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长达将近二十秒钟的沉默。
    面试间里如同死一般的静寂，秦欢甚至能听到几米之外三个面试官急促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他三个慌了。
    身为下属，却看到这么高级的领导被人怼的无话可说，这是职场的大忌，搞不好领导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会将“知情者”全部开除。
    栾总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秦欢，秦欢也毫不示弱的紧盯着他。
    “啪，啪啪，啪啪啪....”
    最终是栾总的鼓掌声打破了这种让人抓狂的气氛。
    这回三个面试官没有跟着鼓掌，否则他们真的可以立马出门去找新工作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这次“交锋”，秦欢可谓是完胜，他完全可以摆出胜利者的姿态，表达一下对栾总的不屑和嘲讽。
    但他没这么做，一来因为他本来就不是这种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性格，二是出于给刘伯留面子。
    “过奖了，我就是随口瞎说的而已。”
    经过这一回合，栾总对秦欢刮目相看了。
    他甚至对叶正群的决定有些理解了。
    “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秦欢没抬屁股，结果证明他这么做很明智。
    “再耽误你一点时间，我还有个问题。”
    或许是担心秦欢不给面子，说完之后他又加上一句话。
    “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吧。”
    “你对自己的人生有什么规划吗？”
    “没有。”
    “就算没有很详细的规划，至少有个大概的方向吧。”
    “也没有。”
    栾总很是无语。
    “理想呢？总不能连理想都没有吧？”
    “这个....”
    秦欢欲言又止。
    目前而言，他最大的理想是跟叶语寒复婚，但这种话题肯定不能对外人讲。
    “这个....还真就没有。”
    栾总很头大。
    “难道你打算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
    “你这话我不敢苟同，难道没有计划、方向和理想的人生就是糊里糊涂的人生吗？”
    “不是吗？”
    这话说出口的瞬间，栾总就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又要被怼。
    他赶忙纠正自己的说法，力图让这个话题变得柔和一些，对立性不至于太强。
    “我是说人要看的长远一些，不能只是着眼于当前。”
    他认为这种说法比较稳妥，不容易被否定。
    可惜，秦欢的大脑再一次爆发出了惊人的反应能力。
    他甚至觉得大脑和嘴巴都失去控制了，完全不受的指使，满肚子话憋不住的要自己往外冒。
    他没有直接问栾总，而是转向三位面试官。
    “三位，请教一个问题，同样的两棵树苗，一颗栽到山林中，一棵栽到你们集团的花园里，哪一颗树的的人生，哦不好意思，准确的说应该是“树生”，会更精彩呢？”
    几位面试官不知道秦欢的来头，回答这种问题压根不用深思熟虑。
    “这还用说，当然是种植到我们集团花园的那一棵。”
    “三位都是这个意思？”
    “对。”
    秦欢扭头看了一眼栾总，但是并没有追问他的答案。
    栾总心里竟然松了口气，暗自庆幸秦欢没有问自己。
    “能说一下你们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吗？”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推举出主面试官来回答。
    “栽到山林里，要么无人照料，要么照料不周，再加上风吹日晒雨淋火灾的，这颗树能不能成活都是个问题，就算活下来了，最后也就长成一棵用来当木料的大树而已，价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栽到我们叶氏集团的花园可就不一样了，我们有专业的园艺师，会对这棵树进行全方位的照料，等树长大了，还可以精心设计造型，说句不吉利的，就算这棵树因为种种人力不可挽救的原因死亡了，那也有极大概率做成艺术品摆到办公区域，所以无论怎么说，都是山林中那棵树无法相比的。”
    说罢，他很巴结的冲着栾总点头笑了，仿佛在说“栾总您瞧好了，不用您出马，我们几个就把这小子给灭了。”
    但秦欢不会让他得意太久。
    “你的理解好像出了问题，而且是很严重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