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还没有去见姐姐。”
“为什么?沫云啊,你去找她吧,我想见她,”宁然黯然“我的眼睛,越来越看不清了,肿瘤还不知道是不是恶性的,说不定哪天我不光是看不到了,甚至永远也见不到她了,妈,想她啊。”
宁然的话,让高墨心里很难受,他把手里的碗放下,轻声安慰“妈,不会的,您的病,医生都没有下结论,您别胡思乱想了。”
宁然啜泣了起来,“妈不是胡思乱想,真的,沫云,我很害怕……我不是怕死,而是怕死之前,不能再见到沫沫了。”
“不会的,妈,我这就去找姐姐,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让她来见您一面,您先别伤心了。”
宁然拼命的点头“真的吗?好,好。”
安抚好宁然,高墨便又去了天宁,这次,他在天宁外面站的时间更长,比哪次都长,长到,天宁下班的时间,有员工陆续走出了办公楼。
“高墨?”齐小斐很意外会见到他,毕竟他已经离职两年多了。
“小斐。”
“来这里有事吗?”
高墨沉默了一会,才慢慢的答道“我想见见苏总。”
小斐点了点头,随即明白,但她有些遗憾的说道“苏总不怎么来公司,如果你想找她,可以去她家。”
“她家?”
“是啊。又或是秦总的公司。”
“哦。”
小斐摇了摇头。
她家,或是公司,其实,无论是哪里,他想,她都不会见他的。
可,他又必需要见到她。
他从手机的通讯录里,找到了秦正胤的手机号,这号码在他的手机里存了两年多,可他一次都没有打过。
他不能贸然的去找苏沫,他唯一能想到,可以帮到他的人,只在秦正胤。
电话接通,熟悉寡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喂?”
“姐夫,我是沫云。”
“沫云?”电话那头足足顿了三秒钟“怎么了?”
“姐夫,我想见你一面,可以吗?”
“可以,我在my。”
“那我马上过去。”
挂掉电话,高墨深深的吐息了一口。
这几年,发生的太多的变故,高曙光因为欠别人的赌债,再加上吸毒,把家几乎都败光了,家里的房子也卖了,这两年他工作的积蓄也用来给高曙光还了高利贷,
一家人几乎走头无路,
而高曙光还有酗酒的毛病,一次与别人的拼酒中,也猝死了。
像做了一场梦一样,一瞬间,家破人亡,没有房子,也没有了钱,
其实,高墨倒没有气馁,大不了从头再来,可就在这时,宁然也病了。
他为了照顾她,无法再去工作,住院费,是他每天晚上去卖苦力赚的钱,
可这远远不够,
如果要动手术,又要十万块,他是真的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
想到这些,高墨高大削瘦的身体像被压了一块巨石一般,真的是让他喘不过气来。
而,现在最主要的不是想这些,是要苏沫去见一见宁然。那是她的心愿。
从天宁到my,公交车几站地的距离,但为了省两块钱的车费,高墨还是走了过去。
见到秦正胤时,高墨还是有点距离感的,
秦正胤看着他,倒是错愕不已。
高墨虽然高大,但太过于削瘦,一米八几的身高,大概也就一百斤的样子,说是瘦骨嶙峋不足为过。
这些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搞的?瘦成这样,不会是学你爸,也吸毒了吧?”秦正胤盯着他,一脸的审视。
“没有,姐夫,我没有吸毒。”
“那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他又问。
“姐夫,我姐她……”
“嗯?”
高墨有些欲言又止“……我姐她还好吗?”
“她挺好的,你呢?”
“我……”
秦正胤的眉心紧紧的皱着,高墨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一看就有事,“有事,说。”
秦正胤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把高墨吓了一颤。
“姐夫……我妈,我妈她病了,想见见,见见姐姐。”
秦正胤有些讶然“病了?什么病?”
“脑瘤。”
“脑瘤?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她脑瘤压迫的神经和血管都比较危险,所以,现在还在观察,就是,她的眼睛,却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秦正胤可以规劝苏沫很多事情,唯独这件,他有心无力“嗯。这事,我得慢慢跟你姐姐说,你在医院里好好照顾你妈,跟你妈说,你姐最近忙,过几天去看她。嗯?”
高墨点了点头,这已然是最好的结果。
秦正胤拉开抽屉,从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了高墨“拿着。”
高墨急忙摆手,“不用。”
“让你拿着就拿着,别把时间都用在打工上,别仗着年轻就透支自己的身体,你垮了,你妈怎么办?”秦正胤把卡往桌上一扔,不怒自威。
高墨紧咬着唇,虽然他知道秦正胤不是外人,可,他的自尊心还是在作祟,他的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指尖轻轻的握了起来。
秦正胤看他迟迟没有动作,不悦的看向了他“怎么?”
“姐,姐夫,我……真的不用。”
“现在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你妈的医药费重要?想拾回自尊心,就等你妈病好了,来我这里打工,还债。”
秦正胤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台阶下,高墨再拒绝,就显得虚伪娇情了。
他从桌上拿起那张卡“谢谢姐夫。”
“不用谢我,没有你姐,我也不会给你钱。”
高墨眸子黯淡了一下“我明白。”
秦正胤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到唇边,随意问道“你爸呢?还是那副醉生梦死的样子?”
“他……”高墨叹了口气“……去世了。”
秦正胤拿着打火机的手,蓦的停了下来,他缓缓抬眸看向了眼前这个已经褪去青涩的男孩,不由的又多问了一句“怎么没的?”
“嗨,作呗。跟人家拼酒,猝死了。”
这点秦正胤倒不意外,高曙光真是把自己作死了,也是活该。
但这话,他不能说啊。
“多长时间了。”
“一年前,没的。”
“你们现在住在哪?”他又问。
“因为之前,我爸欠一些外债,家里的生意和房子,都拿去还债了,我妈没病之前,我们在小源县租了个民宅。后来,我妈病了,我们就来江城治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