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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两床被子叠在一起, 外加怀里多了个小火炉, 能不被热醒吗。
    容祈正打算把人推开, 却感觉有一只软软的胳膊搭在他腰间,紧紧箍着他,紧接着胸膛上灼热的气息透过薄衫落在胸前。
    像是一把毛茸茸的刷子,蓬松柔软, 挠的他痒痒的。
    宁汝姗曾经小声说道自己睡相不好, 他想着睡相不好能有多不好, 便没有过多在意,现在看来,她的睡相确实不太好。
    ——明明之前还装得好好的。
    他颇为冷漠地伸手把她的手拿开, 却不料刚刚放下,就听到宁汝姗嘴里不悦地嘟囔着, 这次一伸手直接箍住他的脖子。
    两个人贴得越发紧。
    软若无骨的胳膊随意搭在脖颈处, 混着跳动的脉搏, 传来一阵阵热意。
    他伸手把脖颈的手拿下,谁知不过刚刚搭上手腕,就感觉一点柔软馨香贴在他胸膛上。
    原本本无绮念的动作蓦然在夜深人静之时变得暧昧起来。
    少女身形玲珑,宛若精心描绘的绸缎,入手皆是滑腻。
    他放缓呼吸,耳边只有近在咫尺之人沉重的呼吸声。
    她确实睡得很香。
    容祈突然咬牙切齿。
    ——这个睡相。
    他尝试拿下两次, 可每次都会被她重新贴上去,就在他接受现实准备闭上眼休息时,只觉得一只脚就翘到他身上, 像一只柔软的水蛇,把人紧紧缠住。
    他一扭头,便有一个绵软似奶酪的东西在脸颊上一闪而过。
    马车内的那股熟悉香甜的梅花香在这一刻重新席卷而来,当时他不过不小心张了张嘴,就不小心尝到那点绵软的甜味。
    现在这个香味又一处出现在面前,近在咫尺,就像话本中引诱人的妖怪,在逼得他一步步靠近。
    他缓缓逼近面前之人。
    两人的呼吸声开始交缠在一起,容祈的呼吸声则是越来越重。
    宁汝姗无知无觉地睡着,一张白嫩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那股淡淡的梅花香在鼻息萦绕,随着他的靠近而逐渐浓郁,到最后竟然有些醉人。
    直到两人的鼻梁不经意碰在一起后,他才停下动作。
    “是你先动的手。”容祈的声音在黑暗中阴森森响起。
    只见他干净利索扯出一床被子,把怀中之人连头带脚直接捆起来,直接把人禁锢在怀中,一点也动弹不得。
    第二日宁汝姗睁眼时,床边已经空空如也,她刚一起身就觉得浑身都疼,尤其是一双胳膊,抬也抬不起来。
    水嬷嬷进来的时候,她正在跟扶玉抱怨着:“胳膊好疼,抬也抬不起来,我觉得腿也好疼,不知道是不是肿了。”
    她以为是自己睡相太差,撞墙上了。
    “是否是世子太粗鲁了,夫人还是早些用化瘀膏涂一下才是。”她低声说道。
    宁汝姗愣愣地听着,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猝不及防闹了个大红脸。
    “夫人不必害羞,女子娇弱,夫人金枝玉叶自然要疼惜的。”水嬷嬷以为她是害羞了,笑着安慰着。
    扶玉坐在一侧,歪着头疑惑地听着。
    宁汝姗漆黑杏儿眼水汪汪的,等水嬷嬷给她穿好衣服,逃似得离开院子,谁知到了书房,发现冬青和世子都不在。
    “出去了?”她问着守门的侍卫。
    “天还未亮,世子就出去了。”侍卫恭敬答着。
    “去哪了?”
    “不知道。”
    “还回来吗?”
    “不知道。”
    侍卫一问三不知,宁汝姗也不好意思回自己的院子,只好早早来到回春堂,却见程星卿正在看着一本长安地理志。
    “我还不曾去过长安。”程星卿镇定自若地收了册子,笑说着,“也不知何时能见一次。”
    宁汝姗坐在一侧揉着酸疼的胳膊,闻言只是长叹一口气。
    “听说昨夜世子出府和夫人一起逛花灯了。”程星卿难得露出八卦之色,打趣着。
    宁汝姗也不知想起什么,还未说话,脸却先红起来。
    “你怎么也这么快就知道了?”她小声问道。
    “何止是我。”程星卿笑说着,“现在只怕全城都知道了。”
    容祈出府的事情,过了一夜就像北风在临安来回荡了一圈,临安都传了个遍,等传到官家耳中则是三日后的早上了。
    “水嬷嬷那边怎么说?”
    “虽然世子不善言辞,但容夫人极为温柔体贴,夫妻夜夜歇在一起,还算恩爱。”安定墨着砚,细声说着。
    “宁家?”燕行手中的笔停了下来,扭头去看安定,“你有没有觉得宁汝姗长得颇为眼熟?”
    安定低眉顺眼地站在一侧,谦卑恭敬:“大抵美人都是相似的,老奴看她竟然想起多年前梅家那位的风姿,当真是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
    “那倒也盛赞了,梅家大娘子明艳若骄阳,殉了……之后,满临安便是再也找不到那样明艳动人之人了,如今看来只有容家那位大娘子还有点相似之处。”燕行笑说着。
    安定连忙躬身请罪:“官家说的是,是老奴眼拙。”
    燕行翻开一个折子,带着红封,御史台的折子。
    他随意看了一眼,就直接扔到地上,神色颇为不耐,眉宇紧皱:“让曹忠收手,少折腾些幺蛾子,韩铮的事点到为主,不过是几句流言,就闹出这样的动静,丢不丢人。”
    “是,想必曹相也是心忧,怕流言会对两国交好不利。”安定笑着安抚着官家的情绪。
    “哼。”燕行冷哼一声,“真担忧就赶紧把大魏的奸细找出来,襄阳那边可不能出差错。”
    他看着案桌上堆积如山的折子,气得揉了揉额头,片刻沉默后喃喃自语:“若是韩铮还在……”
    他倏地闭上嘴,屋内陷入难言的沉默。
    “韩铮的祭品……”
    “都备好了。”安定话风一转,“对了,听说世子后日要在富贵楼宴请宁家的二姑娘呢。”
    “二姑娘?”燕行一愣,最后从记忆中勉强翻出她的模样,先是皱了皱眉,“就是自己不愿意嫁,让妹妹顶上去的那位宁家二姑娘。”
    “正是。”
    燕行啪地一声摔了笔,冷笑一声:“不是最崇拜韩铮吗?在韩铮的忌日和落井下石的大姑子一起眉来眼去,算什么东西。”
    “大概是忘记了吧。”安定眉眼低垂,状似无意说着。
    燕行听着他的话,脸上的神色突然变了变,满脸暴怒逐渐平息下来:“忘了?忘了啊……”
    “连他都会不记得了吗。”他轻声说着。
    安定低眉顺眼,冷静说道:“毕竟容家也是如今这个场景了,靠一个女子如何成事。”
    满临安的都是知道,容家还能有现在这份荣光和体面,一是因为容家累世功勋,二便是容家大娘子嫁给了晏家唯一的嫡孙。
    晏家是何等人,一等一的体面人,大长公主只要一日坐镇晏家,晏家便是谁也动不得的明珠宝玉,哪怕大长公主走了也能庇荫三代。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吧。”
    安定眼观鼻子。不动声色地站在角落里听着官家喃喃自语。
    “你说容祈真的会忘记韩铮吗?”
    燕行捏着手中的笔,沉默片刻后又说道:“那日的事情……你去盯着。”
    “是。”安定躬身应下。
    当夜曹府,曹忠把玩着新到手的玉器,听着手下人喋喋不休的争论,嘴角突然微微弯起。
    “容家那小子可是韩铮的忠实拥趸,怎么会去做这些事情,派人去盯着容家那小子。”
    “那官家交代的东西?”有人问。
    “人死了才知道哭。”曹忠微微一笑,跳动的烛火落在保养得宜的脸上,透出一脸冷意,“可世上哪来的后悔药。”
    谋士低着头,不敢说话。
    “韩铮当年一定是留下东西了,不然为何百足之虫至死不僵,我一定要得到它。”他恨恨说着,手中的玉器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让我们的人转入暗处……”细长的眼微微眯起,“就从容家开刀。”
    “是。”
    谁也没料到,一个看似简单,漫不经心的邀请,竟引得各方势力争相窥探。
    至于在民间,若不是容家和宁家两家身份特殊,只怕会在临安众人的嘴里反复咀嚼许久。
    谁不知道,容家当年定下的是宁家二娘子宁姝,可现在娶得却是三娘子宁汝姗。
    一个是才气满临安的宁家嫡女,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外室之女。
    谁都想从容府紧闭的大门中探听到一点消息,可奈何容府就像一个铁桶,谁也不能窥探到一点消息。
    临安城流传着不少轶事,其中流传最广的说法是当年容祈蟾宫折桂时,趴在酒楼上看的宁姝意外跌落酒楼,结果被英雄救美的故事。
    ——听说世子和宁家二娘子这几日要见面。
    也不是是谁先传开的话,没多久就传满整个临安。
    人人都在翘首以盼,也不知是等着这个话本故事里的情节,还是等着容家郎君第一次出门的变数,亦或者容府那个三娘子什么时候退位。
    “传言是真的吗?”
    天还未亮,偷摸摸出了院子的扶玉就在一个犄角旮旯的荒废小院中里拦住冬青,气呼呼地质问着。
    冬青站在屋檐下,看着展开双臂拦着的人,捏了捏手中的剑,颇为头疼地说道:“当然不是。”
    “那你说怎么回事?”扶玉咄咄逼人问道。
    冬青电光火石一闪,激动问道:“夫人叫你来问的?”
    扶玉沉着脸,小嘴嘟起:“我家姑娘还没醒呢,再说了,我家姑娘从不过问东苑的事情,才不会问这些无聊的事情,是我听到有人嚼舌根才来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