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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孟静婉今日是绝不会顺了裴绰的意,轻轻松松随着他走的。
    最终只能是裴绰妥协,只好明日再跑一趟罢了。
    裴绰走出孟静婉的屋子,一路走出孟家大门,怀中竟生出了几分挫败感,不禁又暗自感慨,女人果然难养,尤其是孟静婉这样极会惹人生气的。
    他长这么大,还没对哪个女人这般热情上心,平日里,可都是那些女人们巴巴上赶着他。
    裴绰登上马车,又撩开窗幔望孟静婉的屋舍看了看,暗哼一声,若非他心觉对她亏欠,他才不会这般窝囊。
    第137章 番外二十八:情浅(二)
    次日, 裴绰赶到孟家时,已是黄昏时分。他刚忙完公务,瞧着天色, 已不及回府换身衣裳,裴六备好马车,二人便从府衙直奔孟家。
    刘氏眼巴巴的看着裴绰一袭官服威风凛凛的走进来,直奔的孟静婉的房舍。她好奇的想贴上前去,没走几步就被裴六拦住。
    裴六除了拦住刘氏,一并还交代了裴绰要带走孟静婉, 调养一阵身子。
    刘氏自然不敢有异议, 再者她巴不得裴绰多与孟静婉相处些,最好是能将孟静婉纳到郡守府里去做夫人。
    这样, 她与她们老孟才算借了光, 日后三郎的长大,靠着郡守大人, 怎么说也能谋个一官半职。
    刘氏喜滋滋的应承着, 就差跑进去替孟静婉收拾行李。
    ***
    如裴绰昨日所言, 孟静婉的确没多少行李能带在身上, 不过几件半旧换洗的衣裳,一个还算精巧的小荷包,里面装着零零碎碎的她攒下的铜板,再有便是昨日孟静婉绣了一半的刺绣。
    她所有的物件打包起来,只撑起个小小的包袱,裴绰提在手里,甚觉轻飘。
    孟静婉本想与刘氏交代一句,可见她脸上堆满的笑意,奉承着裴绰, 喜气的像迎媳妇似的,却是想裴绰尽快带她离家。
    孟静婉一时无言,沉默的低着头,跟在裴绰身边向外走。
    刘氏一路将她们送至孟家大门口,目送两人登上马车,待裴六驾车远去,还久久张望着不回。
    裴六驾着车,一路朝榭香园去。
    马车内,孟静婉和裴绰沉默对坐,她瞧了瞧裴绰身上的官服,并未做声。
    裴绰倒是看着自己手上的包裹,掂量一番,之后撩开车前的帷幔,对外面的裴六吩咐,教他先趟市街。
    裴绰这一身官府太过扎眼,他走进缎庄,差点惊得正在算账的掌柜摔了算盘,匆忙跑过来就要行大礼。
    裴绰拦住他,说要买几匹缎子。
    掌柜闻言心怀忐忑的起身,他小心翼翼的应承着,连忙叫来庄上最好的裁缝前来量身。
    裁缝是个四十余岁的妇人,尚存风韵,她匆匆赶来,先瞧了瞧一旁掌柜的眼色,之后慢步上前行礼。
    裴绰已在一旁落座,他喝了口小厮奉上的茶,见走来的妇人,示意她去给身旁坐着的孟静婉量身。
    孟静婉原以为裴绰是要自己来买缎子做衣裳,没想到最后是落她到头上。
    她当即侧头去看裴绰:“你要做什么?我不缺衣裳。”
    “你现在不缺,过两日便缺了。”裴绰提点。
    孟静婉闻言一滞,之后她又不甘的低声回了句:“我自己会改。”
    绣娘立在两人身前,瞧着他俩暗暗对峙,一时踟蹰不前。
    裴绰闻言,默看了孟静婉一会,似乎怀中了然,他移身贴近,转头附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本官不是在给你做衣裳,而是给本官的儿子,你不必太过在意,你只是沾了个光而已。”
    孟静婉感受到裴绰的靠近,下意识的躲闪,可她身子刚动,下一瞬肩头便多了一只手,从后环住她,将她的身子揽近。
    她躲不得,感受到耳畔热乎乎的气息,听到裴绰的话。
    孟静婉闻言,先是耳朵一红,之后转眸怒瞪了裴绰一眼,抬手将他推开。
    裴绰顺着孟静婉的力度向一旁倒去,瞧她嗔怒的表情,倚在那低低的笑,之后抬手教绣娘上前给孟静婉量身子。
    此番,孟静婉倒是不再拒绝,由着绣娘记下尺寸。
    裴绰开始挑缎子。
    掌柜一直立在旁边看着,心中算盘飞转,猜测着裴绰和他身旁姑娘的关系。
    郡守大人身旁的女子虽生得美,但通身上下朴素,寻不出一样贵重的物件,不像是郡守府里穿金戴银的夫人,可两人的举动,又称得上亲密,由是郡守大人,看起来格外的主动。
    想来就算现在不是,很快也会是了……
    裴绰在缎庄内走了一周,没有一匹入眼的缎料,他问掌柜:“你这庄上,就这些料子吗?”
    掌柜闻言,迟疑半刻,之后连忙回道:“回大人,小人还有些珍藏的缎料,都是可以送往京城缎局的。”
    南方多养蚕产丝,有最好的绣娘和精湛技艺,许多质量上乘的缎料多出产于南方各郡,但南方各郡却留不住多少好缎料。
    除了每年不可少的皇供外,剩余的料子只有远销往京城,才能卖出更高的价格。
    由是近年,京城奢靡之风愈胜,稍有花样的料子,一匹卖出千金之价也常有。
    裴绰听了,点了点:“拿上来瞧瞧。”
    掌柜连忙招呼庄上小厮将缎子从库房里取来。
    一共十八匹缎子,每匹的样式、颜色不同,织法也各异,手摸上去的触感倒是一样顺滑。
    裴绰瞧着不错,便道:“都要了。”
    掌柜闻言一顿,之后立即回神,招呼小厮将缎子都包起来。
    孟静婉量过身子后,一直坐在原处,看着裴绰自作主张的挑缎料,她本不欲理他,可见他将那十八匹价值不菲的料子都要了,一时无法再沉默下去,她从椅子上起身,朝他走过去。
    裴绰口上虽说是给他孩子做的,可最后还是穿在她身上,除了这个孩子,她不想与裴绰有过多的其他任何方面的牵扯。
    裴绰正想转头叫孟静婉过来,挑两匹喜欢的料子先做几身衣裳,便见她朝自己走过来。
    孟静婉走到裴绰身边,瞧了瞧左右,不得已靠近他,低声说道:“孩子还小,用不着这么多料子,你不如等他出生了再买。”
    裴绰感受到孟静婉靠过来的身子,嗅到她发间的茉莉香,他听她低低的声音,不由挑了挑眉,手臂很自然的环上她的纤腰,他手臂长,轻松环抱着她的腰,大手抚在她的小腹上,俯身贴近,用同样低的嗓音与她耳语:“可是他在这里,也会慢慢长大。”
    孟静婉闻言,当即耳红起来,她用力推开裴绰,转身便走。
    裴绰低笑一声,他抬手指了两匹布子,让按照孟静婉现在的身量裁两身衣裳,留下裴六付钱,他转身朝着孟静婉的背影追去。
    裴六掏出荷包要付钱,却见掌柜一脸讨好的说要将这些缎子都孝敬给郡守大人。
    裴六知道裴绰不会同意,命掌柜算好钱,又多付了些银两,留下榭香园的地址,告诉掌柜衣裳做好后送到此处。
    裴六赶到时,裴绰和孟静婉已经上了马车,裴六立在车外,朝里低声问了句:“大人,回榭香园吗?”
    “回府。”
    裴六闻言一愣,久听里面没动静,只得驾车朝裴府处去。
    孟静婉冷眼看着“得寸进尺”的裴绰:“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去。”
    裴绰瞧着孟静婉的眼神,耸了耸肩:“我去换身衣裳,穿着这衣服不方便。我既答应你了要住在榭香园,还能骗你不成?”
    孟静婉心觉裴绰绝对有出尔反尔的本质,奈何人坐在他车上,他若拦着,她绝对逃不下去,白费力气。
    市街距裴府不远,一盏茶的功夫,裴六将马车稳稳停在裴府大门前。
    裴绰看着车内端坐不动,一点下车意愿都没有的孟静婉,将口中那句‘进去坐坐’生生收了回去。
    裴绰归府,很快换了身衣裳,裴六知裴绰忙了一天,午膳都没来得及用,正巧府上晚膳已备好,问裴绰要不要先用了晚膳再去送孟姑娘,或者由他代劳也好。
    裴绰闻言,一想到孟静婉坐在马车里,那一副警惕的模样,摇了摇头:“去榭香园用吧。”
    ***
    裴绰带着孟静婉在岭南郡内折腾了一周,时间蹉跎,抵达榭香园时,天色已经开始擦黑。
    孟静婉乘车久了,胃中开始有些不舒服,她强忍着跟在裴绰身旁朝园内走,表面上未流露出来。
    裴绰将曾经自己居住的若水阁收拾出来给孟静婉住。
    孟静婉对住所没有什么挑剔的心思,其实榭香园随意挑出一间房,都胜过她自己家中的屋子,可惜她是个念旧之人,在她心里,再好的屋子,也抵不过她和爹爹生活在一起的茅草屋。
    裴绰见孟静婉没什么不满意的,就要人备膳。
    孟静婉坐车坐的有些头晕,没什么胃口,听了连忙道:“我不饿,不必麻烦了。”
    裴绰却绕过孟静婉,直步走向一旁的矮榻上,提了提衣摆,分外自然的坐下。
    “你不饿,本官饿。”他说着一顿,上下打量她那小身段,补充道:“本官的孩子也饿。”
    孟静婉昨日没有料到,裴绰送自己来一趟榭香园,可以多生出这么多事来,缎庄和裴府也就罢了,算在路上的时间,可她如今人都到了,他却还赖着不走。
    孟静婉盯着裴绰默了一会,朝他走近,颇有几分郑重的开口道:“大人,臣女有事要与您说明。”
    裴绰如今见孟静婉这副过于正经的模样,就想要,他忍了忍,故作正式:“说。”
    “大人昨日说好的,榭香园只有我一人独住,若我住在这不妥,不如我还是搬回家里去为好。”
    裴绰听着轻轻点头,他听明白孟静婉言下之意,无非是日后不愿他常来,来了也不要停留太久,譬如现在。
    “好。”他痛快答应。
    “还有…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还没想好如何告诉我父亲,所以在我说之前…希望日后大人能够长久保密。”
    裴绰继续点头:“好。”
    “再有…我们现在的一切关系都基于孩子…等孩子出生后,往昔种种,就都埋入土里,往后,就是重新一个开始。”
    裴绰双眸微眯,他望着疏离站在远处的孟静婉,继续点头:“随你。”
    孟静婉听了这些承诺,似乎如释重负,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对裴绰低身一礼:“多谢大人。”
    裴绰忽然从坐榻上起身,他并未朝孟静婉去,而是朝门外走。
    裴六候在屋外,看着大步走出来的裴绰,连忙追上:“大人要去哪?晚膳要备好了。”
    “回府。”裴绰脚步不停。
    “您不用晚膳了?”裴六急急在后追问。
    “饱了。”裴绰一甩衣袖,跨出榭香园的大门。
    “您…您吃什么了?”裴六摸不着头脑。
    “一鼻子灰。”裴绰大步上了马车,他坐在车内,撩开窗幔,瞧着榭香园的匾额,心下暗暗道:谁稀罕?以后求着本官都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