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赞同地点了点头，“现在向繁星害怕被我得知此事是她主谋，又有人威胁她，最聪明的方法是什么？”
    “主动和你撕破脸，再利用她孕妇的身份，保全自己。”
    席遇说完，也就彻底明白了。
    没错，这件事确实是向繁星在背后策划，但根本拿不出像样的证据来。
    姜暖现在就是在逼向繁星，逼她主动站到自己面前，说出“没错，就是我主使了这件事”之类的话，录音作为证据。
    假使向繁星的孩子没了，那么，这一份录音就足够让她在牢里待上几年。
    再加上指使苏菲杀人的事，数罪并罚，这辈子也别想出来。
    想通这一切后，席遇也不由得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姜暖这一盘棋，实在是太细致了。
    和傅司言不同，傅司言习惯于利用每一处漏洞，狠狠地打击对手。
    而姜暖，则是深切地揣摩人性过后，做出最准确的猜测。经过漫长的铺垫，最后一击致命。
    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姜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z市见面时，姜暖拿瓶子做简易燃烧弹，把他整栋楼都差点炸了的样子。
    那个愚蠢鲁莽却又无比勇敢的姜暖，终究在一次又一次地摔倒后，学会把自己隐藏在暗处，默默布局。
    如果能回到过去，回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席遇相信，他一定会想尽办法，保护好那个傻姑娘，让她永远不需要为了在这个社会上生存而改变自己。
    可惜没有如果。
    在漫长的岁月当中，他早就成了残忍社会的“帮凶”之一。
    姜暖合上笔记本，伸了个懒腰，“走吧，席总，一起下楼买杯咖啡。”
    席遇回过神，看着她慵懒而随性的样子，忍不住牵起嘴角。
    总有一些东西，是无法随着时间改变的。
    比如，他爱她。
    ……
    研究所的善后工作，很快便完成得差不多，这还是要归功于傅司言连续一周忙得团团转。
    牧原和一些其他的医生，一来就占据了研究所。其他的研究员都被给予了一笔钱解散，只有陈谦留下来，还在参与研究。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向繁星被折磨得几近崩溃，连续发了好几篇长篇大论。在其中，直接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没有丝毫躲闪和掩饰。
    这倒是省了姜暖的事了。
    毕竟如果不是必要，她一点也不想和向繁星面对面。
    现在向繁星还怀着孕，她做不出出手伤害一个无辜孩子的事。只能是等她安全生产之后，再依法治她的罪。
    没错，到了这一步，姜暖仍然不愿意私下动手解决了向繁星。
    工厂在姜暖的大力扶持下，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不仅正常运转，给自家设计公司生产珠宝。甚至，还接到了来自其他设计公司的订单。
    这一切，都比姜暖想象中要更加顺利。
    在忙碌而波澜不惊的生活中，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
    “想什么呢？”
    暖风总裁办公室的门被人随便踹开，便瞧见吊儿郎当的席氏总裁踱着步，十分悠闲地走进来，往沙发上一坐，一点也不见外。
    姜暖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了。
    这恐怕已经是这个月第二十次跑到她这里来了。
    为什么她记得这么清楚？因为这个月总共就过了二十天。
    “你把我办公室当游乐场啊？”姜暖从抽屉里抓起一个什么东西，就朝着席遇扔过去。
    席遇随意伸手一接，正是一小包五香瓜子。
    “游乐场可比你办公室伙食好多了。”席遇撇嘴，“二十天了，天天让我吃瓜子，把我当仓鼠喂？”
    “不乐意待出门左转呗。”
    得，姜暖总能让他无话可说。
    “行，到时候你让谢阳给我回个电话。”姜暖侧身，和顾源交待一句工作，便看着顾源往外走。
    这话说完不足一分钟，姜暖桌面上的手机铃就开始响。
    “好家伙，光速啊！”席遇“啧啧”两声。
    他现在每天的主要娱乐活动，就是赖在姜暖这儿，对她的工作评头论足指手画脚，然后再欣赏姜暖气得跳脚的样子，最后被她用抱枕揍两下。
    要是没这个程序，估计会丧失整整一天的乐趣。
    姜暖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接起电话，理了理思绪，“工厂新到的那批材料……”
    “暖暖，是我。”
    姜暖愣住。
    电话那头传来傅司言的声音。
    这段时间，m国那边盘子不稳，楚离在那边常驻不说，一个月里，傅司言飞了四次m国。
    要不看着傅司言忙得焦头烂额，席遇哪敢这么嚣张地“登堂入室”。
    按理来说，这个点，他应该才刚刚落地，还没回公司，就给自己打来了电话。
    姜暖想到这一点，心一软，“嗯嗯”两声，又叮嘱他，“车上别看手机，回公司先睡一觉，倒好时差再忙工作。”
    听到姜暖这快腻死人的温柔语气，席遇顿时满脸嫌弃。
    打电话来的是谁，昭然若揭。
    谁料，那边的傅司言竟然久久没有回话。
    姜暖心下奇怪，难道是累傻了睡着了？
    “傅司言？”
    又耐心等了好久，才听傅司言声音轻颤，“暖暖，刚刚牧原给我来电话。曦曦的药……研制出来了！”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就是或普通或特殊的一天。然而对于整个医学界，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刻。
    发布会上，牧原一身简单的西装，面对镜头，脸上露着得体的微笑。
    “目前，我们已经拿到生产批号的许可，将在下个月初对新药进行发售，并用于临床诊疗。”
    “……”
    向繁星尖叫一声，狠狠抓起遥控器砸向电视机，电视机屏幕上顿时出现一条色斑。
    然而，新闻频道还在实时播放着发布会现场情况。
    怎么可以！
    她费尽心思，最终还是没能阻止药物研发！
    凭什么？
    她失去了一切！凭什么姜暖还能心安理得的坐在办公室里，拥有她做梦都无法得到的一切！
    她本来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啊！
    向繁星眼中露出一抹凶光，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
    当然，无论什么，都无法打断姜暖此刻的激动雀跃。
    办公室里，姜暖瘫在椅子上，任凭眼泪从脸颊上一滴接着一滴地滑落。
    她几乎喘不上气来，一句话都说不出。
    整整四年的担惊受怕，终于结束了。
    她的曦曦有救了！
    席遇能体会到她此刻的心情，坐在一边支着下巴，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或许这就是一切最好的结果。
    他想着，嘴角牵起一个释然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