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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刘和点头:“怎么说呢,原本按着我哥这个势头,在他三十岁之前爬到营级很有可能。但现在刘玉娟就成了他的一个污点,肯定会影响他的晋升。”
    沈寒露有些着急:“那刘家哥怎么办啊?”
    刘和说:“这种情况,要么就转业,找个普普通通的工作,但以我对我哥的了解,他肯定不会这么做的。他只会哪里危险申请去哪里,以此来证明自己。”
    沈寒露气的不行:“这个刘玉娟真是害人不浅。”
    刘和说:“没事,别生气了,其实对于刘玉娟的那些事情,小时候我和我哥就知道她有很大的一笔钱了,我和我哥都有过猜测,不过我们没有想过那个特务竟然潜伏回来了,我们只以为是对方在离开的时候给她的。因为当时她已经有了身孕。刘玉娟其实并不是什么聪明决定的人。她以为我们年纪小不懂事,但她偷偷摸摸藏钱的地方早被我们发现了。但是我们没有选择告发她。小时候是因为胆子小,因为如果我们真的告发了,以我爹对刘玉娟的感情,是会打死我们的。大一些,我们参加工作了,又害怕那笔钱如果真的是她的情人送给她的,会不会影响我们的档案。”
    说着刘和又叹了口气:“尤其是我哥,如果刘玉娟有问题,他都不能去参军。而他的人生理想,就是当一名军人,如果因为刘玉娟,失去了当军人的资格,那命运也太过分了。但是我们真没想到竟然还有特务参与其中。可以说,这件事我们也是知情不报,还好那个特务早被抓了,不然我们真是要后悔死。如今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很好的了。”
    第54章
    刘和这次回大队里来,主要是为了让他娘和沈寒露安心,既然已经同他爹划清界限了,刘和也就没有再去见他。
    他爹刘平安当初对于刘玉娟对他们兄弟拳打脚踢,不闻不问,现在又不愿意与刘玉娟离婚,连累兄长,在刘和心里,可以说对这个父亲,已经彻底的失望了。
    很快,刘万儿也带着孩子也回家了,她是被她的继子女给赶回来的。
    刘老实或许真的对刘玉娟是真爱,即便刘玉娟背叛他,即便这三个孩子不是他的亲生子女,刘老实也还是像父亲一样的照顾他们。
    但比沈寒露小一岁的刘事和比沈寒露小两岁的刘兴从来没有去地里干活过。
    以前刘玉娟有钱,可以让他们出饱穿暖,但现在,靠着刘老实一个人挣的工分,怎么可能养活得了三个子女和一个外孙。
    而且以前因为刘老实家是军属,大队里会有粮食补贴。但现在既然刘家已经和刘老实一家划清界限,他们家光荣军属的牌子自然就摘了。
    因为刘玉娟,他们一家还得经常去公社里做检讨。
    很快就到了六六年年底,别人家过年有吃有喝,刘老实家却穷的揭不开锅。
    村里有个自小喜欢刘万儿的,非要娶她,就是爹妈寻死觅活都没用,最后在腊月底,刘万儿又一次嫁了出去,孩子却扔给了刘老实。
    紧接着,刘事刘兴也写了同刘玉娟,刘老实断绝关系的文书。还想参与到□□中,但是并没有被接纳。
    他们为了证明自己的决心,每次揪斗刘老实的时候,他们反而成了那个最积极的,次次都冲在最前头。对着刘老实拳打脚踢,嘴里还辱骂他,辱骂刘玉娟。
    看着刘老实现在的模样,有的人觉得他可怜,有的人觉得他活该。
    但沈寒露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刘老实一家的事了。她的二姐沈芬,在孩子已经八个多月快九个月的时候,闹着要把孩子扔给何春香,自己回了市里。
    经过刘玉娟的事情,她已经知道现在外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了。
    她舍不得孩子跟着受苦,又觉得自己丈夫在受苦,自己不能躲起来。
    何春香怎么劝她都没有用,说的急了,沈芬就会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这些话来回嘴。
    没有办法,她自己坚决要回去,何春香拦也拦不住。
    沈寒露也气的够呛,对着二姐说重话吧,看看她生了孩子不仅没胖,还瘦了十几斤的模样,说不出重话来。
    可看着她去市里,又怎么能放心。
    但是全家都去劝了,还是说不动她。
    沈寒露私下同大姐沈芳说:“大姐,我真没想到二姐竟然对二姐夫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他们是相亲认识的,结婚也没有多久。而且平日里看他们相处,我觉得也并不是那种心灵相通的伴侣,相濡以沫的夫妻。”
    沈芳说:“你二姐这么做,和她与你二姐夫关系好不好没有关系,她就是这样的人。说的好听些是重情义,不好听就是死心眼。明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受苦,她做不到置身事外。想来如果不是为了孩子,她早回去了。不过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是一个成年人了,还已经当了母亲。既然她这么做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替她照顾好两个孩子。”
    第二天,沈芬就走了,何春香则是递给沈寒露五张大团结,说:“给你,把钱拿好。”
    沈寒露一头雾水:“娘,您怎么给我钱啊?”
    何春香说:“这不是我给你的,是你二姐给你的。说是给你的工资。”
    沈寒露听不明白:“什么工资?”
    “以后你照顾曾劳曾动的工资啊。她不止给了你,还给了我,咱两一人一个月五十,这工资她还给的挺高的,你二舅母她那个在县里当护士的侄女,已经干了有十几年了吧,工资才四十多。”
    “我怎么能要二姐的钱啊,她也不是故意不管孩子然后扔给家里,她这也是特殊情况。”
    何春香把钱塞给沈寒露:“她给你,你就要,凭什么不要啊。我是她娘,我替她照顾孩子,这是我外孙。可你呢,你和你大姐凭什么替她照顾这孩子啊。这还没周岁的孩子最难照顾了。前些时候你二姐熬不住了,我说我把孩子放我那屋,让她好好的睡几天觉。我和你爹老了,觉轻,你不愿意我们劳累。非要把孩子放你那屋照顾。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而且这还不是一个孩子,一下就是两个,你才几岁,还没嫁人呢就要受这当娘的苦了。我看呀,你二姐肯定是见得你带娃带的好,才放心走的。”
    沈寒露抱住她娘:“娘,您可别说气话了。”
    何春香叹口气:“我这可不是气话,你说这事儿要是早早结束了,也就好说了。可要一直这么下去,难道就一直把孩子放这儿?我不是不愿意孩子在这儿,只是这孩子总得见见爹娘吧。唉,这世道可真是越看越看不明白了。反正啊,这钱你就好好收着吧。你二姐呀,也是心里觉得不好意思。从孩子出生不满两个月,你们学校就停课了。你就回来帮着你大姐二姐照顾孩子。主要还是你二姐,你大姐身体好,精神好,她自己的娃能自己带过来。你二姐就不行了,我又得去地里上工,到这会儿,你都伺候这两个猴崽子小半年了。这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总不能让你什么也不干,光替她照顾孩子吧。你就是这些时候去地里,年底还能分口粮呢。你二姐脸皮薄,你不收她也不好意思了。”
    沈寒露只能收下,开始自己的保姆生涯。
    八个月的孩子,可爱是真可爱,闹腾是真闹腾。
    因为买不到奶粉,现在已经开始喂他们浓米汤了。
    过了年,何春香和沈满囤要去地里上工了,本来何春香要和沈寒露一起在家照顾两个小崽子,但后来看沈寒露照顾他们还照顾的挺好的,也就放心的把孩子交给沈寒露了。
    可以说沈寒露是提前进入了母亲生涯,每天只能抽着空学习她的外语。
    这段时间,沈寒露还接到了钱雨她们写来的信,因为钱雨,孙露的父母是厂子里的领导,也受到了一些冲击。
    不过他们工厂毕竟是宁城最大的钢铁厂,生产任务重,厂子里又有位走过长征的老革命。
    这位老同志的妻子儿子都牺牲了,是真正的英雄。
    有他主持大局,钢铁厂才勉强保持住稳定。
    至于姚元元,沈寒露已经很久不知道她的消息了。
    说实话,沈寒露有些担心她,姚元元虽然低调,但她的家庭应该很不一般。有次在音乐课上的时候,说起自己最喜欢的曲子,在同学面前姚元元回答的是一首歌颂祖国的歌曲。但私下,沈寒露听她说,只有田园能让她平静,只有命运能让她充满勇气。
    或许她以为沈寒露听不懂,如果是原先的沈寒露,没有学过西洋音乐,那确实听不懂。
    但现在的沈寒露知道,这是两首曲子的名字。
    姚元元肯定是接受国西洋音乐的熏陶的,这个年代,家里有钢琴的,也不会是普通人家。
    没过多久,沈寒露家里就来了不速之客。
    与之前带走刘玉娟的那批人不同,现在来的都是成年人,其中领头的一位女同志看上去非常和善。
    她先是让沈寒露不要紧张,随意的同沈寒露闲谈了一会儿,开始打开话题:“我们来找你呢,是准备向你了解一下有关你的同学姚元元的事情。”
    “姚元元?请问您说的是我高中同学吗?”
    “对,有一些与她相关的事情我们想要询问你。”
    “我可以问一下,她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对方微笑着回答:“她确实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们才会向你来了解情况。希望你可以如实回答,这样才可以帮助到你的朋友。”
    沈寒露敏锐的发现对方直接将她和姚元元的关系定义为‘朋友’,很显然,在沈寒露之前,他们已经询问过一中的同学了。
    她们宿舍六个人,除去姚元元,她还有同样回了老家的周思思,也就是留在市里的钱雨,孙露和云婷接受过他们的询问了。钱雨和孙露肯定是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不知道云婷会不会故意说些什么话。
    “您请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回答的。”
    “姚元元是你的舍友,还是你的同桌是吗?”
    “对。”
    “那你对姚元元的家庭情况了解吗?”
    沈寒露摇头:“不了解,我只知道她应该是市里人,然后因为家里离学校比较远,所以选择了住校。其他就不知道了。”
    “你们同学一年,你连对方的家庭情况都完全不了解啊。”对方好似非常的诧异!
    沈寒露理直气壮的说:“我为什么要去了解对方的家庭情况啊?我学习成绩一般,除了学习任务,我还有自己定下的事情,闲暇时间都安排的非常紧张,根本不会把时间用来与同学闲聊。”
    对方温和的说:“这怎么能是闲聊呢,朋友之间也是要互相关心的。”
    第55章
    对方又说:“那说一说在你心中姚元元是个什么样的同学吧?”
    沈寒露想了想,说:“什么样的同学?她就是个普通的同学吧,成绩中等,我记得三次考试,她的政治语文成绩很好,数理化好像不太好。嗯,平时也比较安静,不太爱说话。不论是在教室还是宿舍,她并不是那个容易提出话题的人。和我们宿舍的云婷很像。很多时候都是我们说,她们两个都不怎么会主动参与其中。”
    “你的意思是她无法和同学打成一片?和你们有距离感?”
    沈寒露觉得这个人说话有很明显的诱导的意思,就说:“距离感?也没有吧,就是性格,有的人天生就不爱说话,就像云婷和姚元元。有的天生就很活泼,比如钱雨孙露。像我和周思思,就属于中间一些的?”
    “那你们之间有发生过什么矛盾吗?”
    沈寒露摇头:“没有吧,让我想想,应该没有,据我所知,姚元元并没有和我们宿舍的女生发生过矛盾。”
    “可是我们听闻你们曾经联合起来欺负过一位女同学?”
    沈寒露面露惊讶:“什么?您怎么会听过这样的话呢?是云婷同您说的?”
    “你为什么觉得是她说的?”
    “因为只有她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在我们宿舍里,怎么说呢,就不太诚实。对了,对于当天发生的事情,我都有记下来,我有写日记的习惯,需要我拿给您看看吗?”
    “好。”
    沈寒露还真感谢自己这个从小被她大姐逼着养出来的好习惯。就是后来恢复了记忆,上了高中,她也保持了下来。
    对方打开本子,首先夸奖了沈寒露一句:“你这笔字写的可真不错。”
    然后就细细的翻阅了起来。
    对方看完,最后又问了沈寒露几个问题,就离开了。
    对于姚元元到底是什么情况,沈寒露不知道,也没有地方去打听,她只希望姚元元没事。
    从六六年六月份到现在六七年九月份,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
    沈寒露也闲在家里一年多了。
    她如今已经当了半年多的婴儿保姆,每个月五十元钱,都领到三百五十元的工资了。
    不过她这钱也挣的也不亏心,两个小外甥,她养的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都没怎么生病过。
    如今他们都一岁半了,开始简单的学说话了,沈寒露就忙着教他们说话,还要帮他们练习走路,每天真挺忙碌的。
    至于她和刘和,就只能异地恋,写信交流。
    不过刘和写的信沈寒露让他用笔名,冒充她的高中同学,以防被爹娘发现。
    其实就是被发现也没什么,但沈寒露觉得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