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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司马容湚不信,便有了此次试探。
    留给他的却是冰冷的失望。
    消息传到中宫,皇后愣然后,倏忽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她痛哭嚎叫,在深冬的夜里,跪在冰凉的石板地上,中宫威严全数自踩于脚下,不住地磕头求人去通报,要见皇帝一面。大约想为儿子争取些机会。
    但无人理会她,皇帝对她的情谊,早被磨灭的什么都不剩,如今她弟弟卢以鲲以及儿子司马琰的所作所为更是让皇帝对她厌恶到了顶点。
    这日一早司马荣湚就派人抄了卢太尉的家,以贪污受贿的罪名。
    世事不太平,朝局也混乱,中饱私囊者何止卢太尉一个,皇帝用这么个罪名突然发难,显然已经是忍了很久彻底起了连根拔起的心了。
    连带着卢氏的党羽也都瑟瑟发抖,皇后被禁足,二皇子因故被软禁,卢氏又被抄家。
    大厦轰然倾塌。
    早些时日尚且抱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念头,如今眼见着是翻身无望,不少人为了表对皇帝的忠心,都开始上奏讨伐卢顺便给自己开脱了。
    落井下石者甚多。
    一时沸沸扬扬。
    又隔了一日,沈荞在东宫里听到女人撕心裂肺的嚎叫和疯癫的笑声,叶小植说:“是皇后娘娘,似是听说卢氏被抄家了。”
    她本就不是大家闺秀,早些年端着母仪天下的架子,早就厌烦透了,在中宫破口大骂起来。
    只是没多久便被封了口。
    没几日,皇后便去了,因着怕不吉利,过了正月才发了丧,说是因病暴毙。
    沈荞听说的时候愣了下,剧本里,便是后来司马珩登了基,皇后仍活着,因着司马珩要掩盖自己逼宫之事,便不能连带着嫡母也赶尽杀绝。
    以至卢氏几次试图摄政,给司马珩添了不少乱子。
    “真的薨了?”沈荞几次问,叶小植都是点头,“是的娘娘,不少人都亲眼瞅见了。”
    死的时候两眼仍圆睁着,下人几次去抚,都闭不上,眼见着是死不瞑目。
    至于是不是皇帝秘密处死的,便无人知道了。
    丧礼办在二月里,皇后之位并未被褫夺,仍以中宫之主的礼制发丧,丧礼一连半个月,东宫尚未有太子妃,沈荞是最大的,什么事都要她上前。
    虽说都有下人去操弄,但许多事她仍是要亲自出面协助,忙得昏天黑日,丧礼一结束,她连着睡了一天一夜,似是魇住了,醒不过来,再醒过来身边围了一群人,叶小植眼眶通红,跪在地上小声请示,“娘娘您可醒了,可要喝些水?”
    沈荞望着屋里跪了一地的下人,侧头问了句,“怎么了?”
    叶小植为难说:“娘娘您差点小产,殿下气坏了。”
    东宫上下,险些全都遭殃,司马珩回东宫第一件事,知道沈荞昏迷且有身孕,脸色黑沉地说:“孤要你们何用?”
    一个小内侍小声道:“前几日太医来请平安脉,是娘娘说不用的。”
    王生捂了下脸,心道不好,忙说了句,“殿下莫生气,娘娘还虚弱得很,莫再冲撞了小殿下。”
    司马珩这才没让见血,只是脸色仍旧骇人得很,以至于这些下人都不敢站着,全跪在地上,到现在都不敢起。
    沈荞听明白了,心想太子兄可真够浮夸的,同些下人们置什么气,一点道理都不讲,诚然她差点小产很可怜,但也不是下人们让她小产的,真是的。
    “嗯?我……怀孕了?”沈荞蓦然一愣,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天塌地陷……
    叶小植眼里含着泪,“所幸无大碍,只是太医叮嘱这几日要好好休息。”
    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一片哭嚎,嚷着娘娘您节哀,孩子已经没有了吗?
    沈荞深呼吸了一下,似乎是不相信,“真的有喜了?”
    莫不是没睡醒吧!
    她闭上眼,希望这是一场梦。
    司马珩得到消息,大步走进来,叶小植默默后退两步跪在旁侧。
    沈荞睁开眼,眼眶里都是泪,司马珩手触上她的脸,敛着眉道:“无事了,孤在这里,都是些废物。”
    沈荞眼泪咕噜咕噜往外冒,好可怕,宫斗剧里一怀孕就是腥风血雨,她好害怕。
    倒霉太子,倒霉司马珩!
    司马珩眉头蹙起来,抬手替她擦眼泪,“哭什么,哪里不舒服?”
    沈荞倏忽起身,抱住他脖子,眼泪都擦在他肩膀上,咬牙切齿说:“没有,妾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第三十六章 很欣慰。
    自从上次别院那事, 沈荞就没再敢喝避子汤了,怕司马珩是已经知道了,故意敲打她, 更怕是谁暗中在搞鬼, 皇嗣之事对于司马家来说一直分量极重,若是拿来做文章, 沈荞有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她问太医要调养身子的药,是为了刻意告诉司马珩, 自己并无异心。可药每日熬着, 她便也只能喝着。
    不喝避子汤压根儿没几次, 然后就碰上皇后薨逝办丧礼, 沈荞那时还松了一口气,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如今刚停下没多久就怀了孕。
    送子观音都没这么快。
    沈荞苦着一张脸, 恨不得把司马珩撕碎了扔进护城河里去。
    多少人不停调养身子,要个孩子那么难,偏她不想要, 却这么顺利。
    果真这世上多是事与愿违祸不单行。
    如此一来,她便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她那点微薄的想在安稳之时寻个僻静地方退休养老过安稳日子的念头, 如今似乎更艰难起来了。
    诚然她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候都不好说, 可到底仍带着几分奢念。
    司马珩必然靠不住, 她没有女主命, 拍戏的时候都不敢奢望女主, 也奢求不了男主能爱她爱到不可自拔, 不要江山也一定要她。
    司马珩那种冷血帝王, 谁挡他路谁死,沈荞可不想做炮灰,更不想往枪口上撞, 她就想哄他一日是一日,忽悠他到登基,天下太平的时候,安稳退下去。
    她都想好了,她那日得了份“空白支票”,若是选个恰当的时机,他必然无法拒绝,等他登基坐稳天下,到了选皇后的时候,沈荞就去他面前演小白花的戏码,陈述自己这些年的功劳和苦劳,求他放自己出宫,他那样一个大男子主义的狗男人,一来不会对一个自己曾宠爱过的女人赶尽杀绝,二来也不会撕毁自己亲口许下的愿望打自己尊贵的皇帝脸面。
    如此沈荞脱身的几率相当大。
    她想得很周全了,如今却又多了个孩子。
    可即便有了孩子,沈荞也不愿意放弃挣扎。
    即便司马珩爱她爱到不可自拔,他终究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会娶一位端庄贤淑的皇后,纳无数的妃嫔为他开枝散叶,他高兴了可以宠着她,不高兴了指不定多少人欺负她。
    后宫那些事,沈荞都快背得滚瓜烂熟了。
    怀孕必滑胎,生子必难产……
    沈荞一个现代人太知道怀孕的危害了,生个孩子本就难,还要人为搞破坏。都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腥风血雨胆战心惊,到头来争来斗去,没有人是赢家。
    沈荞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恨司马珩,也不知道药方那事他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她心虚成这样,以至于避子汤都不敢喝让自己怀了孕,来日若知道了,怕是要怄死。
    若他知道,且故意试探于她,她更要恨死他,手段如此之龌龊,故意恐吓她,折磨她,搞她心态,简直不是人。
    司马珩将她放在床榻上,抚摸着她的脸,替她擦干净“喜极而涕”的眼泪,轻笑道:“孤的第一个儿子,定是洪福齐天,也会护佑你平安的。你只管好好养着,想要什么,尽管跟下头提,孤不会委屈你的。”
    呸!
    狗男人。
    沈荞眨眨眼,“妾谢过殿□□恤。妾害怕,殿下能不能多留几个人在宫里。”提提提,我有一百个要求,慢慢提。
    司马珩不疑有他,叫了声王生,王生跪地拜道:“殿下请吩咐。”
    “去挑几个勤快本分的宫女和太监来,身世要干净,新进宫的。”
    若是宫里浸淫过些许时日的,若有异心,不好掌控。
    王生了然,垂首:“奴才明白。”
    司马珩又叫容湛,容湛不能进寝殿,屏风外拜道:“殿下。”
    “抽调一批侍卫过来,守在东宫外,闲杂人等清退,勿要打扰良娣休息。如有异动格杀勿论不需请示。”
    “是。”
    司马珩又看向沈荞,“贴身侍女你自个儿挑,选些性情温和家世清白父母健在合眼缘的。”
    家世清白亲人俱在,行事便有忌惮,不会轻易做卖主求荣的事,司马珩怕她不懂,特意提点几句。
    沈荞点点头,心想太子兄如今这样好说话,她可不可以以后试着蹬鼻子上个脸为自己多留几条后路?
    捏着免死金牌,不用可惜了。
    “你歇着吧!孤还有事,有事派人去通传。”司马珩握了握她的手,吩咐太医,“都仔细着些,再出纰漏,孤要你们狗命。”
    太医低头应是。
    他走了,气氛才松散一些,沈荞看不得一群人跪着,抬了抬手,“都起来吧!别跪在这儿了,我瞧着难受。”
    一群人如蒙大赦,悄悄揉着膝盖,起身退了出去。
    沈荞仍旧无法接受,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叶小植重新上前,伏在床畔问她,“娘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荞嘟囔了句,“你让太医再瞧瞧,是不是诊错了。”
    怎么就怀孕了。
    避子汤不是伤身吗?不需要调养了三年两载吗?怎么就这么快就怀上了呢!
    叶小植只当她刚有喜一时难以消解,轻声哄道:“不会错的娘娘,您且放宽心,几个太医都把了脉。您身子只是虚弱了些,孩子没事的。”
    沈荞自从开始喝进补调养身子的药,每日的衣食住行皆详细记录在案,太医都瞧过了。
    消息怕是都已经传到陛下那里了,本来皇帝今日格外生气,赈灾之事司马琰临阵逃脱,皇帝便追派了使臣过去,这使臣乃文臣,刚正不阿,但不知变通,以至于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日前有消息传来,被暗杀在驿站里。
    淮北一带,有人趁乱揭竿而起,言说大临朝廷腐败透顶,又编造了许多灵异邪说,佐证大临迟早要完,灾民刚遭受一场苦难,眼见着赈济之事似是一句空话,便有不少人响应。
    好在离江淮驻军很近,胡将军已然整兵待发只等下令了。
    皇帝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去军令,此事由胡将军全权统领。
    如此一来,皇帝便更气愤司马琰了,司马琰近日里不思悔改,在自己软禁的清和殿里同侍女颠鸾倒凤,全然不顾忌母亲尸骨未寒。
    司马荣湚扇了他两耳光,司马琰同父皇大呼小叫起来,诉说自己这些年的委屈,言说自己如今这处境,都是司马珩一步一步坑害他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