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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启程还京
    泾原路总管六路边事帅府。
    缕缕青色烟雾从造形颇为别致的香炉里袅袅升起,整间书房里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坐在椅上总管六路边事的童贯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甚至脸庞上显露出一种如同吃了苍蝇的恶心感,而立于一旁的心腹幕僚董耘脸上的表情则尽是无奈感。
    除了要一手执掌西北军权,童贯还要时时关注汴都的事情,大宋媪相这个称谓可不是白称呼的,四月转眼而过,以种师道为主帅的东路军也是捷报频传,出萧关攻克西夏永利,割沓,鸣沙三城一月的时间内斩首五千余级。
    做为此次战伇的收官,这等战绩虽谈不上辉煌却也是达到了预期的目标。
    然而东路军的战绩,比违反节制由刘法与乐天率领的西路军,立时黯然失色了起来。刘法与乐天在西路的数场大胜俘杀夏军三万余人,则几乎是彻底让西夏人再也没了野战能力,所余的兵马仅能勉强守城自保。
    童贯最大的理想就是像其的师父李宪那样,在西北建功立业,虽然童贯己经做到了,为大宋开疆拓土有西夏面积一半大小的陇右都护府,便是童贯为大宋立下的战功的证据。
    但是这一次童贯却被乐天抢了风头,这是童贯所不愿意看到的,却又是无可奈何。
    虽然不在汴都,但童贯的党羽爪牙却是遍布朝野,这些爪牙会将汴都发生的事情时时传报到西北,所以童贯的消息并不闭塞。
    面皮抽搐了几下,童贯问道:“你是说那乐天是被邓洵武故意派出西北的?”
    “据从汴都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董耘忙回道,又说:“那乐天依仗得了陛下的圣眷,还有与郓王殿下的亲近,更与梁师成攀上了关系,朝中邓洵武、白时中等人皆是拿其没有任何办法,便是蔡相的致仕也少不了其的推波助澜……”
    “这些混蛋废物收拾不了那乐小儿,便将这乐小儿弄到西北来给咱家添堵么?”没等董耘将话说话,童贯怒骂了一声,顺手将旧案上的上等的汝窑茶碗砸了个粉碎。
    “童帅息怒!”董耘忙劝道,随即看了一眼地上碎渣子的汝窑茶碗一眼,立时吓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童贯用的东西岂能是凡品,方才被童贯砸碎的汝窑茶碗可是徽宗赵佶赐下的,砸了御赐的东西是个什么罪名,可想而知。
    “刘法那里的情况怎么样?”童贯对砸碎了御赐的茶碗丝毫不在意,董耘是自己的心腹,外人更不知晓此事。
    “盖朱危、震武军通往夏境的诸条道路俱都夏人破坏怠尽,两军处于对峙之势!”董耘回道,随即又说道:“从汴都传来的消息说,辽国使节己经进宫拜见过陛下,并且从中斡旋,促使我大宋与夏人罢兵。”
    “辽国还是那老一套伎俩!”童贯冷哼了一声。
    董耘回道:“想来夏人国主很快会向朝廷送上表谢罪议和了!”
    “既然兵戈将止,那个祸害也该回汴都去祸害其他人了。”童贯点了点头。
    “童帅是那乐天?”董耘问道。
    “不是他又是谁?”童贯哼了一声,又冷笑道:“咱家虽然与梁师成不和,但也不能为了个小杂鱼与梁师成翻了面皮,既然咱家收拾不了这乐小儿,不如将这乐小儿送到汴都,留与邓洵武几人头痛去。”
    口中冷笑,然童贯眼底尽是无奈。
    “让乐天回去,总要寻出个理由出来。”董耘忙道。
    童贯面露不满之色:“邓洵武这几个蠢物将那乐小儿派到西北的目的,咱家岂看不出来,巴不得这乐小儿死在西北军中,若这乐小儿死了反倒给咱家带来些麻烦,既然西北此时没有战事,将这乐小儿弄回汴都自然是顺理成章!”
    ……
    从泾原路到盖朱城骑马赶路需要两日的时间,但传递军情只需一日的光景,很快童贯让乐天回京养伤的命令就被驿卒送到了盖朱城。
    看到这封军报,乐天笑了,从泾原路传来的这份军报上尽是对自己的褒奖之词,丝毫未提自己与刘法违制之事。乐天心中明白得很,军报上言辞说的好,其实分明是童贯想赶快让自己滚蛋。
    根据历史原本的进程,宋夏之间的西北战事到此时也便要告一段落了,但历史轨迹己经被改变了过来,刘法坠崖断足并未身亡,而且取得灭敌三万有余的胜绩,西夏一时间内再无发起大规模对宋战争的能力。
    如此来乐天也自然愿意落个清静,毕竟这里不甚太平,自己的小命也险些丢在这里,还是回汴都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好过。
    听说童贯让乐天受伤回汴都养伤的消息,一众熙河路将领哭笑不得,身为熙河路统帅的经略安抚使刘法腿都断了还没下火线,面皮只是被刺客划伤的乐天便要被送回京去养伤,这个命令实在是有些太奇葩了。
    丝毫没有江南那种烟雨氤氲的迷|离之感,西北黄土高原的蓝天白云格外纯净,天空似水洗过一样,蓝的刺眼醒目。
    盖朱城前,在战争上厮杀取敌人性命毫不手软的熙河路一众将领与士卒,面容上凝重非常,眼中也没有往日的锐利充斥着许多不舍。
    乐天就要走了,马上就要回京“养伤”,虽然相处的时间才短短不到两月,但乐天不仅救下了熙河路大帅刘法,更是一雪前耻重挫夏军,令夏军龟缩在卓啰城中,不敢有丝毫的动作,这让熙河路每一个士卒都钦佩非常。
    坐于车上,刘法从帅府一直乐天送到盖朱城外,眼中也是闪烁出不舍之意,这个未满双十的少年不止是救了自己的性命,更是用兵如神,这令己经五旬开外的刘法心中也是赞许不己。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刘帅请回罢!”乐天下马,向着刘法施了一礼。
    “乐修撰保重,军中禁酒,我等常饮的不够痛快,待来日再见之时你我定要饮个痛快!”一战成名,此时己经有熙河第一猛将之称的瞿进向着乐天拱了拱手。
    “想用不了年余,我想我等便会再见了,到那时我等便一醉方休!”乐天也是拱手说道。
    乐天这样说当然是有自己的道理,只是在场的一众将领心中不大明白,还只以为乐天在那里客套。
    北宋末年是各种奸佞妖孽横行的年代,依历史原本的轨迹,历史上的宋江起义、方腊起事就在这几年,西军这只大宋最能打的军队如同救火员一般在大宋各地救火,为大宋这艘将要漏了底的破船东补西修,拆的散落在大宋的各地,谱出一曲曲乱事悲歌。
    待乐天与瞿进客套过一番后,熙河路副帅何灌还有杨惟忠、焦安节等人也是纷纷与乐天告别。
    乐天临走时,刘法特意调拨了三百精锐骑兵护送乐天归京,防止西夏人在路上对乐天不利,当然乐大人也是爱惜生命的好童鞋,自然就却之不恭了。
    临行时,乐大人带了西北的土特产外,还带走了熙河路一众将领的信件。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谁不想向家里报个平安。
    一路向东南行去,乐天没有去泾原路,按规矩乐天此行回京前应去泾原路拜见童贯,毕竟童贯是统领六路的最高长官,然在军报信笺上童贯的命令却写的很是亲切,特意命乐天好生养伤不必去泾原路帅府拜见。
    对此乐天只是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乐天走了,但没走的远,在定边军稍做停留见了安掌柜一面,耳提面命要安掌柜经营好在西北的票号业务,才起程向汴都行去。
    在乐天前世的记忆里清楚的记得,八年后金兵南下,靖康之变,徽钦二宗被俘,大宋半壁江山沦陷。乐天原以为自己无法阻挡历史原本的轨迹,只需好好经营江浙东南那一片便可,但这一次西北之行,自己己然改变了历史进程,这不禁让乐天在心中渐渐展开了自己的构思,以一己之力捥大宋于狂澜之中,让天下百姓不再遭受兵燹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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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马东来,疾驰入京。
    大禁外面垂拱展前面,与大庆殿侧边并排的房舍尽是大宋一众中枢大臣们的办公之所,在一间茶室内,做着三位紫袍大臣,分别是邓洵武、白时中、胡师文,此时三人均是苦着一张脸。
    辽使斡旋宋夏战事,这己是朝野皆知的事情,宋夏和议便意味着西北战事将息,西北止住兵戈就意味着乐天迟早要还归汴都,想当初可是这三个人向徽宗赵佶建议乐天名为去西北历练,实为去西北送死的,这个祸害竟然大难不死,此番若是回了汴都还不会想着法的来阴自己这些人。
    想今岁正月时,乐天是怎么坑太子,坑李邦彦、耿南仲那一幕可是犹在眼前。
    胡师文最先开了口:“西北边事虽然将要平了,但我等一定要想个办法将乐天留在西北,免得他回了京在暗中算计我等!”
    自家儿子曾被乐天坑的自行黜职,白时中也是感叹道:“一肚坏水就是一肚坏水,没想到这乐小儿不止在朝中坑我等,在西北也坑了夏人,竟然立了那么大的战功。”
    邓洵武冷笑了一声,道:“他乐小儿不是立了功么,西北长年与夏人对峙,就需要能打仗的人,既然立了功我等就在圣上面前替他美言,再鼓|动些人在一旁煽风点火,直接让他驻守西北便是,想来圣上也会同意的!”
    就在三人正在计议的时候,有个枢密院的吏员寻了过来。
    “何事?”见那亲信进来,邓洵武拧紧了眉头。
    “西北童帅送回了军报信笺。”
    “莫非西北与夏人的战事吃紧了?”邓洵武惊讶。
    “西北打了胜仗!”
    起身接过西北军报,也表示有不能慢待童贯之意,当然更不能误了这个向陛下献媚的机会,邓洵武笑道:“好事啊,与本官拿来,本官这便呈与陛下报喜!”
    将信笺奉与邓洵武时,那小官又言:“童帅在信上还说,将乐大人送回汴都养伤!”
    刚刚接过信笺的邓洵武“涮”的一下面色变的苍白,旁边的胡师文更是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