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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此话一出,除了祁昶之外的所有修士,都露出了惊恐而绝望的神情,仿佛被唤醒了最黑暗而恐惧的记忆。
    有人颤声问:“魔主?他不是……被符道子封印了吗?”
    时至如今,他们当中仍有绝大多数的人不敢直呼魔主名讳,道行越深的魔头,连真名都会成为一种魔煞,具有引人不断堕落的魔魅之力,稍有不慎便会种下心魔,难以拔除。
    他们倒是格外佩服萧明楼敢直接喊出魔主的名字,且他仍能保持一颗通透的心,这是许多人都难以企及的。
    可他们也称不上羡慕,萧明楼敢是敢了,心境的确比他们超出好几个境界,心若磐石,坚不可摧。可那又如何?还不是中了魔主的诡计。
    即便萧明楼能保持本心不变,也奈何不了身边的其他人,中了魔主邪煞之人连自己经历过什么都不会记得,哪怕是手持刀刃往萧明楼的身上扎,他们恐怕都觉得是天经地义。
    就好比之前的池天华。
    眼下众人反而更加同情萧明楼了,啧啧啧,千古奇冤哪!
    东川月当即便道:“待到离开此地,我会召集修真界各大门派,将真相公布于众,还你公道的。”
    此话一出,有不少人都跟着响应:“若是需要有人作证,老夫亦不惧出席!”
    “算我一个!”
    “不错,吾亦不能容许魔道猖獗,迫害修界人才……”
    魔主的手段对付低阶修士尚且可以,但这招对于高阶修士并不起作用,众人纷纷表态,只要出去之后,若萧明楼有需要他们的地方,尽管来找,他们绝不推辞。
    萧明楼一一谢过众人,这才回答那名修士最开始的疑问:“魔主的确是被封印了,而且我可以向大家保证,他绝不会有恢复鼎盛之力的那一天。只不过此魔异常狡猾,他在被师尊封印之前,已在修真界内部下了后路,其中残魂就是他的后路之一……如今看来,这个秘境恐怕也是了。”
    血枭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萧明楼已能从血枭弥留之际的只言片语判断出,这位魔子应当是很想超越他,才会受到引诱,自以为是利用了魔主遗留的布置来设计坑杀修士,殊不知,他是为魔主做了嫁衣。
    一来借着连环大阵唤醒了虚弱的残魂,二来趁着狩猎人族所吞噬的生灵迅速恢复实力。
    萧明楼之前就觉得奇怪了,按理来说,血枭从大阵处获得的反馈不应当只有这么点,哪怕他维持大阵时需要消耗不少魔元,可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被祁昶一个玄脉期吊着打吧?
    原来如此!
    一切都推到魔主的头上去,那就说得通了。
    萧明楼的一番话,让不少修士心中的忐忑惶恐减轻了不少,只要魔主不会成为曾经那个差点将修真界屠尽的魔主就好,如今他们要面对的,只是一缕残魂而已!
    “切记,发现魔主踪迹后,决不可贸然追击,及时通知我即可。”萧明楼肃容道,“即便是残魂,他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一名修士苦笑道:“那是自然,我们怎敢不自量力与他硬拼?一缕残魂就差点要将人族修士一网打尽了,连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事我们都无力回天,那些低阶修士……唉!”
    也不知道那些低阶修士出去后,会怎样对外宣称秘境里所发生的事,又会给萧明楼带去多少的隐患。
    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只有等到出去以后,各自管好各自的弟子罢了。
    最难过的恐怕还是萧明楼。
    说到这,王骏也是一阵的后怕。
    幸亏他当时紧跟着萧明楼,没有被黑雾影响,也没有忘记与萧明楼、祁昶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否则他也会成为仇视萧明楼的一员。
    脑子变得不好使也就算了,要是连心心念念的小鱼干都忘了,那可真是罪大恶极!
    “少东家,我……”王骏感慨不已地看向萧明楼,正要说点煽情的话出来,就见萧明楼已经越过了他,直接奔着祁昶去了。
    “你方才受伤了没?”萧明楼关切地在祁昶身上摸来摸去,口说无凭,他就怕祁昶隐瞒伤势,所以总得自己捏捏碰碰,确定是真的没有伤口才行。
    祁昶老实站着任由他摸,发现旁人看过来的眼神后,眼里透着警告的意味:“还聚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在给魔主争取时间,好布置更多的陷阱吗?”
    虽然他只是一个玄脉期,口气还不大友善,可众人看他的眼神已然与之前大有不同。且不说这可是萧封在意的人,单就他方才与血枭的一战,最后那穿胸一剑,很多人都自觉难以破招,是个人才,也是个狠人!
    所以能不惹还是不去惹,众人马上收回目光,跟着东川月几人先行离开了大殿,往他们商定好的方向各自追了出去。
    大殿上一时变得相当安静,只有萧明楼自己的声音:“……是没有受伤,不过你这身衣袍也破了好几处,得重新换一套。还有你的剑,也得想办法重新搞一把回来,待会儿我们不忙着走,先去这大殿后面看看龙王有没有留下什么宝库,我看黑渊不见得会对龙的宝藏感兴趣,说不定所有东西还原封不动呢……”
    祁昶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声音,神情逐渐变得柔软起来。
    他伸手拂去垂落在青年颊边的一缕发丝,低头看着萧明楼认真专注的脸:“不要难过,你还有我。”
    萧明楼愣了下,微抬起头,从祁昶眼中看到了难以撼动的坚定。
    他很快意识到对方指的是什么,摇头笑道:“都过去多久的事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十几年,对于修真者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祁昶道。
    萧明楼歪了歪头,好笑道:“怎么,你还想让我一直惦记着那些不好的事情啊?”
    祁昶有些语塞:“……不是。”
    他只是担心,眼前这个人,嘴上说不在乎,心里还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有时祁昶觉得他很好懂,可有的时候又是真的看不明白。他在雨城的时候就问过萧明楼他是不是萧封,可萧明楼只说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虽说那会儿他们才刚认识,萧明楼对他还没有熟悉到能对他知无不言的程度,可祁昶不知为何总觉得,只要萧明楼想让他知道,不管那是个多大的秘密,他都会用开玩笑似的语气告诉自己。
    而他不想说的时候,那不是有隐情,就是触及到了萧明楼内心的伤口。
    甚至若不是在萧明楼的身份被池天华说破,祁昶还以为东川月给萧明楼开的药方,只是单纯的调理身体的药方。
    祁昶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把人圈在怀里。
    ——即便你是一团迷雾,至少还能留在你身边,慢慢地了解你。
    “怎么了,突然就叹气。”萧明楼闷在他怀里不解地抬头,映入眼帘的只有一个线条刚毅的下巴和性感的喉结,萧明楼轻咳一声,示意对方放开自己,“还要去后殿呢,抓紧时间。”
    “嗯。”祁昶放开了他,叫上王骏,三人一块绕到了后殿的库房。
    连环阵被勘破之后,龙宫里就再无机关。或许是龙族天性不拘小节,也不擅于阵法,所以三人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阻碍便抵达了龙王的小金库。
    “咔哒哒”的推门声,彰显着这小金库数千年来都没被打开过,门扉由一块巨石整个雕就,重若千钧,高约五丈,比锦鲤客栈一整栋楼还要高。
    和白沙城的城墙差不多高了。
    祁昶自然不会让萧明楼做推门这种粗活,他让萧明楼站远一点,自己双臂肌肉鼓动,蓄力去推,饶是他体格过人,力气不输体修,也推得并不轻松。
    摸约花了一盏茶的时间,大门才被推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不过费这番力气倒是值得的,萧明楼刚一进去,就被满目璀璨的宝光笼罩着,差点被闪瞎了眼:“这都是些什么啊……龙仙也太有钱了吧?!”
    这位仙府秘境的主人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秘库里堆满了金银财宝和法器灵株。不管是修行用的,还是普通的凡物,择选的标准就一个——亮晶晶,金灿灿,闪闪发光的就对了!
    秘库里好几十把飞剑,可惜都是中看不中用,祁昶一把也用不了。
    萧明楼一边叹着气,一边倒是动作一点不慢地把山一样高的天材地宝统统收进储物袋里:“见者有份,回去之后咱们再分赃……咳,分账。”
    眼看着萧明楼把整个秘库都搬空,祁昶和王骏二人眼中却没有任何的不满,前者宠溺地看着萧明楼,将一腔柔情都倾注在对方身上,后者啃着半袋小鱼干,嘴里不断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
    “收完了?”王骏伸着脖子朝里面看了两眼,“少东家,那咱们是不是得出发去乱石林了啊?”
    “不错。”萧明楼道,“是该动身了。”
    三人刚从秘库里出来,就见一人佝偻着身子从阴影中走出来,王骏差点没给他吓一跳:“谁在那?!”
    “……是我,九阳宗昌成子。”
    “昌成子前辈,你还没走啊?”
    昌成子摆摆手,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似乎比几日前更加苍老了:“老朽就留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吧,年纪大了,实是有心而无力。”
    他一日之间得知师侄死讯与掌门师兄身死真相,白发人送黑发人,九阳宗更是遭到重创,损失惨重,以昌成子如今心境,最是易被魔类钻空子的,他很有自知之明,既然帮不上忙,就不去添乱了。
    “对了,方才听闻祁道友还缺一柄趁手的剑,若是不嫌弃,道友可以用老朽的剑。”昌成子自丹田内祭出一柄飞剑,外形古朴无华,上面却有四十八道禁制,剑锋锐利无比。
    比任许的剑差一点,但胜在是无主之剑,昌成子有心赠剑,自然不会拿出自己的本命剑。这把剑虽然不是顶级的,对玄脉期的祁昶来说,却是正好合用。
    祁昶接过剑,客气地对他道声谢,昌成子摇摇头,就抱着自家师兄的元婴离开了。
    王骏感叹道:“这老爷子真不容易。”
    “……”萧明楼没说话,半靠在祁昶身上,任由他抱着自己带上飞剑。
    什么老爷子,徐昌成的年纪可比他还要小。
    不过萧明楼是不会去提醒王骏这点的,因为他是少东家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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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明楼:哼,什么老爷子,我明明还很年轻。
    祁昶:……
    萧明楼:嗯?你不同意?
    祁昶:不是,我是在想,要不要在你脖子上种个明显一点的草莓,这样那些觊觎你的人就都知道你有男人了。这么年轻貌美的媳妇放在外面,我不放心。
    萧明楼:嗯哼,还是阿丑会说话。
    王骏:……请给我一双没看过的眼睛,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