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慧幼儿园。
下午的休息活动娱乐时间,孙老师待着小(1)班全班同学到娱乐器材场,进行放松和活动。
虽然名字叫“娱乐器材场”,实则就是个小型的游乐场。
除了摩天轮过山车等大型器械,学校无法通过审批之外,其他的类似于秋千蹦床滑梯,比比皆是。
一向活泼的曦曦站在太阳底下,忽然就怎么也不肯往前走一步了。
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
原本已经走出两米的晨晨,发现妹妹没能跟上来,赶紧倒退几步。
他伸出手去拍曦曦的肩膀,“悄悄告诉哥哥,怎么了?”
曦曦拼命的摇头,白嫩嫩的小脸急得通红,她蹲在地上,泪水不断在眼眶里打转。
“好,不想说就不说,那……我们要不要去玩点什么?”晨晨仍然很耐心地哄着曦曦。
闻言,曦曦更加大幅度地摇头。
这是怎么回事?
晨晨蹙眉,无数种可能性在脑海中一个一个快速划过。
“曦曦妹妹,你在这里啊,我找你好久啦!”
曦曦看见卓伟,“哇”的一下扑过来。
“曦曦妹妹,你怎么哭啦?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我一定揍他!”
说完,卓伟晃着脑袋环视一圈,发现四周就只有晨晨一个人,眼神顿时充满敌意。
就差把“是不是你欺负了曦曦妹妹”写在脸上了。
晨晨气不打一处来。
“你想什么呢?曦曦是我妹妹。”
曦曦眼圈红红的,一下一下抽噎着。
“走吧,我带你去玩滑滑梯好不好?”
“不要!”
曦曦带着哭腔喊完,朝着教学楼撒腿就跑。
本来没几个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这一跑,附近的小朋友纷纷侧目,连孙老师也被惊动了,踩着高跟鞋飞快地往前追。
晨晨反应最快,最先在教室的墙角里,发现了曦曦。
曦曦抱着膝盖,小脸搁在手背上,脸上还有两滴未干的泪水。
她抽噎着,肩膀一耸一耸的,煞是可怜。
晨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曦曦,“别怕,哥哥在呢。”
闻言,曦曦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见她没有排斥自己的靠近,晨晨松了口气。也不端着,陪着她坐在地上,靠着刚粉刷过不久的白墙。
曦曦还是无动于衷,哭得越来越凶。
晨晨用力搂住曦曦肩膀,“告诉哥哥,你是不是还在害怕昨天的事?”
那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他们自出生以来,遇到过的最接近死亡的一次经历。
就连他也心有余悸,更别说是从小娇生惯养,被保护得太过安逸的妹妹了。
那种被别人决定生命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哥哥答应你,一定会用最短的时间,努力做到可以保护我们。”
不会再受他人的摆布,不会再让妈咪面临痛苦的抉择。
不会再让自己成为弱者。
曦曦抽着鼻子抬起头,正好对上晨晨的目光。
那双眸漆黑而深邃,仿佛一处深不见底的洞穴,怎么也无法透过那双眼看到他的心。只能在那无尽的黑暗中,略微领略可怕之处。
这种眼神,并不陌生。
这不正是爹地把她救出来时,看着那个坏老师的眼神吗?
曦曦用肉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发出一声感叹。
“哥哥,你真的好像爹地哦!”
长得像,眼神也像,脾气更像。
被曦曦歪着脑袋打量,还评论他像渣爹!
晨晨简直像受到了巨大的侮辱,一下从地上蹦起来。
只是起来的时候,好像隐约感觉有点阻力……?
“谁要跟那个坏人渣爹像啊!”
与此同时,孙老师和后知后觉跟着跑的卓伟同时进了班。
看到两人的模样,先是一愣。
卓伟眨眨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就差在地上转两圈再打个滚了。
而孙老师的脸,明显抽搐了两下。
随后捂着脸低声哀嚎了一句,“祖宗啊……”
刚刚还在恼羞成怒的晨晨,这时候就算反应再慢,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刚才的阻力……
他立刻看向自己刚才靠的那堵墙。
“……”
刚刚刷好的墙粉,平白缺了一大块。
那他的衣服……
卓伟笑得直不起腰,“一看你俩就没有认真听老师讲,都说了,墙粉没有干,不要进教室,哈哈哈——”
“……”
曦曦愣了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了看晨晨黑t恤后背的一片雪白,又看了看自己刚刚的位置,后面几乎一模一样的秃墙。
终于,忍不住跟着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
姜暖自下午一点,从明佳前辈那里收到资料之后,就开始专心致志的分类整理。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老设计师亡妻的资料。
但或许是国界问题,又或许是年代久远。资料上的信息实在少得可怜。
她又拜托自己手底下的人查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只知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是她本国的一名贵族阶级,从小受到各方面的良好教育。在一次宴会上和老设计师相遇,随后一件钟情。
她思忖片刻,还是决定以贵族纹饰作为基调。
“符合死者的身份”,不知道是否是在暗示这一点。
正想着,就见林夕过来敲了敲门,“老大,下班了,你今天怎么如此热爱工作啊?”
“……我哪天不热爱工作?”
姜暖撇嘴,还是收拾了草图和资料,拎着包下楼。
若是放在往日,她定要在办公室里多待上几个小时。
可惜,今晚有约啊。
还没等走到大门,就听见前面的小姑娘一阵惊呼尖叫。
不会吧?难道傅司言又来了?
她心跳蓦然加快。
没想到,走出一看,却看到了另一幅令她呆滞的画面。
一辆无比张扬的红色的法拉利前,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西服,更加张扬的傻帽。
嘴里嚼着路边一块五一包的口香糖。
这身奇特的装扮,可真是好久不见。
她走上前,接过对方递来的一大束玫瑰,拉开车门,“好久没见你穿过这么张扬的款式了。”
四年了。
四年里,他压制着自己的本性,让自己褪去那身地痞流氓的顽劣气。改穿稳重的灰黑色藏青色西服,说话还记得把脏字吞回去。
终其目的,只为了让自己更像另外一个人。
可姜暖总觉着,这四年里,只有今天,席遇才是她当初认识的那个席遇。
那个打着台球泡着妹,谈笑风生之间,掌握z市命脉的席遇。
她情愿相信,这四年来,那个卑微、退让的是另外一个人。
“因为,你说过不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