来。
皇帝略微有些发福,脸上的法令纹很深,眉心一道竖纹,一看就是常年不苟言笑,皱眉引起的。
他一听说阮娇是在东宫被找到的,就砸了一个茶壶过来,“胆大妄为、不知廉耻、不守妇道,你家里人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那茶壶里还盛着滚烫的茶水,砸过来的时候,里面的茶汤也泼出来不少,若是被浇到身上,肯定要脱一层皮。
阮娇当即就躲开了。
老皇帝一见,顿时更气了。
他昨晚烧了一夜,到现在都没退烧,那些妖道们告诉他是因为阮娇火烧了寝殿得罪了真神,他这个准备祭品的信徒才受到了反噬。
原本皇帝就很是相信,如今见到阮娇,更是深信不疑。
他连问都不想问了,直摆手,让人将阮娇拉下去血祭告慰真神。
褚君渡虽然监国,在大元说一不二,但大元的皇帝到底还不是他。
尤其是老皇帝的人要带走的还是老皇帝自己的美人,他们东宫的侍卫和宫女自然不能拦着,不过阮娇一被带走,就有激灵的小太监去给福全报信去了。
褚君渡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激情昂扬怒斥他甚至要以死相逼的言官,眉头狠皱,原本因为睡了一觉而产生的好心情,全都消失了。
他那张脸已经隐隐露出了不耐之色,额角的青筋也隐隐暴起。
那种仿佛上万只蚂蚁啃噬般的疼痛感又袭来,听着下面的嗡嗡声,褚君渡烦躁不已,忍不住想把所有人都杀了。
轻压下这种冲动,褚君渡对上那言官的视线,冷笑了一声,“你撞吧,你撞不死,孤亲自送你上路。”
那言官见他如此冥顽不灵,顿时脸色难看极了,“殿下你这般不问百姓死活,我大元气数早晚要折在你的手里!”
那言官砰的一声一头撞死在不远处赤金的柱子上,鲜红的血喷洒了一墙。
褚君渡:“还有没有了?若是有那等想踩着孤流芳百世的人,你们不妨一起撞,孤成全你们。”
底下的朝臣顿时噤若寒蝉。
刚刚被叫出去的福全一回来就看到了一地的血,面上顿时露出了些纠结之色。
褚君渡也没理会他,盯着底下那群人看了好一会儿,见他们一个个的全都害怕的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里去,不屑地“嗤”了一声。
他充血的眼眶像是被鲜血染过一样的红,看着又邪气又疯魔。
连福全都不敢过去触他的眉头,可偏偏褚君渡的目光看了过来。
福全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小声和褚君渡说了阮娇被老皇帝带走的事。
褚君渡嘴角的弧度加深。
若是他没有发觉阮娇能够决定他的睡眠质量,他定然是不会管的,但如今……
褚君渡带着人径直朝着老皇帝暂居的寝殿去要人。
结果一推开门,就看到了一地乱七八糟的血迹,被老皇帝奉为上宾的那些妖道一个个狼狈地躺在地上,像是快只有进气儿没出气儿了。
褚君渡脚下的步子一顿。
缩在床上烧还没退的老皇帝一见到他,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连忙急切地喊道:“太子你来的正好,快给朕把这妖女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不了不了,还是篡位吧。
第125章 、太子的娇娇
褚君渡没有理会老皇帝, 而是先看了一眼阮娇,发现她也只是头发和衣衫凌乱了一些。
褚君渡想过以她的能耐不会受到什么欺负,但是他绝对没想过阮娇竟然有这样强悍的战斗力, 以一顶十,竟将老皇帝寝殿内的妖道和侍卫一窝端了。
见她没什么大碍,褚君渡朝她招招手,“过来。”
阮娇一秒犹豫都没有,顿时一脸委屈地跑了过去,藏在了褚君渡的身后,轻轻地牵住了他袖袍的一角, 语气可怜极了,“殿下……”
见刚刚还拳打妖道脚踢侍卫的人,此时藏在褚君渡的身后一脸小可怜的模样,老皇帝的眉心突然一跳。
因为心里不好的预感, 他率先开了口, “此女身为宫妃却不守妇道□□宫闱,被朕捉到后还意图行刺,太子你休要听信那巧言令色的妖女胡言,速速将人带下去处死!”
褚君渡等老皇帝说完, 便笑了一声, “父皇所言差矣, 她本就是此次选秀给儿臣选的女人不是吗?何来□□宫闱一说?至于行刺?不是这些妖道大逆不道意图行刺被娇娇意外戳穿的么?”
听着褚君渡那颠倒黑白的话, 老皇帝差点鼻子没气歪,“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反了吗?”
褚君渡闻言, 脸色都没变一下,“父皇严重了,儿臣怎么会反, 不过她儿臣是护定了,毕竟是儿臣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女人,若是父皇觉得被儿臣忤逆了,可以废了儿臣另立太子。”
“你!反了反了!”老皇帝都被他这话给气笑了,“你以为朕不敢吗?真当这太子之位非你不可吗!”
“儿臣没有。”褚君渡嘴角的弧度都未曾变过一下,仿佛胸有成竹。
老皇帝先是被阮娇给气了一顿,现在又被褚君渡气,顿时气血上涌,怒气冲垮了理智,“来人,给朕拟旨!朕今日就废了他!”
然而老皇帝的话都说完半天了,整个寝殿内却没有一个人敢动。
老皇帝等了半晌,愕然地看了一圈周围,见所有人全都低垂着头,一动不动,顿时脸色大变,“你们!你们都要造反不成?朕还没死呢!”
老皇帝很显然也意识到,这些年他一直追求长生,修仙问道,他儿子已经早早的将整个大元给抓在手里。
虽然他还活着,褚君渡也不过只是一个太子,但是太子和皇帝在褚君渡那的区别,也不过只剩下了个称呼不同而已。
老皇帝颓然地跌在床上,突然呕出了一口鲜血出来,本就没退的烧,顿时又席卷而来。
他的头一阵阵发晕,天旋地转间,突然就昏了过去。
御医顿时上前为老皇帝诊治,他是高烧反复,又怒急攻心,需要精心休息。
褚君渡没什么耐心地听了一会儿,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了地上那些妖道身上。
这些年老皇帝胡作非为,不过是他不想管而已,如今他们将主意打在了他的人身上,他自然不会就这么轻飘飘的就放过他们。
褚君渡将阮娇带回了东宫后,见她一脸淡定的模样,顿时有些不爽,“你竟然会武?”
“不会。”阮娇装作不安的样子扯了扯衣带,“只是力气比寻常人要大了一些。”
与学医不同,学医她平日只要在室内看看书,就算是褚君渡不信,她艹一个天才人设,也是没什么毛病的。
但是学武不一样,学武这个行为是不可能在闺房里完成的。
无论是强身健体,还是学习几招功夫自保,她都必然要有一个专门的师父来教。
而原身没学过武,这个一查就能查出来,到时候褚君渡派人去查,查到原身平日连闺房都没怎么出,走路一步三喘,她才是自找麻烦。
她自然不可能承认。
褚君渡仿佛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深度追究的意思,听了阮娇的话之后,就没再问了,而是颇感兴趣地问道:“你力气具体有多大?孤看你在父皇的寝殿里打到了那么多人,应该不弱,你与他过招试试。”
褚君渡指了一个他身边的得力干将。
那人长得膀大腰圆,藏在侍卫服下的胳膊鼓鼓囊囊,一看就肌肉很发达,他和阮娇站在一起,对比差很大。
把阮娇的细胳膊细腿给衬托的像是豆芽菜一样,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
那侍卫看着就不敢下手。
不过小看阮娇的代价就是,才一个照面,他就被阮娇给掀翻了。
褚君渡在一旁看到,顿时笑了,宽大手掌拍在一起,发出清脆的鼓掌声,“好!你若是能将他们这一群侍卫全都打赢了,孤就奖赏你!”
阮娇:“……”
褚君渡这一副看猴戏似的兴味表情,顿时看的阮娇一阵牙痒痒。
不过现在身份上褚君渡高于她,她确实只能忍着讨好他,毕竟任务她还是想完成的。
不过光讨好也是没用的,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心,单一的讨好也只不过在他那成为一个玩物而已。
她想完成任务,让他真正将她放在心里,还得寻找一个两个人能够对等的相处机会。
阮娇想起原剧情里,褚君渡好像在一次围猎中遇刺跌下悬崖,一个人在外养伤许久才回宫,她倒是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拉近一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阮娇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漫不经心地将对面的侍卫给打趴下。
一开始那些侍卫都没将她真的放在眼里,对战的时候或多或少都放了水,然而在阮娇将好几个人都招秒了之后,后面的侍卫表情终于郑重了起来。
然而,郑重也不过是输的好看一点而已。
褚君渡越看眼底的兴味越重,最后竟然从懒洋洋的葛优瘫的姿势坐了起来,不自觉地向前倾着身子。
见到所有侍卫全都输于她之手后,褚君渡的眼神明显就变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道:“你是谁?你真的是陈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