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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节
    “少年人就是有朝气,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舌头……你却是暮气沉沉的。”
    秦绍和申桑是异想天开,好歹也愿意去想。
    裴叶倒好,一副老僧入定的姿态。
    “现实会教他们做人的。”
    裴叶忍不住翻白眼。
    哪个少年没有改变天下的雄心壮志?
    只盼着被现实一顿毒打后,还能坚持初心。
    说话的功夫,老鸨已经介绍了一个梳弄的清倌人,两个模样标志的土窠子。
    黎殊此时才发现裴叶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年纪最大的土窠子身上。
    他顺着视线瞧去,发现那名土窠子身量格外高挑、纤长又匀称,连浓妆也无法掩盖五官的出色。她的眼窝很深,睫毛长而密,再加上眼珠子黑白分明,似乎一眼就能勾走人魄。双唇涂着最红的口脂,将这双唇衬得饱满而性感,橘黄烛火照在那张脸上,透着几分朦胧的光晕。
    顾客道:“这个年纪还梳弄?老鸨,莫要糊弄人,砸了自己招牌!”
    老鸨笑着挥帕,一一解释。
    原来这名土窠子今年有二十岁了,身量又比同龄人高得多,再加上后娘不待见她,将她的婚事拖了又拖。后娘为了给自己的小儿子凑钱娶媳妇,这才将这个老姑娘卖去当土窠子。
    正巧碰上老鸨,便挑在今天跟清倌人一起梳弄。
    “她有什么特殊的?”
    黎殊盯着这名土窠子许久,愣是没有看出门道。
    也怪距离远,看的不很清楚。
    裴叶道:“这人是个男的。”
    其余三人:“???”
    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
    怎么看怎么是个女人!
    “的确是个男的。”
    黎殊提醒裴叶:“这里是女闾不是象姑馆。”
    真要梳弄,也该是在象姑馆而非“结缘小筑”。
    裴叶若有所思地问黎殊:“土窠子梳弄接客的话,有什么特殊规定?”
    “特殊规定?”
    秦绍二人眼巴巴看着黎殊。
    黎殊纳闷地道:“这能有什么特殊规定?”
    他又不是搞这一行的,哪会那么清楚,只能抓个花娘过来解惑。
    花娘道:“土窠子毕竟不是楼里的,所以她们梳弄那晚接客一般是回自己家待客。恩客先将夜合钱付给花楼,花楼扣了一部分,再将剩下一半给土窠子。土窠子会由花楼的杂役送回自己家拾掇新房待客。恩客第二日再去土窠子的家,二人这么歇上一晚,这笔买卖就算成了。”
    裴叶敏锐抓住了重点。
    “楼下这名土窠子……‘她’家住在哪里?”
    花娘想了想道:“城外三里庄吧。”
    裴叶:“……”
    哦吼,破案了。
    第423章 蠢蠢欲动
    看看表情意味深长的裴叶,再看看远处那位姿色傲人的土窠子,黎殊也随即陷入沉思——难道是他忽略了什么,居然跟不上裴叶的思维?假如那名土窠子真是男子而非女子的话……
    灵光在脑中闪现一瞬。
    只可惜黎殊没抓住,让它从指间偷偷溜走。
    黎殊不是想不通就憋着的人。
    也不觉得向一个比自己小两轮的少年求教会丢人。
    “这人身份有问题?”
    裴叶笑着道:“他身份若无问题,哪个男人会混进一群清倌人中间?”
    黎殊愕然地看看裴叶,万万没想到她的理由这么简单粗暴。
    “……先生,但我看不出他是男子啊……”秦绍说出其余几人的心声,引得申桑和黎殊共鸣,连连点头,“……此女相貌艳丽逼人,尽管身段是比女子高挑了些,但也不像是个男子。”
    秦绍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他宁愿相信比他矮半个头的裴叶是少年郎,也不愿相信远处那位梳弄的土窠子是男人。
    后者比裴叶有女人气质多了。
    但在求生欲的促使下,他硬生生将这话咽了回去。
    总觉得说出来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_:3∠_
    但裴叶是什么人?
    如今的秦绍也只是个半大少年郎,喜怒不形于色的情绪修养远不及日后的一成。
    他的表情诚实地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裴叶再一次按捺想要提起四十米大刀的冲动,勉勉强强挤出一抹温和笑容。
    “判断一个人是男是女,不能单单看这人的脸,因为眼睛最会骗人。这世上有两个词叫‘男生女相’与‘女生男相’,还有一种鬼斧神工的手段叫‘化妆’。如果你有一双灵巧的双手,便能使用胭脂水粉来微调五官,弱化男性五官硬朗的一面,凸出女性的柔和特征,混淆判断。”
    以这个时代的彩妆制造水准还做不到化腐朽为神奇。
    这名土窠子能用颜值力压其他清倌人,必然有一张“天生丽质难自弃”的脸。
    昏暗的灯光、相对封闭的环境以及舞台距离也起了误导作用。
    秦绍听后再细瞧两眼,还是没发现破绽。
    黎殊放弃探究裴叶怎么看出土窠子是男性这一问题,他更在乎另一件事情。
    “此人是什么身份?”
    他还记得裴叶用膳前说要打游戏,结果用了晚膳就要出门的反常变化。
    出门也就罢了,还直奔“结缘小筑”而来。
    说她来“结缘小筑”跟这名男扮女装的土窠子无关,黎殊绝不相信。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他?”
    明明是疑问句,搁在黎殊口中却是笃定的陈述句。
    他确信裴叶不安好心!
    “为了土窠子而来?”申桑猜测道,“难道此人是裴义士的熟人?”
    这么猜测似乎也说得通。
    裴叶却摇头否认了。
    “我当然不认识他,也不确定他的真实身份,只是有些不靠谱的猜测。”
    她是来找第五位优质客户好解救阿崽的。
    但当她从花娘口中知道土窠子梳弄第一晚是回家待客,而这名男扮女装的土窠子家住城外三里庄的时候,她便迅速将此人跟“凤家军”的通缉对象比对了一下,得出一个有趣的结论。
    土窠子的真实身份极有可能是传递虚假调兵文书的“信使”!
    聪明人不需要太多暗示就能明白过来。
    “不靠谱的猜测?”
    黎殊眉头轻挑,神情若有所思。
    “听你这话的意思……难道说这人的身份是……”
    黎殊往“凤家军”的营盘方向使了个眼色。
    裴叶一指抵在唇前,笑盈盈地道:“嘘——你我心知肚明即可。”
    黎殊果断止住话。
    揶揄着道:“明白明白,我都懂!”
    逛什么烟花柳巷,分明是冲着男扮女装的土窠子来的。
    黎殊也没细究裴叶怎么会知道“凤家军”通缉的假信使躲在“结缘小筑”,还知道此人想借着梳弄土窠子的身份混出荔城……想来,对能通鬼神的能人异士而言,这都算是基操吧?
    呵呵,勿惊。
    “我可没有你想得那么老谋深算,这真的是巧合。”
    裴叶实话实说。
    黎殊看似愉悦地点头笑笑,但看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根本没将裴叶的大实话当真。
    无法插入话题的秦绍和申桑只能二脸懵逼。
    一旦彻底接受那名土窠子是男性的设定,在场三位男性看着底下争风吃醋的客人,心底便有种说不出的酸爽滋味。他们知道被盯上的美人脱下衣裳,掏出的玩意儿可能比他们大?
    黎殊忍不住嘀咕。
    “倘若有恩客不遵守土窠子的规矩,他该怎么应付?”
    裴叶笑盈盈地眯起眼,语调是诡异的温柔。
    “说实话,我也很好奇。”
    是男上加男?
    还是迎男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