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几乎快要忘记公司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她盯着这个徘徊在自己遗忘边缘的名字，许久，才回过神来。
    沈云给她发消息，恐怕不是和公司有关的事，不然在刚才的会议上就可以直接提出来。
    姜暖重新坐在电脑面前，去看沈云的信息。
    “苏菲想见你一面。”
    姜暖的手下意识攥紧。
    苏菲，这个名字几乎已经要在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为什么还要再掀起浪花。
    姜暖拿起杯子，将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
    牛奶是温热的，她猛然从刚刚颓废不安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是啊，她现在还有傅司言，她怕什么呢？
    “好，时间，地点。”
    她看着输入框里的内容，狠狠敲下回车键。
    要怕，也是他们该怕她。
    姜暖走出房间，第一时间直奔客厅。
    傅司言正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电脑屏幕，分析今天fj股票的趋势。
    “傅司言……”
    姜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脆弱。
    她本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得足够久了，哪怕再想起，也可以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可就在她想要张口提起的时候，刚刚唤出一个名字，鼻尖就已经开始泛酸了。
    察觉到姜暖情绪的不对劲，傅司言赶紧站起身，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出什么事了？嗯？”
    姜暖往他怀里蹭了蹭，良久，才收拾好了心态，“苏菲要见我，我已经答应了。”
    听她这么说，傅司言有些惊讶地挑挑眉。
    苏菲那条线，他一直没有查通，现在当事人主动要求见面，或许能给他带来新的线索。
    但同时他也明白，这需要姜暖克服她的心理障碍。
    苏菲对于姜暖来说，意味着失去。
    那一次绑架，差一点，她就要失去她的孩子们了。
    “这个消息是谁给你的？”
    出乎姜暖的意料，傅司言问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沈云。”
    傅司言从她口袋里摸出她的手机，“给他打个电话。”
    姜暖还是大脑一片空白，不明白傅司言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傅司言解释，“见面可以，总得有点准备。”
    电话刚一接通，傅司言按下姜暖的手，示意她别出声，随即自己开口，“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沈云听到傅司言的声音，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
    毕竟是他的老东家，对傅司言还是有一定认知的。
    他理了理思绪，回答道：“上次开庭的时候，庄新城在法院见过我，知道我是你们手下的人。”
    “今天早上，他突然联系我，说是苏菲想要和姜总见一面，希望我能牵个线。”
    沈云语言流畅，逻辑清晰，并没有可疑之处。
    “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傅司言继续发问。
    “苏菲这段时间精神一直不太正常，总是疯疯癫癫的，庄新城曾经请来一位心理医生，被她赶了出去。”
    他顿了顿，“对了，庄新城告诉我，假使姜总不肯答应，就说……绑架案另有幕后主使。”
    姜暖睁圆了眼睛。
    她的确想过，以苏菲的能力，根本无法自己完成这么复杂的案子——谁给她的钱去整容？谁举荐她到幼儿园任教？
    但，也只局限于猜测，未敢深思。
    傅司言挂断电话，姜暖下意识去看他的表情。
    在那张一贯冰冷的脸上，姜暖并没有看出一丝一毫的惊讶。
    她不由得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傅司言早猜到她会这样问，揉了把姜暖的脑袋，“说不上，只是一直在调查，但始终没得到结果。现在她愿意自己说出来，也是件好事。”
    姜暖心中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在她看来，她对傅司言几乎毫无保留。
    然而傅司言好像总是知道一些她并不清楚的事，这些事，除非她自己去发现，否则他好像准备永远藏在心里。
    当初两个孩子遭到绑架，傅司言分明对苏菲早有怀疑，一早就让人去调查相应的资料，在真相大白之前，却不曾向她透露半个字。
    假使傅司言提前说一句“苏菲有问题”，或许她就可以早早用手段把苏菲调离幼儿园，两个孩子也不会身处险境。
    “暖暖？”傅司言见她走神，轻轻出声提醒。
    姜暖的思绪被扯回来，勉强一笑，“嗯，一会儿，你陪我一起去吧。”
    傅司言隐隐察觉到姜暖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但她不肯说，他自然也没法问出口。
    最终约在了一家偏僻安静的咖啡馆。
    姜暖到达的时候，沈云已经在雅间里等待多时了。
    “他们待会儿才到，先等等吧。”
    姜暖点头，坐下。
    有服务生进来点单，姜暖心不在焉地随口报了两样，倒是沈云，记着苏菲是孕妇，还特意替她要了一杯柠檬水。
    “趁着他们还没来，姜总，可否过目一下这份文件？”沈云面无表情地开口，从随身带着的厚重的公文包里翻出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递过去。
    姜暖有些愣。
    看文件什么时候看不好，非得赶着现在？
    傅司言却突然出声，“看看吧，权当打发时间。”
    沈云的做法，姜暖兴许还看不明白，但傅司言可是一清二楚。
    现在姜暖的精神太紧绷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戒备状态，这种状态会在无形之中影响她的判断。
    现在沈云让她看文件，就是从她熟悉的事入手，让她从刚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不管沈云是不是别有用心，这个举动对姜暖有利无弊，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个数字让财务部核实过了吗？”姜暖指了指文件上报销的数额。
    “这个数字就是财务部报上来的。”沈云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镜框，“老板，麻烦认真一点。”
    姜暖揉了揉眉心。
    她的心思还是放在苏菲的事情上，怎么可能专注下来看文件？
    好在，姜暖有着良好的职业素养，面对一份重要的文件，她不可能随随便便糊弄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飞快地扫视着上面的内容。
    “可以，但是下次记得开发票。”姜暖翻到了文件的最后一页，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回公司之后，记得找林夕盖公章。”
    由于姜暖经常不在公司，所以大部分事情都是交给林夕来处理的，连公司的公章也放在她那儿。
    “好。”沈云收起了文件，正巧庄新城走了过来。
    两人简短地打了个招呼，庄新城拉着身后的苏菲，在姜暖两人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