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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散朝之后,慕祈从宣政殿内出来,正好赶上走在前面的高炽,高炽见了他,赶紧拱手行礼:“摄政王。”
    慕祈脚步微顿,回头看了眼高炽,他嘴唇轻勾,“适才,本王还以为淮王殿下会为丁与义求情,谁知殿下如此沉默,倒是让本王意外。”
    高炽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来:“本王与丁与义素无往来,本王为何要替他求情,何此人贪赃枉法证据确凿,他是咎由自取。”
    慕祈见高炽脸上看不出半分破绽,他眼睛微眯了眯,好一个高炽,他拔掉了他安插在刑部的人,他居还能如此沉得住气,这个人并不容易对付。
    慕祈笑了一声,眸光锐利的盯着他问:“但本王听说,丁与义是淮王的人,不知可是真的?”
    高炽仿佛被他的话吓到了一般,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摄政王明察,本王与此人绝无关系,王爷可切莫被听那些捕风捉影之言。”
    “没有就好。”
    慕祈不过是随口说说,他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高炽和丁与义有关系,否则高炽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高炽应当也非常明白这一点,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很好。
    慕祈走后,高炽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阴鸷之色从那张俊美的脸上浮出来,哪怕夏日灼热的阳光也驱散不了他身上的冷意。
    回到淮王府,丁与义的父亲玉安伯丁天鸣就找上门来,丁天鸣见了高炽就使劲的哀求他救自己的儿子,当初是淮王将丁与义扶上位,丁与义这些年贪了不少,可也有许多进入了淮王的腰包,丁天鸣想着淮王应当不会见死不救。
    可这次淮王却以一句“本王尽力了。”果断的拒绝他,初蓉已经死在摄政王府,王府对外说是失足落水,但这有多少可信度尚未可知,初蓉会武擅泳,怎么会无缘无故淹死,此事很蹊跷,联想起今日慕祈同他说的那些话,高炽几乎可以断定,慕祈已经怀疑到他了,若此时他再强行出头,必然会被此事牵连。
    幸亏燕媚没事,只要她还活着,就有价值。
    这让丁天鸣着急红了眼,他只有一个儿子,若是真有个好歹,他丁家的香火就断了,他怒道:“既然王爷不答应,那老臣只要自己去皇上面前求情,老臣老了若是说错点什么,王爷可别怪罪。”
    丁天鸣走后,高炽敲了敲桌案,帘后一个黑衣人走出来,高炽神色淡漠道:“丁天鸣要背叛本王,你去处理一下,丁家所有的知情人,一个不留。”
    次日,玉安伯满门被灭口之事震惊玉京,就连被关押在大理寺监狱的丁与义也上吊自尽了。
    当秦风将消息告诉慕祈后,慕祈冷笑一声道:“高炽当真好手段。”
    如此一来,线索便断了,他想借助此事打压淮王也只能不了了之,不过没关系,他总会寻到机会。
    他的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了敲,掀起眼皮道:“你去查查,丁家还有没有活口。”
    秦风点头。
    商议完事情后,慕祈从书房出来,王府前院的管事宋叔朝他走过来,宋叔笑容和蔼道:“王爷的生辰快到了,可要好好操办一番?”
    若是要办寿宴,他如今也得准备了,因此特地过来请示。
    慕祈并不喜欢那种热闹嘈杂的气氛,他也不喜欢办寿宴,摇头道:“不必。”
    宋叔又笑了笑道:“王爷回京已经有大半年了,这京中勋贵还有许多不认识,不如小小操办一番,邀些人来府上热闹一番,王爷也可借此机会认识旁人。”
    宋叔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慕祈思虑片刻便点头道:“那就按照宋叔的意思办。”
    “好勒。”
    宋叔得了慕祈的许可之后,马上将消息传下去,棠梨院离乘风院最近,自然也是头一个知道这消息,得知慕祈要办生辰宴后,燕媚对做玉革带之事也越发上心了。
    革带她用犀牛皮做成,已经初具形状了,只需要将打磨好的玉片镶嵌在上面即可,不过这玉片还不曾拿去玉器行。
    慕祈尚未解了她的禁足,燕媚暂时还不能出去,只得将玉要雕琢的形状和图案都在纸上画出来,让棠溪带去玉器行,让玉器行的老板按照她所画的图案进行打磨。
    燕媚在画的时候,棠溪就在一旁磨墨,她看着燕媚手里拿着狼豪,慢慢的在宣纸上勾勒出图形,颊边垂落一缕头发,显得她整张脸都看起来安静柔美。
    棠溪看的发痴,暗暗感叹,美人就是美人,她不管做什么都美的像画里的仙子一般。
    燕媚画好后,等墨迹干了,将画交给棠溪。
    棠溪拿着那几张图纸在手里看了看,玉器上的图案她认得,是如意云纹,可这中心的字她瞧着却有些奇怪,“夫人,这些字奴从未见过,这是什么字?”
    说着伸手往图案上一指,燕媚的目光落在她手指的位置,眼底透出笑意来:“那是契文。”
    她在画时便想过,若是按照时下的文字来镌刻,未免有些刻板难看,不若刻上锲文,不仅可以表达寓意,与玉块上的图案也相得益彰更为好看。
    棠溪“哦”了一声,却还是不懂,燕媚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掩嘴笑了笑道:“你快些出去吧,别误了时辰。”
    棠溪便拿着图案和玉器匆匆出了院子。
    她事先已经知会过秦嬷嬷了,也得了许可,这会出去院子倒是顺利,经过大门旁边的小门时,玉澜刚好在下轿从外头进来。
    棠溪退到一旁行了个礼,玉澜见棠溪手里拿着玉蟾蜍往外走,她脚步一顿:“你拿着王府的玉器出门想要做什么?”
    棠溪抬眸见玉澜神色严肃,以为玉澜误会她自己偷拿的,便说道:“玉夫人不要误会,这玉器是我家夫人让奴拿去玉器行打磨成玉块,镶嵌在革带上用的。”
    玉澜挑眉:“什么革带?”
    棠溪也没多想,并未隐瞒她:“这玉革带是夫人专程为王爷准备的生辰礼物。”
    棠溪走后,玉澜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阴沉的笑意,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付燕媚,她倒是自个送上门来,玉澜对身后的苏合道:“走,咱们去一趟乘风院。”
    第30章 耍小聪明 王府有些人见不得夫人好,夫……
    慕祈有事要去一趟宫里, 正换上朝服准备出门,刚走下台阶,见玉澜从庭中中来, 玉澜生的清秀温婉, 盈盈走来时,自有一股柔雅之态, 不过慕祈看她时眼神却颇为冷淡:“你来做什么?”
    玉澜见慕祈穿着绣金飞蟒袍,头戴进贤冠,知道他这会肯定是要入宫觐见小圣人,她福了福身子道:“妾不知王爷要出门,只是妾有要事,不得不跟王爷说。”
    慕祈眸光轻轻一扫:“既然是要事,那便说。”
    玉澜道:“适才妾从外头回府,正巧遇到燕妹妹的贴身丫鬟棠溪, 棠溪手中拿着一只王府的玉蟾蜍摆件, 说是要拿到城内玉器行中进行打磨切割。”
    至于要切割完是用来做什么用途,玉澜却只字未提。
    这些东西都是王府的物件,上头刻了王府的私印,哪怕慕祈将东西赏赐给任何人,都不能拿去私自买卖或者切割打磨。
    燕媚这般行径,已经坏了王府的规矩,她就不信慕祈会不管。
    慕祈还当是什么大事,原来不过一件小事,燕媚虽说是坏了规矩,可自她来王府,坏的规矩还少吗,背叛的罪他都轻拿轻放了, 一只蟾蜍他也没必要同她计较,他不以为意道:“此事本王会嘱咐秦嬷嬷训诫燕媚,往后这种小事不用跟本王提。”
    说完,不等玉澜反应,就径自出去了。
    玉澜看着慕祈远去的身影,脸上的娇柔温婉之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怨毒,苏合瞧着主子的脸色打了个寒颤,“夫人,王爷都说了会让秦嬷嬷训诫,你为何还不高兴?”
    玉澜咬碎一口银牙,她揪着帕子道:“说是训诫,王爷根本不想管此事,他这是要纵容燕媚。”秦嬷嬷一个老奴还能拿主子怎么样?
    玉澜气急败坏的从乘风院离开,一路上她都在想,其他人犯事,王爷不留一丝情面,可事情若搁在燕媚身上,总是能不了了之,那个贱女人怎么运气这般好,王爷冷了她一段时间,她还以为燕媚要失宠了,谁知就在前几日,王爷又宠爱了她!
    玉澜越想心里越不服气。
    用了午食后,秦嬷嬷来了一趟棠梨院,秦嬷嬷便以那玉蟾蜍之事提点了燕媚几句,她是奴对主子也不敢过分责备,何况燕媚待人又好,秦嬷嬷平日里受她的恩惠多,对燕媚也比对旁人客气,而且秦嬷嬷深知,这事情慕祈也没当回事,否则不会交给她来处理。
    燕媚还不知怎么这消息就传到了慕祈耳中,她心中奇怪,对秦嬷嬷所说都一一应下,并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秦嬷嬷也不多说,就此作罢,走时,燕媚又将慕祈赏给她的好茶塞了秦嬷嬷一罐子,秦嬷嬷吃人的嘴软,私底下提醒她:“虽说这等小事王爷没放在心上,可王府有些人见不得夫人好,夫人往后还是谨慎些好。”
    燕媚神色郑重道:“嬷嬷所说,妾身都记下了。”
    这王府见不得她好之人就那么几个,等秦嬷嬷走后,燕媚问完棠溪的话知道她今日出门时遇上了玉澜,彻底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果然是她。
    棠溪后悔道:“夫人,都是奴的错,是奴太大意了。”
    燕媚见棠溪满脸自责之色,她微微笑道:“此事和你无关,有些人就是喜欢同我们作对。”
    另一边,玉澜的得知秦嬷嬷在棠梨院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后,生了一个下午的闷气,果然和她想象中的一样,慕祈根本不在乎这件事情。
    玉澜刚进入王府时,心中有多少期待,此刻心中就有多少失望,她眼眶发红,抬起头,目光落在房内的一幅画上,那幅画是她自己画的骏马图,原本是想要送给慕祈做生辰礼物,可现在看来,这幅画怎么也比不上燕媚那条亲手做的玉革带。
    既然她想做玉革带送给慕祈,那她就让她做不成,看她拿什么送!
    转眼过去十日,燕媚的革带已经绣的差不多了,就等那玉片做好镶嵌上去,燕媚问棠溪玉片何时能好,棠溪道:“那掌柜的跟奴说了,到明日便可做好,做好后他会亲自送来王府。”
    到了第二日,玉器行的老板果然信守承诺,打发店里的伙计将东西送来王府,他走到半路上,迎面走来一个模样清秀的侍女。
    那侍女见了他就笑,并问:“小郎君可是替咱们家夫人送玉片的?”
    那小伙计并未见过棠溪本人,还当是遇上了正主,连忙点头道:“正是,正是。”
    这丫鬟正是玉澜身边的苏合,苏合朝小伙计笑道:“小郎君将东西交给奴家便好。”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块金饼递给那小伙计,又说道:“这是工钱,余下的就当是咱们夫人给小郎君的赏钱。”
    那小伙计见苏合出手极大方,便欣然应允,将雕琢好的玉片都给了苏合。
    苏合捧着一盒玉片回到了荼蘼院,并将东西交给了玉澜,玉澜打开盒子一看,只见里头的羊脂玉片晶莹剔透,玉片是镂空雕琢,上头镌刻着如意云纹,中间还有刻着一些像字又像图形的玩意,也不知是什么,还有一对魑纹玉带钩。
    玉澜将这些字形仔细辨认了一番,只认出其中两个字似“日”“月”,其余的一概认不出来,她想着这些应该是寓意吉祥的图案,也没有过多在意。
    玉澜得意的笑了笑,对苏合说道:“苏合,你去将本夫人做好的革带拿来。”
    苏合笑着应下,去柜子里将玉澜早就做好的革带拿过来,她道:“现在燕夫人没了玉片,看她还如何做玉带给王爷!”
    玉澜柔柔的勾了勾嘴唇,眼底闪过一抹算计:“她不是没有,只是她那一份如今还没做好呢。”要做好也要等到王爷生辰之后了。
    她这儿羊脂玉多的是,还都不是慕祈所赐,没有私印,她想要怎么处置都行,就在燕媚将玉蟾蜍送去玉器行的第二日,她便送了另外几块羊脂玉去玉器行打磨,并嘱咐玉器行的老板做好之后送来王府,到时候就算查出来,她只说自己不知是燕媚的便是。
    等王爷生辰那日,送上玉带的是她,而不是燕媚。
    她拿起一块玉在阳光底下照了照,晶莹剔透,到时王爷必然会喜欢。
    燕媚那边,自那日棠溪同她说第二日玉器行的老板会将打磨好的玉片送来王府后,她便没有再催促了,这样一等,又等了两日,玉器行那边还是没送来,眼看离慕祈的生辰只剩两日了,燕媚心中生出了几分焦虑:“棠溪,那玉器行的老板为何还没派人将东西送过来?”
    棠溪也觉得奇怪,她道:“奴也不知,夫人先别着急,奴去一趟玉器行问问情况。”
    棠溪去了一趟玉器行才知道,玉器行的人早就将东西送到了王府,只是这东西却没有到她们的手上来,棠溪只得赶紧回来,跟燕媚说说了这个事情。
    燕媚这才知道,自己准备半月的东西被人给截胡了,气的将手里的茶盅重重的搁在香几上,这王府总共才那么几个人,胆敢截她东西的人更是少数,慕祈去了城外的军营,这几日都不在王府,自然不会是他,除了他之外,就只有玉澜了。
    平日里看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心机,可没想到却也只是有几分小聪明,这种不入流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就连棠溪也猜到了是她,棠溪着急道:“夫人,依奴之见,这一定是玉澜夫人让人做的,咱们去找她理论,让她将玉片还给我们。”
    燕媚摇摇头道:“不必了。”
    玉澜这个人做事一向谨慎小心,她既然这么做,肯定想好了万全的对策,她一定会咬死不认的。
    也罢,她且看看玉澜截走她的玉片想要做什么。
    棠溪见燕媚不愿去找玉澜,心想着夫人恐怕是觉得无凭无据,不能拿玉澜怎么样,棠溪:“夫人,不如咱们再另外准备一件礼物给王爷吧?”
    今日是六月十六,离慕祈生辰只差一天了,现在要做什么衣服鞋子也来不及了,她的目光落在那条还没有镶嵌玉片的革带上,思虑片刻后,她将革带重新拿起,既然没有玉片,也只好换其他饰物了。
    慕祈生辰这一日是在六月十八,正直盛夏,日光灼人。
    然而这炎热天气却并没有阻挡玉京城的达官贵族们前来给摄政王庆生的脚步。
    西北王府大门口十分热闹,宽阔的街道上挤满了各种马车,路上的百姓行走都不得不绕道而行,带着贺礼登门的人络绎不绝,秦风在门口迎客,收了礼后,将客人们请到王府宴客的宣宁堂,也是王府的前院正堂。
    正堂内已经坐满了宾客,慕祈这个寿星姗姗来迟,他来抵达正堂时,满座的宾客纷纷起身行礼,慕祈摆摆手示意众人都坐下,那些给他拍马屁的官员又开始对慕祈开始阿谀奉承,说了许多好听的话,慕祈只是淡淡的应下,脸上没什么表情。
    尽管他神色冷漠,但摄政王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端坐在那里时,鹤立鸡群,吸引着坐上的女眷们频频侧目偷看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