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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这可不是见到表妹的模样。
    “表哥表妹的?”荣泰长公主嗤笑,“你可得仔细防着点儿,这年头多少的表哥表妹成夫妻呢。”
    昭华郡主摆摆手,“我的阿福才多大?两个人年纪差了小十岁,不至于有这担心。”
    顿了一顿,问荣泰长公主,“我怎么恍惚听说,太后娘娘有意过问阿斐的亲事,她老人家属意的,是承恩公府的女孩儿,还是武定侯府的女孩儿?”她方才看见了这两家女眷都在。
    提起霍太后来,到底是荣泰长公主的亲娘,昭华郡主没好问得太过直白。
    不过,自己的娘什么样儿,荣泰长公主还是很了解的。对昭华郡主抱怨道,“你说说,多大的年纪了?耳根子又软,心里又没成算,别人说两句好听的,就要被人牵着走了。”
    她咬牙,“我劝过多少回了,霍家原先不过小吏门第,因皇兄,如今已经被人叫一声承恩公府了。却还是不知足!”
    “到底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多关照些也是有的。”昭华郡主口不对心地说道。
    话音落下,被荣泰长公主瞪了一眼。
    “好了,是我说错了话。哎……”昭华郡主觉得自己能屈能伸,见荣泰长公主变脸,立刻就赔不是。又用肩膀撞了撞长公主,“你倒是跟我说呀,娘娘想给哪家的姑娘保媒?”
    荣泰长公主笑了,“你问我?你自己眼睛做什么的?”
    霍湘田蕊,一个端庄一个活泼,若皇后和秦斐都不满意,荣泰长公主相信,如贵妃姐妹俩还能从霍家再找出别的来。
    这阵仗,竟是和选秀似的了。
    昭华郡主觉得好笑,“一个阿斐,就叫她们这么费心了。有这份儿心,怎么没用到太子身上?”
    “你又知道没有?”
    昭华郡主惊讶,“还真有?”
    荣泰长公主不言语了,只觉头疼。
    她知道她母后出身不高,哪怕如今贵为太后,心里也是有自卑的。特别,是在周皇后面前。
    要知道,当年霍太后以宫人身份进宫,是服侍人的。那会儿后宫之主,是文皇帝的元后,同样出身周家的孝文皇后。
    她皇兄登基后,也是先尊孝文皇后为太后,然后才尊生母太后的。
    两宫太后并立的时候,无论朝堂还是后宫,人也是多知孝文太后,不知霍太后的。
    孝文太后薨逝后,她娘才算真正成为了太后。
    只是,骨子里印下的卑微,又岂能是个名号能够改变的呢?
    所以这些年里,她娘得了机会便要为霍家讨要好处,要爵要官要女孩们都嫁入宗室或勋贵人家。无非就是想提高霍家门楣,好叫她扬眉吐气。
    这番心,荣泰长公主不是不能体谅。她只恨霍家的人贪得无厌,动不动就借机来生事。每次,无非也就是叫她母后和皇兄闹上一番,又有什么用?
    “你说说,一家子男人不争气,只想靠着女人博前程,哪里是正道?”荣泰长公主恨铁不成钢。
    她眯起了眼睛。不说别的,听见了荣王妃尚未上玉牒,她心里也着实痛快。
    活该啊!
    第12章 霍家,也该知足了
    秦斐领着阿福从宫里出来,宫门前已经有护卫在等候。他不爱坐车,指着一匹高头大马问阿福,“和我一同骑马,怕不怕?”
    “不怕!”阿福昂着头,看眼前这匹浑身上下一片雪白,半点杂色也没有神骏大马,眼睛里都是兴奋。她早就想骑马了,可惜她娘说她还小,一直不许呢。
    她脸上神色天真又明媚,眼中光芒点点,如细碎的星光,喜悦就那样在日头底下绽放,让秦斐的心也跟着明朗了起来。
    将阿福托上了马背,他也翻身上马,把人护在怀里,一路回了自己的王府。
    王府大门口停了马,阿福抬头就看见大门上挂着块新匾。
    “这就是表哥的王府么?”
    红底金字的豫王府三个大字在春日暖阳下熠熠生光。
    “瞧着,富贵得很。”阿福笑眯眯道。
    “昨天才挂上的。”秦斐将阿福抱下了马,随手将缰绳甩给了后边的护卫。
    王府的总管早就带着人小跑着迎了出来,一眼就瞧见了秦斐身边的阿福。
    小姑娘华衣锦服,虽然年纪还小一团稚气,可五官脱俗,眉眼弯弯如新月,让人看了便心生亲近之感。
    老总管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家王爷,这是把谁家的姑娘给抢了来不成?
    “王爷,这……”这位总管还是秦斐生母的陪房。秦斐被接进宫里养活后,周皇后就把先荣王妃的陪房都遣去了庄子上。小霍氏巴不得在荣王府里抹去一切秦斐母亲的痕迹,这十来年乐得不管。
    秦斐回京之前,总管周福这些人,才从庄子上回来了。因此,对京城里得皇帝亲赐小名的阿福,并不认得。
    “这是隔壁姑母家的表妹。”
    周福立刻更加恭敬起来,对着阿福弯腰拱手,“原来是薛侯与郡主的千金。小的周福,见过姑娘。”
    他人长得喜庆,白白胖胖的圆脸上一对小眼睛,笑起来很有趣。
    秦斐领着阿福往王府里走,告诉阿福,“以后你想过来玩了,我若是不在家,有什么想玩的想吃的,便告诉了福叔。”
    “姑娘只管吩咐!”周福忙道。觑着秦斐,果然见他脸上露出满意。
    真不容易哪!
    周福都要抹眼泪了。别看他家王爷年纪不大,却一身杀伐血凝之气,肃厉冷凝,整个人冷得像块儿冰,叫人都不敢直视。
    回来这两天,周福还是头一次见到他笑。
    若是能叫他家王爷每天都能这么笑上一笑,周福简直都想给薛姑娘供到桌子上去为了!
    阿福的手被秦斐裹在掌中。
    他掌心和指腹处都有薄薄的茧子,那是常年舞刀弄枪留下来的。粗粝,可却叫阿福感到莫名的心安。
    阿福仰起头看秦斐,他身形高挑,分明还是少年的模样,可背挺腰直,英姿勃发。
    真好看啊!
    很值得有人为这位表兄做首辞赋来赞美一番的。
    心里头想着,脚底下就不留神。下台阶的时候一脚踏空,阿福惊叫一声,整个人往前栽去。还是秦斐眼疾手快,将人捞了回来。
    “表妹,没事吧?”秦斐抱着阿福,“吓到了没?”
    这丫头,上次看见她骑在树上下不来。这次走路都差点摔着……
    “福叔。”
    周福也吓了一跳,正捂着心口喘气儿平复心情呢,听见秦斐叫,忙应了一声,“王爷有何吩咐?”
    “找工匠来,把门内的台阶铲了。”
    “这个……”周福为难了,“王爷,这,这各王府都有一定的规制。按律例来说,郡王府门内外各有六级台阶。铲了……”
    就违制了啊。
    好在阿福扯了扯秦斐的衣角,“表哥,是我不小心,干台阶什么事呢?台阶无辜,表哥饶了它吧。”
    她说话声音软软的,又说得这样有趣,秦斐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曲起手指在她额头点了点,“那就饶一次?”
    “饶!”阿福点头,挣了两下,“我要自己走。”
    秦斐的王府,是原先泰祖亲弟,平王的府邸,亲王的规制。封王后,秦斐向皇帝求了这处宅邸,不为别的,只为了能离着阿福近一些。
    平王当年随泰祖皇帝东征西讨,战功赫赫。泰祖曾说,与弟共天下。这平王府建的,都是按照本朝顶尖的规制建的。赐给了秦斐后,大门等处都有人来改做了郡王府规制。但整个王府占地房屋花园等地,却都没有动。
    正殿后殿偏殿,既庄重肃穆,又气宇轩昂。
    这都是前院,多为公事用地。后边,才是内院和园子。
    这一路走过去,阿福就见曲廊亭榭,各处描金画彩,富丽天然。
    “后边的园子很大,有一处种了许多的花树,我带表妹去看看。”据说平王其实是个儒将,平王府建成后,甄选各地名花异草种在园中。正是春天,园子里百花绽放,也是好看的很。秦斐记得阿福最喜欢这些。
    阿福果然喜欢,“好呀。”
    “福叔,叫厨房预备点心,送到聆香水榭。”
    周福答应了一声,自去安排了。
    不多时,果然带着人安排了一桌细点清茶。
    阿福坐在水榭里,看着开满了粉绒绒一片的花树,转头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点心。
    紫玉糕如意酥核桃露,都是她再喜欢不过的了!不过昭华郡主向来不让她多吃,说是太甜了。
    “来尝尝。这是我特意找的厨子给表妹做的。”秦斐倒了一盅茶,将一碟子点心往阿福跟前推了推。
    阿福惊讶了,“表哥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
    按理说不能啊,秦斐不是才回来没多久么?
    秦斐轻笑,眼中都是宠溺,“只要是表妹喜欢的,我自然会记得。”
    阿福偏头,“可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表哥的。”
    “傻丫头……”秦斐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他如何能告诉她,前世他们一起,过了那么多快活的日子呢?这辈子,他会更加宠她爱她护着她,绝不会让她再如前世那样痛苦,那样被人逼迫。
    “表妹喜欢的……”秦斐本想说,你喜欢的,我都会双手送到你的面前,不会让你再受半点的委屈。话到了嘴边,却又在阿福清澈的目光中哽住了。
    她还是个孩子。
    秦斐深深地吸了口气,不能吓到她。
    “表妹喜欢的,若是侯府里没有,便告诉我,我去替你寻来,好不好?”
    阿福捧着块紫玉糕啃,点头。嗯,甜的很。
    她在豫王府里美滋滋吃点心,被秦斐亲手喂水的时候,皇帝陛下正在寿宁宫里承受着来自亲娘的暴风骤雨。
    其实,霍太后是个心思很简单的女人。
    她出身有限,容貌也不是倾城绝世,算下来承宠的次数都是有限的。可她肚皮争气,接连为皇帝生下了皇子和公主。可就这样,也没能捞到个妃位当当,到了文皇帝驾崩的时候,还在嫔位上。
    如果不是先帝的儿子们为了夺嫡血雨腥风,闹得死的死圈的圈,也轮不到她儿子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