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刀扎得真是极狠。
    从萧潜的小腹扎进去，又从他的背后穿出来，一般人要是受这种伤，早死掉了。不过我可不想杀掉萧潜，一来我确实是不敢杀人，二来我俩都是隐杀组的，真杀了他，我也好过不了。
    所以我这一刀扎得极有分寸，几乎没有伤到萧潜的内脏——到了我这级别，做到这点并不算难——只是让萧潜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而且他要想好，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行了。
    “唰”的一声，我把刀拔了出来。
    萧潜当然无比痛苦，脸色变得惨白，额头上也滴下冷汗。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只能捂着自己的肚子，缓缓倒下，呼哧呼哧地喘气。
    “哈哈，哈哈！”大飞看我赢了，立刻奔了过来，蹲在萧潜身前嘚瑟起来：“你不是挺能耐吗，你不是要杀我俩吗，你不是口气挺大的吗，继续来啊！”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萧潜无话可说，只能恨恨地盯着大飞。
    大飞还想嘲讽几句，但是被我一把推开，接着我又蹲了下来，冲萧潜说：“现在，你能跟我好好说话了吗？”
    萧潜喘着粗气、流着冷汗说道：“少废话，给我来个痛快的！”
    “我不杀你。”我说：“我杀了你，我也要负责，我可没那么傻。”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和你谈谈。”我坐在地上，往萧潜的嘴巴里塞了支烟，接着给他点着，说道：“其实你的罪真不大，许大师的死，主要错在大飞，是他把穆小雪引到家里去的，还跟人家搞对象，你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大飞又不是你的手下，所以他至少占个五分……”
    大飞似乎想要反驳，但被我给瞪回去了。
    我继续说：“其次，是许大师自己要求死的，占个三分不为过吧？”
    “接着是你，确实有失察之责，杀手门的混进来了都不知道，但你最多也就两分。我估摸着，上面给你降上一级够可以了，不至于把你一撸到底，所以你也不用怕成这样，又是杀人又是灭口的，犯得着吗？将来东窗事发，你也逃不掉的。”
    我认真地给萧潜分析利弊。
    萧潜现在受伤，没有还手的能力，所以他也只能听着，但他脸上明显露出很不服的表情。
    我继续说：“你有话就说吧，咱们可以探讨一下。”
    萧潜咬了咬牙，终于开口说道：“只是降一级？你说得倒轻巧，你知道我这一步一步爬上来，有多不容易么？你是小南王，几乎拿下整个江苏，从黄阶下品到玄阶下品，堪称火箭般的速度，整个隐杀组都在流传你的故事。升阶晋品，对你来说可能十分容易，对我们来说却要几年，甚至十几年！降下一级，再被冷藏一段时间，有可能就永远翻不了身！你春风得意、志得意满，根本理解不了我的感受……”
    “而且说句实话，隐杀组中，谁不知道南王器重许大师，别说我有两分责任，哪怕只有一分，南王恐怕也会暴怒，给予我最严厉的惩罚！”
    “还有。”萧潜咬着牙，继续说道：“如果我被降级，肯定要离开杭州这个地方了，我好不容易才守住萧山的，我还想干掉杀手门的金鹰，还想拿下杭州这个地方！不光是我，还有我手下的兄弟，之前被杀手门骑在脖子上拉屎，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就等我服下上品融气丸后，实力大增去把金鹰干掉！可在这个节骨眼上，许大师竟然死了，简直要毁掉我的整个计划啊……”
    “告诉你，我根本没杀我手下的兄弟，因为大家都同意我瞒下这件事，大家都期待我干翻金鹰、拿下杭州啊……”
    萧潜说着说着，眼都红了。
    他又从怀里掏出那颗晶莹剔透的上品融气丸来，喃喃地说：“这颗上品融气丸，承载着我们一大群人的希望啊！许大师炼制成功的那一天，不止是我高兴，大家也都为我高兴，因为我们终于可以拿下杭州来了……可是许大师死了、死了！这几天，我为这事茶饭不思，不断地想该怎么办，以至于都没心情吃下这颗融气丸了，因为融气丸会在短时间内爆发能量，也需要我去全身心地消解、融合才行，就我现在这个状态，怎么能去吃呢？”
    我吃过一颗中品融气丸，知道那个感觉，萧潜说得没错，融气丸的能量在一瞬间扩散开，是需要全身心地投入进去消解和融合的。
    我没想到萧潜“杀人灭口”的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而且，萧潜的一腔热血和抱负，确实有那么一丁点的打动到我。
    “那你想怎么样？”我问：“打算把许大师的事瞒一辈子吗？你也说了，南王十分器重许大师，如果许大师莫名其妙失踪，你觉得他不会派人来调查吗？你真的有把握瞒住所有人？到时候还是东窗事发啊！”
    萧潜沉默了会儿，说道：“最起码瞒上一段时间，让我杀死金鹰、拿下杭州吧……毕竟，这是我们大家所有人的愿望啊！”
    “好。”我拍着萧潜的肩，毅然说道：“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帮你一起拿下杭州，完成这个愿望以后，我希望你主动向上级汇报许大师的事情。当然，到时候我会帮你求情的，还有大飞，我会让他主动揽下所有责任，尽量帮你减轻罪行……另外，南王如果生气，就告诉他大飞已经是中品的工艺师了，而且大飞天赋极高，是许大师的得意门生，假以时日必定能够升到上品、极品，让他继续为隐杀组效力就可以了！”
    听了我的话后，萧潜当然眼睛一亮，无比激动地说：“好、好！你可是小南王啊，隐杀组近年来风头最劲的人物，有你帮我，杭州一定拿得下来！等到拿下杭州，我就向上级汇报许大师的事情，无论面临什么惩罚，我都认了！”
    经过交流，我知道许大师的尸体在某医院的太平间放着，绝对不会腐烂。
    “那就这么定了。”我冲萧潜伸出手去。
    “好！”萧潜也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算是达成合作。
    我倒不是以德报怨，萧潜都要杀我，我还帮他。我只是想，将来下葬许大师的时候，南王怎么着也会来一趟吧，能够提前见他，我当然愿意了，也肯为此付出努力。
    ——虽说，我可以不顾萧潜，直接向上级汇报许大师的事情，也能换来相同的结果，但在听了萧潜的自白后，还真不忍心干出这种事了。
    算了，帮他拿下杭州，应该费不了多少事，我们两人联手，肯定能斗得过金鹰，尽量在过年前搞定吧！
    大飞一开始听到我说要帮萧潜，也是一肚子气，结果又听我说他天赋极高，迟早升为上品、极品的工艺师，当时就乐了，也不反对我了。
    “那我送你回去。”
    我掏出止血药来，往萧潜的身上洒，接着又架起他，准备离开这个殡仪馆。
    就在这时，不知从什么方向，突然传来一连串诡异的笑声。
    “嘿嘿嘿嘿嘿……”
    这笑声就好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样，幽冷、阴森，让人毛骨悚然！
    “谁？！”
    我和萧潜同时抬头，惊讶地朝四周看去，大飞也是莫名其妙。
    “你俩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呀！”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接着响起：“还想联手干掉我，门都没有！”
    这回听清楚了，声音是从空中传过来的！
    我和萧潜循着声音看去，就见院中某株已经掉光叶子的杨树上，枝桠间蹲着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看样子也是三十来岁，长得尖嘴猴腮，还在“嘿嘿嘿”地笑着。
    “是金鹰！”萧潜沉下脸来，低声说道：“这家伙怎么来了！”
    之前一直听萧潜说起金鹰，知道这人杀了许多隐杀组的成员，也是我和萧潜接下来要联手除掉的目标，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这里虽然地处郊区，可还在萧山的范围之内，是正儿八经的隐杀组的地盘，金鹰怎么敢独自闯到这里来的，而且还准确无误地找到我们几个？
    正当我们充满疑惑的时候，金鹰已经从树上跳了下来，并且拔出一柄大环刀来，刀背上嵌着几个金色的环，稍微一抖就哗啦啦作响，阳光一照还反射着光，晃得人都快睁不开眼。
    金鹰一边走，一边说道：“皇甫江的徒弟穆小雪，在离开杭州前特地和我见了一面，说是把许大师给杀掉了。哈哈，我当时就乐了，许大师一死，萧潜你小子还活得了吗？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秘密跟踪你，想看你怎么倒霉，结果你竟然玩这一手……你小子够可以的啊，这就拉来一个帮手，还想杀掉我、拿下杭州？还是那句话，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得亏我跟着你，否则真叫你拉来一个强援，我在杭州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喽！”
    说话之间，金鹰已经来到我们身前，狠狠一刀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