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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0章:问君能有许多愁
    前些时日于殿堂上,乐天弹劾杨戬不成,恼了天子又开罪了权阉杨戬、执宰王黼,随后又有与杨戬在南薰门外上演相遇的那一幕,朝堂间众臣皆以为乐天今日再劫难逃,却没想到一张梁山泺匪盗的造反檄文成了乐天的救命稻草,令乐天生生上演了一幕剧情大反转。
    想至如此,殿中朝臣皆是在心中惊叹乐天的运气好。其实乐天也知道,宋江的这张造反檄文,是自己能够脱身所能抓住的唯一稻草,所以在昨日自己被拘之时便命屠四去寻罗元,要罗元一定将梁山泺的檄文呈到朝堂之上。
    “乐卿熟谙刑名,来做这大理寺卿最为合适不过!”听乐天言,赵佶点头道,随即又言:“公田所之事,朕另有安排!”
    听赵佶这般说,梁师成、王黼二人立时不敢再多言语。
    “陛下,臣还有事上奏!”这时乐天又说道。
    “爱卿尽管奏来!”听乐天又要奏事,赵佶挥手道。
    赵佶的话音落在一众朝臣耳中,立时可以听出天子对乐天的称呼与之前明显不同,天子在不经意间明显释放出一个暗号,于前番顶撞天子之后乐天失了圣眷之后再次受宠了,而且圣眷比之从前更甚。
    得了天子应允,乐天奏道:“陛下,臣愿替君上分忧,严查公田所之积弊,还百姓被侵压夺田产,定奸佞帮凶之罪恶,以振天子英名、安抚民心,使海内清平!”
    殿中群臣心中都明白的紧,乐天这是在向天子要权,要处置公田所一众人。细想乐天说的也有理,公田所在杨戬提举下,爪牙众多肆虐民间伤人性命无数,如今杨戬倒台了,也是该秋后算账了。
    听乐天这么多,赵佶在心中犹豫,是不是要将处置公田所的权力放与乐天。
    这话落在殿中一众内侍高品宦官耳中,不少人不禁打了个冷颤,乐天分明要是秋衙算账啊,要知道杨戬是内侍三大权宦之一,理论上手中掌握着服侍于大内后宫三成的宦官,如果清算杨戬,必然会有一波宦官受到牵连。
    立于殿中的宦官无人敢出言反对,彼此间目光对视了一番,齐齐将目光落在了内侍三大巨头之一的梁师成身上。
    垂拱殿中宦官、朝臣是对立而站的,一众朝臣们看到今日宫中内侍被乐天打压到这种地步,无人不一吐心中郁闷之气,自本朝天子登基以来,文官是头一次在阉宦面前这么扬眉吐气,更可以预料到,待过些年头似梁师成、童贯这两个权宦衰老,大宋文官会再次主导朝堂之上的语话权,而阉宦们再次如从前那般龟缩于后宫的角落中,卑微的侍俸在旁不敢出声。
    原本王黼提出让乐天处置公田所事务,只是想让其处理杨戬登台后在公田所留下的烂摊子,借机将乐天放出去不给自己添堵。但乐天所提出的是要对公田所彻底清理,这显然不符合梁师成与王黼心中原本的设想。
    注意到一众宦官将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做为后宫剩余两大臣头之一的梁师成在心中稍做思虑后,立时出班奏道:“陛下,老奴认为此事万万不可!”
    梁师成这个时候出头,心中有两个目的,其一,杨戬倒台,手下的一众小弟必然对树倒猢狲散,要么投靠自己,要么投靠童贯,而童贯素与自己不合,自己决不能让童贯压过自己,所以自己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自然是有招揽小弟之意。
    “为何不可?”赵佶挑眉问道。
    为了顺应后宫一众宦官所盼,杨戬奏道:“陛下,杨中官与老奴一般俱是天子家奴,公田所是天家家奴所犯之事,故而此事应交由天家家奴自行处理,又岂容得外臣来审问,如今天家威仪何在?”
    “陛下,做臣子的个个都口口声称忠于陛下,忠于大宋,但有多少人在阳奉阴违,又有多少人挂羊头卖狗肉!”乐天拱手奏道,随后又伸手一指早己瘫软在地上的杨戬,言道:“陛下,此人以前也曾口口声声说着忠于陛下,忠于大宋,但此人却在干着挖大宋国基的勾当,使民变四起,险使大宋这间大厦风雨飘摇。
    正因为此等人渣的存在,才使朝廷不能取信于百姓,若不交由大理寺来清算此等奸贼,又如何能取信于民,陛下三思呐!”
    “乐侯爷这是信不过我等天家家奴!”梁师成自是不想让乐天将公田所事务抢去处置,忙对上奏道:“陛下,老奴对官家忠心耿耿,所做所为皆是为天家威严着想,还请陛下三思!”
    “且退去一旁!”听梁师成这般说,乐天将衣袖一甩,口中斥道。
    这乐天是疯了,还是恃宠生骄,在陛下面前训斥梁师成,这胆子也太大了罢,有朝臣在心中道,随即又想起乐天之前还痛殴过杨戬,陛下也不是没说什么,又有些觉见怪不怪了。
    梁师成权倾朝野,百官见其无不先拱手作揖部侯,如今乐天竟于朝堂之上如训斥小儿般训斥自己,何曾受过这等污辱,肺都要气炸了,但在天子面前自是不能发火,只得扮做楚楚之状,奏道:“陛下,奴婢是天家的奴婢,要打要骂也应是天家之人,怎容的外臣训斥,请陛下为奴婢做主!”
    之前乐天打了杨戬,赵佶也便无视了,但这次乐天训斥梁师成,心中便有些不高兴了,眉头一挑,目光投向乐天,显然要乐天给自己一个交待;毕竟梁师成是天子家的奴才,天子家的狗,打狗是要看主人的。
    “陛下,是臣一时心急,口不择言了!”乐天忙请罪。
    “乐卿,以后注意自己的言行便是!”听乐天请罪,赵佶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责怪的意思。
    出言训斥梁师成,当然不是乐天口不择言,也不是一时冒失,乐天真正的用意是试探天子对梁师成的态度,但见天子眼下对自己的态度,乐天心中有了数,天子对自己的圣眷是多于梁师成的,但对梁师成的圣眷亦是不低的,想要扳倒梁师成绝不是在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乐天接着奏道:“陛下,臣认为梁中官见识太过浅薄,故而不想与之理论!”
    又被乐天鄙视了,梁师成恨然,反唇相讥道:“咱家伺候陛下左右多年,天下何等大事不曾听闻,倒是你乐侯爷年方二十,为官尚未满三载,又曾有过几多阅历?”
    乐天一笑:“年纪长些,未必会多有许多见识,更有可能将年纪活到了狗身上!”
    “你……”上次是喝斥,这次是谩骂,听得梁师成几欲吐血。
    一众朝臣们早就不满于梁师成,心中虽然想笑但顾忌梁师成的权势又不敢笑,只得在心中憋着。
    “梁中官,乐某这般说自是有道理的,譬如梁中官你比我等朝臣少之一物,自是体会不到我等之快乐愉悦,之见只耶……”在梁师成质问之时,乐天乐天一笑,随即口中悠悠吟道:“问君能有许多愁,恰是一群宦官上青|楼!”
    轰……
    殿中终于有朝臣忍不住,忍将不住笑了出来,便是天子也是在龙椅上以一只手捧腹笑个不停,另一只手指着乐天不住的点着,笑的说不出话来,“乐卿啊……乐卿……”
    再见梁师成与殿中的一众宦官们此刻面色或是通红或是惨白,甚至气的身体发抖,看其眼底神色,更是恨不得将乐天生吞活剥了,但又见连天子都笑的前仰后合的,下一刻脸上连怒意也没有了,还得脸上陪着笑。
    梁师成面色更是难看,又见天子模样不好发做,只得忍将下来。
    “陛下,是臣一时忘形,还请陛下恕罪!”待赵佶笑声落下后,乐天拱手向上言辞恳切,随即又对着梁师成做抱歉状,“今日乐某口不择言,开罪了梁中官,还望梁中官于心中不要记恨!”
    “此次朕且不追究于你,下次不得再犯!”赵佶挥手笑道。
    很快朝中一众臣子心中明白过来,乐天在天子面前开这等见不得台面的笑话,在乐天心中自是有自己一番考虑的。乐天左右扳倒杨戬左右是得罪了宫中宦官,不如直接在天子面将这些宦官得罪到底,反倒使这些宦官投鼠忌器,不敢在天子面前进乐天的谗言,显然在天子印像中留下一个报复乐天的印像。
    会开这等低级玩笑,乐天也是有准备的,乐天从许将口中得知,王黼做了执宰之后为了取悦天子,每日在大内宫禁与赵佶玩起做生意的游戏,其中比自己说的更粗卑不堪的话更多的不可计数,乐天也不过念了个后世比较常见的笑话段子而己。
    随即乐天应了一声是,接着奏道:“陛下,梁中官的看法自有其局限性,公田所一案己不是天家家奴之案,由于涉及京东、西、河北、淮弱诸路,己然成为天下公案,如今陛下澄清寰宇,自然要让天下百姓皆知才好!”
    “依乐卿奏请,这公田所一案就交由大理寺过问!”赵佶点头言道。
    按惯例,赵佶每日下午都要吟诗作画或是游戏玩乐,今日午间御审政事己经是破了天荒,现下没了事也不想再在殿中停留,便向值殿的小宦官使了个眼色。
    值殿的小黄门心领神会,立即在一旁扯着嗓子喊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无人做声,赵佶起身便要向后宫走去。
    “陛下,臣有事奏!”就在此时,王黼突然说道。
    赵佶有些不耐烦:“王黼有何事快快奏来!”
    见天子不耐,王黼忙奏道:“宋江等巨盗啸聚梁山泺,更是口出狂言发出檄文,臣请征派大军以剿之,以还我大宋天下之太平!”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这时刚刚退到一旁的乐天再次上前奏道。
    怼过杨戬、梁师成,这乐天是又要对王黼开怼么?殿中群臣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