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心地松开攥紧的拳头。
男人并未听到两名少年的对话,但看年幼那个的表情也猜得出来。
他忍不住露出几缕讥诮,打量人的眼神带着成年男人都懂的放肆和轻浮。
“长得倒是白嫩,可惜脾气糟了些。”
未等少年怒火爆发,男人将两名少年赶出了屋子,还趁机揩了点儿油水。
少年手背触碰到带着厚茧开裂的手掌,一阵恶心与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放肆,你知道我是谁吗?”
时下好男风,蜂窠、象姑馆可不少,吸引不少放荡不羁的游士,而军营更是男风“重灾区”。
两名少年年幼却不是什么都不懂,男人的行为无异于是点燃爆竹引线。
“老子管你是谁,若不识相……呵呵,军中这些大老粗可不管妓营里边儿干活的是男是女。”
男人狞笑着威胁一句。
这场冲突最后也没引爆,因为男人被同伴催着去集合了。
他一边“唉”了一声,一边扭头威胁警告。
这时候聚集的哨令响起,男人不再磨蹭快步疾走,两名少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这所谓的‘凤家军’真是越来越混账……”
被称之为“绍弟”的少年目光闪烁着冷意。
年长少年叹道:“帐下爪牙尚且如此,可见正主儿是个什么嚣张嘴脸。”
打着军中粮草紧缺、兵力孱弱的旗帜,派遣帐下爪牙去偏僻村落强征壮丁入伍,还以“大义”为由抓捕无辜妇女入妓营供军中男兵享乐纾解……这般毫不掩饰的恶行,看得人一阵反胃。
两名少年看着像牲口一样被绑着脖子串成一串的村民,一张张脸上带着或麻木或狰狞或仇恨的脸,掩盖在太平之下的丑相在二人面前揭开了冰山一角,冲击着两颗还年轻的稚嫩心灵。
有心相助却无力回天。
他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正当他们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脱险,裴叶后脚就溜进村子,翻入原主“筱绿”原先的居所。
居所只是文雅的描述,实际上就是个石头和黄泥堆砌起来的小矮屋,原先拿来堆放杂物,后来用来养鸡鸭鹅,最后才被收拾出来当了孤女“筱绿”的“家”,破旧不说,冬冷夏热。
不能挡风挡雨,空气总是弥漫着不可言说的恶臭。
裴叶看着逼仄的“家”,不忍去想原主原先过着什么日子。
转念一想,这是游戏副本,而悲剧小可怜“筱绿”只是坑逼游戏策划人弄的角色。
裴叶心情好了些,循着记忆将夯实的墙角泥土挖出。
原主“筱绿”在这里掏了一个洞,放着一个破陶罐,陶罐塞着“筱绿”最重要的东西。
一块包裹婴儿的绣花锦缎,一枚刻着生辰八字的竹片,一枚看着平平无奇的玉饰。
玉饰材料并不好,还是“玉器市场”随处可见的劣质毛料制成的。
这两样东西是“筱绿”始终不肯当掉的宝贝。
裴叶不稀罕,但考虑游戏的坑人尿性,任何疑似与主线相关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她将三样东西放进游戏包裹,拍手弹掉双手染上的泥土。
原主“筱绿”一穷二白,靠着村中百家饭长大,家中米缸干净得连老鼠都懒得光顾。
裴叶拿走三样“宝贝”就没动其他东西。
几个起跃翻到其他人家,发现各家各户凌乱得像是飓风过境。
不论是屋外挂着的干货还是家中储存的旧粮、腌菜,全部被人搬走,主人家的卧房也被翻得乱七八糟,被褥、旧衣全部没了影子,厨房刀具、下地干活的农具也都不翼而飞……
“搜刮得够干净,末世副本来的吧?”
上一个末世副本的幸存者也没这么丧心病狂。
裴叶在村子转了一大圈,实在没发现其他收获,这才循着那些歹人离开的脚步尾随上去。
系统没有发布任务,裴叶也不知道除了推销绿帽外其他获取功德的办法。
按照前面两个游戏副本的尿性,大约——
要她去当“裴三好”,做好事、说好话、存好心?
她正愁上哪儿做好人好事,一桩黑恶势力欺凌弱小的案件就摆在自己眼前了。
“试一试吧,兴许歪打正着呢。”
裴叶从游戏包裹掏出一根白色长棍。
这根棍子是上个末世副本用母虫分泌“白浆”制成的。
这玩意儿看似脆弱,实则坚硬无比,那些被裴叶一棍子打碎脑颅、打出脑浆的丧尸能作证。
第383章 秦绍,申桑
山路崎岖,野草丛生。
那些人没有隐藏踪迹的能耐,裴叶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他们的踪迹。
她刚一靠近,揣在少年袖中的竹叶猛地打起精神。
小可爱没有放弃它!!!
裴叶躲在茂密树冠之中,静静观察底下这伙人,猜测他们的身份来历。
深山密林众多,道路崎岖。
这伙歹人贪心搜刮不少东西,队伍中还有被强征的普通村民,拖延之下,赶路速度上不去。
夜幕低垂,他们还未走出深山老林。
野外多猛禽毒虫,连夜赶路实在是不智之举。
趁着天色还未彻底黑下来,还是赶紧布置布置野外过夜,准备热乎乎的食物。
清理杂草、生活造饭之类的琐事由普通小兵包圆,其他几个“大人物”只用坐着等张口就行。
不过他们显然不满足于此。
“穷山恶水也能养出这么水灵的妞,这一趟还真是没白来。”
那个穿着破旧甲胄的男人率先起身,从那堆战利品中挑了个最出挑水灵的女孩儿。
裴叶躲在树冠往下看,发现此女是里正家的女孩儿。
前不久刚及笄,说了一门好亲事。
男方是隔壁山头村子里正家的幺子,两家属于门当户对。
还有半年就要成婚当他人妇了,谁料天有不测风云,一伙**闯进村子强征青壮抢掠妇女。
被点名的女孩儿吓得颤抖如筛糠,几乎要昏厥过去。
男人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反而被女孩儿脸上的惧怕取悦了。
他好心情地道:“呦,还是个雏儿!”
其他士兵顿时哄笑,七嘴八舌地庆祝他今晚要当一回新郎。
他大笑着骂道:“你们这些混球,老子这身板能七回八回新郎都成,怎么可能一回。”
听到这话,伴随着士兵哄笑的bgm。
其他相貌尚可、还未婚嫁的女孩儿也脸色煞白。
“哭什么?”
男人一手将挑中的女孩儿扛在肩上,另外一手伸到腰间稍微松了一下腰绳。
“兄弟们各个有力气有本事,你有福了,今儿伺候好我,明儿他们好好伺候好你,哈哈哈。”
他的嗓门很粗,口中说着极为下流的话。
云英未嫁的女孩儿哪里经历过这些?
除了乱蹬两条腿、用拳头捶打、用牙齿咬、惊恐尖叫,再没有其他有效的反抗措施。
她的反应不仅没让暴徒怜惜或者畏惧,反而大大取悦了他们,四周全是杂乱的哄笑声。
甚至还有人开黄腔。
“……这雏儿太嫩又不听话啊,要不要兄弟几个给您稳着点儿?”
男人大笑道:“混球,老子睡服婆娘的时候,你小子的爹还是个雏儿,用得着你碍事。”
这伙人越说越过分,行动上也不甘落后。
两个被盯着的少年怒火中烧。
他们原本想趁着入夜时刻,众人警惕松懈的时候再找机会。
谁料这些畜牲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畜牲。
“这等贼人……着实忍不下去了!”
耳边是兵匪嚣张、肆无忌惮的狂笑,偶尔夹杂着女子惊慌恐惧的尖叫。
偏偏他们俩佩剑被缴,手无寸铁,还是两个半大少年,根本抵不过这些成年贼人。
正当他们心焦如焚,刚刚还狂笑的男人突然哑声,双眸死死睁大,满面的不可置信。
他抬手捂住喉咙,却摸到迸溅而出的浓稠温血。
其他人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男人身躯晃荡着倒下,他们中间才出现一瞬的静音。
倒下的男人张了张口,最后却连一个字的读音都发不出来,不甘心地睁着眼睛没了气。
喉间迸出来的鲜血很快染湿了他的脸颊与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