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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魏氏面无表情,“三姑求我超生,当时怎么没想着,你手底下是两条命呢!”
    张三姑自己噼里啪啦抽了自己几个耳光,“都是我的错,我鬼迷心窍,我该死,求太太饶命。二太太头先来找过我,我一口回了她。后来,后来她又拿了二百两银子来给我,说事成后再给另一半。我,我心里也害怕。姐儿出生时,我心里高兴的很,生了姐儿,我就不用造孽了。谁知道,谁知道后头还有一个。太太福大命大,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魏氏从她手里扯开自己的裙摆,“罢了,我知道你只是个从犯,你把事情交代清楚,等我拿了主犯,你的罪名也轻一些。”
    张三姑立刻竹筒倒豆子一般,“太太,我干了一辈子,哪里想过要去害人呢。我家那个不成器的狗崽子在外头惹了祸,我也只想着多干活还债。可,可二太太明晃晃给我了我二百两银子,我,我就猪油蒙了心了。二太太说,这生孩子一脚踏进棺材管,谁也不能料定结果……”
    张三姑的声音越来越小。
    魏氏厉声问她,“你可敢与她当场对峙?”
    张三姑擦了擦眼泪,“太太只管叫了她来。”
    魏氏却忽然笑了,“好,你有这份魄力,我信你。”
    说完,她对着帘子后头喊道,“官人,你可都听见了?”
    刘文谦和刘悦薇从后面走了出来,张三姑顿时又吓得委顿在地上。
    刘文谦脸色铁青,“三姑可要清楚,你说的每一个字,都能做呈堂公证的。”
    张三姑立刻咣咣磕了两个头,“刘老爷,都是我的死罪,求老爷开恩。银子我一定还您,我造的孽,您怎么罚我都行。”
    刘文谦坐到了主位上,吩咐女儿,“去把管家叫来。”
    刘悦薇叫来了管家,刘文谦让他去把族长五太爷夫妇以及二房夫妇都叫了过来,再把魏大舅请了过来,同时请了衙门里两个司吏,自然,还有汪氏。
    管家速度很快,没多久的功夫,所有人都到齐了。刘文谦怕吵着孩子,带着所有人在前院集合。
    汪氏看到这阵势,心里突突的,“老大,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文谦让大家都坐下,向两位司吏拱手,“今日家中有件大事,论理来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此事关系到人命,我也不敢就让它烂在袖子里,请二位大人来做个见证。”
    两位司吏是郑老爷直管的下属,又收了辛苦费,也很客气,“刘老爷客气了,倘有人命官司的事儿,自然要过衙门才好,刘老爷这样才是眼里有朝廷有法度呢。”
    刘文谦让人叫来了张三姑,张三姑一进门看到徐氏,一把扯住她的头发,“你个黑了心肝的婆娘,你为甚要害我!你自己想图谋人家的家业,还把我也拉下水!”
    徐氏本来心里就不安,立刻和她厮打了起来,“你这死老婆子又在哪里干了什么黑心事,想往我头上栽!”
    张三姑年纪大一些,被徐氏摔倒了地上,她直接跪在了两个司吏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徐氏教她怎么做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二太太说,只要大房没儿子就行,不管我用什么手段,她不过问,最好是大小一起去了。大房没了主母,一时半会更生不出儿子了。等她当家做主了,我儿子欠的债,她来还。”
    还没等徐氏辩解,汪氏立刻呵斥她,“张三姑,休得胡言乱语。你那儿子,烂赌鬼一个,又好女色,二十多岁的人了,也没个正经婆娘,谁知道你们母子两个惹了什么烂糟事情。我请你来给我儿媳接生,你私自动孩子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居然又敢来说三道四。”
    张三姑擦了擦眼泪,“哼,老太太护短也别太过。二太太给我的二百两银票还在我手里呢,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就算要干,难道一点证据不留?实话告诉你们,那天二太太去我家里时,我家原是有客人的。我和二太太商议事情时,客人就在隔间坐着呢。”
    其中一名司吏问,“什么客人?”
    张三姑忽然支吾了起来,半天后破罐子破摔,“是北街的王牙婆和赵医婆。”
    司吏又问,“她们去你家里做甚?”
    张三姑回道,“不瞒大人,我儿子名声不大好,总是说不上一房正经的媳妇。我就想着,干脆让王牙婆帮着寻摸一个像样的,我花钱买来也行。至于赵医婆,我们两个时常一起研究一些太太奶奶们养身的方子。那天,我们正说再配一副好方子,去南门口方大员外家姨太太手里多换些银子呢。听说刘家二太太来了,她们两个一时促狭,就没走,看看二太太到底有何贵干。”
    两名司吏互相看了一眼,“这等要命的事情,你岂会让更多的人知道?”
    张三姑撇撇嘴,“大人,王牙婆手里的人难道都是干净的?她从拐子手里买了多少人,哪回我不知道。再说那赵医婆,坑蒙拐骗的事儿更没少干,谁屁股底下干净呢,我一人给她们五两银子,保管嘴巴比什么都紧。”
    司吏看向刘文谦,“刘老爷,此事是想私了还是公了?”
    刘文谦看向族长五老太爷。
    五老太爷看向刘文谦,“谦哥儿,你家中近来喜事连连,此事,交给我处理可好?”
    这也是时下的规矩,谁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能不上衙门就不去衙门。
    刘文远忽然冲了出来,对着徐氏就是两个嘴巴子,“你个黑心烂肺的婆娘,那是我亲侄儿,你也敢动手脚,我打死你个贱人!”
    徐氏见众人连证人都没叫就定了她的生死,正在不服气,哪知刘文远居然来打她。
    徐氏立刻和他厮打了起来,“你个不要脸的贼子,在这里充什么好人。平日里你难道少咒大房断子绝孙了?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儿子?你整日巴不得你大哥赶紧死了,好接手这家业。不是你整日叨叨要是大嫂生不出儿子,三郎就能过继了,我能想出这主意?好哇,罪名都让我担了,你倒成了好人了!刘文远,要死一起死,谁也别想好过!”
    两口子翻脸打了起来,汪氏气得直拍桌子!
    五老太爷大喝一声,“都住手!”
    屋里这才安静下来。
    五老太爷看着刘文远,“远哥儿,你教妻不严,我罚你,你可认?”
    刘文远有些不服气,“五叔,事情又不是我干的。”
    五老太爷面无表情,“你是想让我把你交给衙门里审吗?”
    刘文远不再说话。
    五老太爷沉声道,“我罚你回乡下祖坟山,为祖宗们看守陵墓两年。这期间,不得离开坟山,不得吃酒作乐,若是被我知道你敢不老实,你就知道什么叫族规了。”
    刘文远还有些不服气,汪氏轻轻摇了摇头,刘文远遂低下了头,“我认罚。”
    五老太爷又看向徐氏,“远哥儿媳妇,你做下这种事情,我刘家不敢要你了,你回徐家去吧。”
    徐氏顿时急了,跪着走到五老太爷身边,“五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要不是官人总说过继过继,我哪里就会鬼迷心窍做下这事。求五叔饶我一命,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别撵我走。”
    说完,她咣咣给五老太爷磕了几个头。
    五老太爷放下烟杆,“你没有对不起我。”
    徐氏反应过来,立刻给刘文谦磕头,“大哥,都是我的错,求大哥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饶我一命,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徐氏磕的头破血流。
    汪氏看着刘文谦,“老大,看在你三个侄儿的份上,能不能,留下她,你们怎么打骂都行。若是亲娘被休了,老二家里可不没人操持,几个孩子也让人笑话。”
    汪氏的话音刚落,外头传来刘悦妍的声音,“祖母别担心,我又给您送个好儿媳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上好!
    第10章 抢孩子妻妾相争
    刘悦妍那日回家后,偷偷把花寡妇的事情告诉了魏氏。
    魏氏差点把眼珠子惊掉了,然后笑得差点岔了气,“好,好,这下可好了。”
    魏氏正在发愁要如何处置徐氏,要是她们母子真死了,怎么处置徐氏都不为过。但她没死,且她如今有丈夫有儿子有钱,又当家,若是对徐氏穷追猛打,世人都要说她狠毒。
    人人都是这样,刀没割到自己身上,只要坏人稍微哭一哭求一求,立马就心软,劝那受害者善良,放过她算了。你若不答应,那坏人反倒成了小可怜,你成了恶人。
    徐氏生了三个儿子,不说刘文远那个没心肝的,汪氏必定会保她。理由是现成的,二房不能没有内当家的。更有甚者,说不定会把责任往张三姑头上推。
    这下子好了,有了花寡妇,魏氏就可以挡一挡了。魏氏本来想直接让人去找花寡妇,刘悦薇拦住了她。
    “娘,咱们直接去,她怕是不会理我们。毕竟,二叔是她儿子的亲爹。非得她明白,二叔靠不住,她才会听咱们的。”
    魏氏看向女儿,“薇儿有什么好法子不成?”
    刘悦薇笑,“我说出来,娘可别说我冒坏水。”
    魏氏笑,“你只管说,要是主意好,就照你说得来。你有主意才好呢,以后嫁人了我也不担心。”
    刘悦薇低声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魏氏,魏氏听说后,高兴地给了她一只大金镯子,让她收着做嫁妆。
    花寡妇本来在甜水胡同里带着儿子生活的好好的,忽然,她第二个男人的家人就找上门了,说孩子是她死鬼男人的,硬是抱走了。
    花寡妇急得差点上吊,去前婆家门前闹了好几场,但人家就是不给她孩子。反倒劝她回去守寡,把孩子记在死鬼男人名下,总比做个野孩子好。
    野孩子三个字打动了花寡妇。
    原来她一个人胡天胡地也就罢了,可儿子一天比一天大,没有父亲,没有宗族,跟着她姓花,长大了要怎么办?
    可孩子并不是死鬼男人的啊,那是刘文远的儿子。就算要认祖归宗,也要回刘家。再说了,刘文远再不济,家里吃喝不愁,又是孩子亲爹,她为什么要把孩子留给死穷鬼家里!
    花寡妇去找刘文远,刘文远嘬了嘬牙,他的儿子,自然不能给旁人。可他也不敢把儿子弄回家,不说徐氏会闹,族长和他哥也会打断他的腿。
    刘文远给了钱,花寡妇去死鬼男人家把孩子赎了回来。
    孩子要回来了,花寡妇的心彻底不安分了。这两间屋子并不能成为她们母子的依靠,没有家族庇护,她们随时都会成为人家宰割的对象。
    可刘家也不是好去处,徐氏蛮横,生了三个儿子,她去了,岂不羊入虎口。
    看着白白嫩嫩的胖儿子,花寡妇愁的吃不下饭。
    这样煎熬了好几天,魏氏打发人上门了。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魏氏的贴身嬷嬷喜妈妈。
    喜妈妈把花寡妇的手拉着看了半天,“啧啧,真是个美人胚子。姨娘花一样的人,怎么就住在这两间破屋子里。姨娘别怕,我是刘家大太太跟前的人,都叫我喜妈妈。姨娘连孩子都生了,这是正经的刘家子孙,岂能流落在外头。姨娘别怕,有我们太太撑腰呢,二太太不敢不让你进门。”
    喜妈妈带来了许多东西,吃食、料子、银子,还有一个粗使婆子,“我们太太说了,姨娘生了儿子,就是刘家的人了,哪里能自己动手干活呢,这个婆子给你使唤,等姨娘去了刘家,再把身契给您。”
    花寡妇心里坠坠的,说句私心话,她自己是不想去刘家的,给人做妾,难道是什么好日子不成。
    但喜妈妈张口就叫姨娘,给花寡妇定了名分,花寡妇想反驳,张了张嘴,看到满桌的好东西,又闭上了。
    也罢,为了儿子,做妾就做妾吧。她还年轻,徐氏老了,未必是她的对手。她多少也知道些,刘家妯娌不和。刘文远也和她秃噜过了,想把三儿子过继给长房,但老大两口子不答应。
    花寡妇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立场,徐氏的对手,可以做她的靠山。而且,魏氏是刘家正经的当家主母。两房人分了家,徐氏说是二太太,其实手里屁都没有。连刘文远这个二老爷,都要从他哥手里讨银子花。
    花寡妇投靠了魏氏,只等着她吩咐。
    今日刘家先审张三姑,再审徐氏。魏氏做了两手准备,立刻让喜妈妈去把花寡妇母子带了过来。
    花寡妇一进门就跪下了,“给大太太请安。”
    花寡妇长得好看,花小郎玉雪可爱。一岁多的孩子,牙牙学语,魏氏看了都忍不住抱了抱。
    花小郎乖巧的很,任由魏氏抱着他。
    魏氏把孩子还给花寡妇,“今日叫你来,一则为我报仇,二则,你的前程也要靠今日了。我且问你,你想不想去二房一家独大?”
    花寡妇倏地抬头,“大太太说笑了,二太太好好的呢,我算哪个牌面上的人,哪里敢一家独大。”
    魏氏笑,“徐氏要谋害我们母子,我定然不能饶她。你是个聪明人,我需要你出把力。若是能把她替换了,二房没有主母,你们母子有了出路,我也少了个仇敌,有何不好。”
    花寡妇眼光闪烁,“多谢大太太看得起我,我要如何做呢?”
    魏氏看向刘悦妍,“妍儿,你带她去。”
    说完,她看向花寡妇,“你抱着孩子去,只管哭。今日族长也在,你多磕几个头,说自己早就洗心革面,这一二年天天出摊子养活孩子,可孩子不能没有亲爹,总要认祖归宗。剩下的,不用我教你,你见机行事。你放心,有我给你兜着呢,今日务必要把徐氏拿下。”
    花寡妇咬了咬牙,“好,我听大太太的。”
    话转回来,刘悦妍说给汪氏送来个儿媳妇,众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