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贰拾七：冬至.清晨起来院子里遍落了雪.一时间府里白雪皑皑.万物都似银装素裹一般.从杭州出发时才褪去余热.如今到京都都入冬至了.一个秋季过得飞快.男人们赏雪.配着一壶煮沸的雨后龙井.十分安逸.丫鬟们见到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兴趣盎然玩起雪仗.叶倾城按耐不住心里痒痒.也想让明禾同自己出去玩.
“小姐，今日要去太傅府.夫人让锦瑟姐姐拿了冬袄子过来”
娘亲已经去祖母处请安并着人备马车.芳华和明乔去收拾出门的东西.拢翠拿了冬衣过来.同秋映给她穿上.至于明禾.因为她和叶倾城同龄.所以基本做不了什么只能在旁边看着.
“我们是去外祖父家吗？”
叶倾城想起前世.她的外祖父也是对自己极为疼爱的.拢翠说到
“昨日黄昏李老夫人着管家送了帖子过来.夫人本来是打算后日去的.但老夫人念及李家老夫人念女心切.便让今天早早收拾了去”
一切安置妥当之后叶倾城蹦蹦跳跳就同丫鬟婆子去东门.只见李氏同叶珏已然准备妥当.爹爹也收拾得极整齐.这次共备了三辆马车.祖母想到多年未去.还想多派两辆被祖父呵斥了方才作罢.祖父觉得这样太过招摇.临行时祖父还吩咐王妈妈多给他们兄妹二人加些衣服.交代了半天方才脱身.
李氏看起来依然井然有序的安排.但叶倾城心里知道娘亲定然此刻比谁都着急彷徨.自从去杭州至今.已然十年年未见祖父母.倒是外祖母时常寄来书信问及安恙.又时常命人寄来东西.若不是年纪大了几个舅舅坚决不许她远行.估计外祖母真会来杭州看望自己的女儿.
前世叶倾城并没有太多和外祖母相处，一来多处杭州.二来她因为受人蛊惑.也极少和母亲娘家人亲近.所以今世叶倾城还没有见过娘亲的母家人.马车从东门出来经过兴旺街往西北方向走.这边大多数的府邸都是几百年的老宅子.地势平坦且清净.但却是更寸土寸金的地段
马车大概走了一个时辰.叶倾城瞧见李氏有几分焦虑.更多反而是近乡情更怯的感触.觉得路程太过漫长.真到了家门口.又不知所措的呆住.叶倾城抓了下李氏的手道
“娘亲.外祖母那么疼瑾姐儿和哥哥.肯定不会怪罪您不在身旁的.我们进去吧”
果然再大的儿女在母亲面前都是孩子.叶倾城从来没有见过李氏如此失态的样子.想来母亲在家时便是极受宠的.一家四口从马车上面下来时才看见.原来外祖父命人将太傅府正门打了.并着一等管家及下人差不多二三十人在门口等候.
见叶博等人过来忙迎接后往府来带去.太傅品阶极高.且当年只为先皇和两位王爷单独开过.叶博身为一个从五品官员.并享受不到这项优待.
他知道岳父此举.除了表现对自己的重视.还有便是向外宣示李家对他叶博这个女婿的认可.莫要叫别人看低了去
“岳父带我.…极好”
叶博万分感慨得说道.便携着妻子儿女进了李府.李家这座宅子已经几百年了.叶倾城记得府里媳妇连子孙辈共住了很多很多人.走了许远都方才过了外院走廊.叶博说先带上叶珏去拜见岳父.叶倾城便同李氏去了外祖母卧房.
一群丫鬟簇拥着迎了进去.果然同叶倾城所想一样.房间里面连带主子丫鬟等一大房的人.主位上面一位慈爱和蔼银发满头的夫人便是她的祖母.李老夫人比叶倾城祖母大了许多.如今应该是七十岁从心之年了.叶倾城见娘亲还未跪下去.泪水已顺着面颊奔涌而来.道
“逆女给母亲请安，多年来未能照顾父亲母亲.为哥哥姐姐分担一二”
外祖母见自己女儿跪了下来.那里还顾得那些规矩.立时走过来抱住李氏.哭道
“当初我就说不嫁与他家.你父亲同你却死了心一般.他是给你们下了什么药.如今千山万水地贬过去.你多少年没有来看我了啊！我的儿啊”
外祖母情到伤心处.什么都顾不得地说出从前往事.李氏见母亲伤心.恐她哭坏身子.几位舅母也过来相劝.李氏说道
“母亲不必忧心.他待我极好.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说着又推了推刚刚在一旁看他们母女情深的叶倾城说道
“这是瑾姐儿.快问外祖母安”
“外祖母好”
叶倾城屈了屈膝.她的外祖母慈爱下人，最是见不得打杀.她的外祖母出身乃宁王膝下郡主.如今宁王府虽败落了.但当初却是盛极一时.外祖母这一生嫁给祖父.生下二子二女.从孙媳做到有自己的孙子.几十年的沉沦下来极智慧却又知足长乐.
母亲是她的老来女.十分宠爱.当初外祖母本来打算把母亲嫁入宁王府.选中自己哥哥的第二子.毕竟身为长媳掌管诺大的家业极为辛苦.外祖母想着有兄嫂护住.母亲应该能一生平安无虞.
谁知外祖父非要举办诗会选婿.选中了和自己一样臭脾气的叶博.叶家虽门楣相当.可是外祖母还是中意自己娘家侄子.奈何母亲也极信任外祖父的眼光.一对二落败收场.外祖母当年只得为李氏备了厚厚的十里红妆嫁去.所以每每静下心来.外祖母一想起这个苦命的小女儿.就常常拿外祖父出气.
轻者唠叨几句.重了便撵出去睡书房.外祖父也是十分郁闷.但他深知妻子爱女心切.且身为郡主她脾气有时也是极为火爆.每每此时几位舅舅姨母都不敢过来相劝还借口跑得远远的.外祖母想了想.说道
“始终还是坎坷了些.我是想你一生顺遂的”
李氏也是哭笑不得.当初母亲说的二表哥.人家儿子都快说媳妇了.母亲还提这沉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