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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刺杀
    王押司这番话说出口,不止是乐天,整间屋子里的皇城司暗探们也是齐齐吃了一惊。
    皇城司刚刚扩大,屋子里的几个皇城司骨干此前都是在汴梁城中当过值的,自是知晓官场中的深浅,听王押司的意思,张知县之死不仅仅事关走私,似乎更是涉及到了两浙路中的官员,若不然这王押司也不能有如此大的口气。
    见屋中的一众人似乎被自己的口气吓住,王押司原本苍白的面色立时褪去换成得意之色,笑道:“乐县尊,现下你放手还来得及,王某也愿意与大人牵线搭桥,助大人合伙做个生意,总比大人每月拿那二十多贯的俸禄要强的多。”
    事情比自己想像的要复杂,乐天的面色阴晴不定。
    看到乐天这副模样,王押司神色间越发的得意:“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乐大人您不过只是一从八品的知县,又不是什么过江的猛龙,何必掺和这些事情呢。”
    叹了口气,乐天眯起眼睛问道:“你能保证,本官每月能有数百贯的收入么?”
    皇城司的一众暗探自是见过场面的人物,心中更是有拿捏的分寸,此时俱是不发一言,看乐天如何应对。毕竟这位乐大人看上去太过年轻了些,自己对于这位乐大人的了解还只是从道听途说的传闻中,一众人也想看看这位上司与寻常人相比有什么不同之处。
    “数百贯?乐大人的眼中止有区区这点小数目?”王押司反问了一句后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道:“只要乐大人肯与我等合作,一任下来,万贯家财唾手可得!”
    “万贯?”乐天不禁眯起了眼睛,面色的颜色又思忖了一番,后来竟放声大笑起来。
    听到乐天放声大笑,王押司不明所以起来。
    “果然是好诱人的条件!”笑声落下后,乐天将目光投向堪检黄安,吩咐道:“黄堪检,你与这位王押司说说我等的身份。”
    “是!”一旁的黄堪检上前一步,拱手回道,“乐官人官任皇城司皇城使,勾当亲事官……”
    说出一堆绕舌的名头,黄堪将手一摆:“说多了与你这厮听,你这厮怕也是听不懂,乐大人是官家派来的人物,可以直达天听!”
    闻言,王押司的面色再次变的慘白,万万想不到这位乐大人明面上是钱塘知县父母官,实则是能直达天听皇城司中的人物。自己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出言相威胁,立时吓的周身颤抖,险些尿了裤子。
    扬了扬下巴,乐天直视着王押司,淡然道:“说罢,将你知道的事情尽数将说出来,免得受那些皮肉之苦!”
    知晓了乐天等人的身份,王押司不敢再有虚言,“小人只是为我家堂兄王佐与张知县牵线,张知县挪用库房公帑与我家堂兄王佐绕过市舶司合伙走私赚取利润,小的只是在其中添个小头分些小利而己;至于张知县自缢,小的认为是那库吏钱九分裹款而逃,填不上亏空而致。”
    乐天明白,张知县既然与王佐合伙做起了走私的营生,那走货的中转地定然在钱塘境内的海崖,张知县定会给以便利。
    想了想,乐天又问道:“除了王佐以外,还涉及到了朝中的哪些官员?”
    王押司老老实实的回道:“小的只是最底层的一个小人物,只知道市舶司那里年年都要孝敬些的,至于其它事情都是小的堂兄王佐走动了!”
    从王押司的嘴里竟然无法讨到多少有用的消息,乐天的面色渐渐阴沉下来,“张知县的死因与库吏钱九分私逃之事,你到底知晓多少?”
    王押司做无辜颜色:“张知县自缢而死真的与小人无关,那钱九分携款私逃,小人更不知晓!”
    “押下去罢!”见从王押司口中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线索,乐天吩咐道。
    目前可以肯定,库吏钱九分携款私逃可以单独列案,但缢死张知县又是何人下的手,下手的动机又是什么,此间缘由乐天一时间无法猜透。
    思忖了小半盏茶的时间,乐天抬起头,目光扫过屋内一众皇城司属下,将寻常人屏退下去,只留下黄安、木捕头、童揽三人,乐天才忽的问道:“诸位对那王佐做的营生,可有何想法么?”
    黄安、木捕头、童揽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乐天话音里是什么意思。
    见一众属下不语,乐天又问道:“本官一月也不过二十多贯的薪俸,诸位想来更是不会多于本官罢?”
    着实,这些人的品阶低于乐天,薪俸更是少上许多,一众人又是暗中行事,更没有什么例钱与额外收入,生活更是苦得很,再者说谁又嫌钱多。
    几人中,木捕头可以算是乐天的心腹,才敢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官人的意思,属下几个有些不大明白。”
    乐天继续诱|惑道:“那王佐一年走私至少有万余贯的进项,而我等身为朝廷命官为朝廷出生入死,一月却只有几贯十几贯的薪俸,诸位是不是与本官一样,都觉得心里有些不大平衡?”
    堪检黄安不仅听出了乐天话音里的用意,而且还十分动心,抱拳拱手道:“属下愿附骥尾!”
    见黄安这般说话,木捕头与童揽心中也晓得意思,也是齐齐抱拳:“愿听大人吩咐!”
    见火候差不多了,乐天鼓动道:“既然查到了王佐,不如我等便借势夺了王佐的营生,这钱王佐能赚我等又为何赚不得,凭什么他王佐能吃得山珍海味,为何我等兄弟偏要吃苦受穷?”
    “官人所言不差,凭甚他王佐能吃得山珍海味,为何我等兄弟偏要吃苦受穷,一家人节衣缩食的!”三人中,负责钱塘县地界事务的判书童揽最薪俸最少,每月只有不到五贯的薪俸,自然更是手紧。
    在官场上厮混多年,黄堪检自是通晓人情事故,更是晓得其中利害:“大人,这王佐是好处置,只需拿捏到他的短处的证据便可,可是牵扯到王佐上边的人物,我等又将如何面对?”
    “不要忘了,我等是皇城司,是天子近军,我等有向天子秘报的权力,而且朝廷的财赋向来紧张,西北年年打仗更是靡耗军饷,官家修建艮岳也需要钱粮,税赋更是关乎国之根本,官家又岂能毫不在意,我等只需将把柄拿捏在手里,便是封疆大吏朝廷重臣又如何,只要动了朝廷税赋,官家也一定要严加惩治!”
    ……
    夜近子时,收获不大的乐大人还要赶回县衙。
    府县同城,杭州府做为东南第一大重镇,虽比不上东京汴梁却也是繁华之地,钱塘县虽在杭州府外城城南,也是人口稠密之地。县衙前面更是繁华之处,夜色中灯火通明,酒楼客栈中不时有交杯换盏的声音,更有女伎抚琴浅|吟低唱的声响。远上的勾栏瓦肆里不时有评话、杂耍还有观众的叫好声传来。
    微服夜行,乐天安步当车,况且皇城司那处宅院距离县衙的距离并不远。
    不多时乐天便到了钱塘县衙门前,这个时候的夜里,仍不时有路人结伴行过。
    就在乐天欲向县衙大门走去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了。
    夜色中,不知从何处嗖地射来数支冷箭,撕裂空气,尽数向乐天的身上招呼过来。
    恰在这时,有一行人与乐天擦肩而过,将那几支令箭不偏不倚的挡了下来,惨呼声中那个行人倒地,身上被射成了刺猬,还有支箭落在街边打烊店铺的门板上,箭头竟然尽数没入门板之中,可见这拘弓者臂力何其之大。
    破空声响起,灯光下又见到有人跌倒在地,身上更是插着数支羽箭,立时间街上的人群惊叫着,如事炸了锅般的四下逃去。
    跟在乐天身边的尺七、屠四二人大惊,趁着街面上混乱,扯着乐天向一边跑去,此时的县衙大门紧闭,跑去开门无异于去当活靶子。
    身上惊出一身冷汗,乐天心中知道,若不是方才那个路人无意中与自己相对而过,这被射成刺猬的人定然就是自己。
    居然有人要当街刺杀朝廷命官?乐天不由的大怒,但此刻自己身边只有尺七、屠四二人,武力值是相当的低,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
    冷箭没有起到效果,就在下一刻,夜幕中不知从何处钻出十多个身着黑衣的蒙面汉子,每人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为首一人在慌乱的人群中锁定了乐天的身影,将手一挥,立时间十几个人向乐天三人冲了过去。
    夜色中,见这些刺客一齐向自己冲来,乐天不由变了颜色,叫道:“分开跑,在一起一个也跑不掉!”
    乐天说的没错,三个人在一起跑目标太大,更容易引来这些黑衣人的注意。
    “可是,官人……”尺七显然不能接受乐天的建议。
    “不要说什么可是,听我的没错!”乐天一边跑一边叫道:“尺七,你小时候就跑的快,去找木捕头搬救兵。屠四,你绕着县衙上一圈,一边跑一边叫有刺客刺杀乐知县,将那些差伇招引出来!”
    “官人……”屠四有些不愿。
    不待屠四说话,乐天叫道:“不按我说的办,三个人没有一个能活命!”
    屠四与尺七同时点了点头,立时分开身形按乐天吩咐的去办。
    看到前面三人分成三个方向跑去,后面为首的蒙面人停下脚步犹豫一下,吩咐道:“分成三组,每组各追一人,势必击杀!”
    立时间这些黑衣人分成三组,各自寻了一个目标奋力追去。
    皇城司远水解不了近渴,县衙里当值的一堆废物估计现在还在睡梦中,后面又有追兵,堂堂的一县父母在县衙前被人追杀,乐天简直是欲哭无泪。乐天在前在狂奔,后边几个黑衣人拿着明晃晃的追杀,惹得一路百姓惊叫连连。
    杭州城人口比钱塘县稠密,乐天在夺命狂奔中一路向北不知不觉进了杭州城里。
    几个黑衣人尽是亡命之徒,肆无忌惮的持着尖刀进了城追杀,见摆脱不掉,乐天心中焦躁,一头扎到路旁建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