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和杜姨娘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差点儿没直接上前阻止。
还是杜姨娘反应过来,一把摁住林氏,“壶里是酒酿,清婉和萧小姐喝了没事的。”
“给姜清筠的时候我动过机关。”
以姜清筠的本事,是不会发现那道机关的。
林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不像是假话,她猜放下心,“这次事情……”
“表姐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这一次,她不信姜清筠还能逃脱。
*
姜清筠鲜少饮酒,这次为了让姜清婉上钩,她刻意喝了几杯清酒。此时已经有些微醺,顾氏见她有些迷糊,便让辛夷带她回松筠居了。
“其实我都知道的。”
松筠居内,姜清筠吹了一路凉风,又喝过醒酒汤后,整个人便清醒了些许。
此时小院内只她一人,她坐在秋千上,垂眸看向腰间系着的玉佩,呢喃出声。
九曲鸳鸯壶……
沈府宴会上用过一次不成,姜清婉的及笄礼上便想再算计她一道。
只可惜她在松筠居,前厅的好戏推演到哪一步了,她也一概不知。
“啪嗒”一声响起,姜清筠还在推算,便被这一声拉回现实中。
她循声望去,只见地上坠落着一尾纸鸢。
姜清筠下意识抬头望天,没发现什么后便起身去捡起纸鸢。
纸鸢轻盈,形似凤凰,颜色倒也靓丽。
等姜清筠捡起纸鸢抬高之后,才发现上面还坠着一张纸笺。
字迹和落款都是她所熟悉的。
小院后门外。
谢。
第34章 五彩绳 他知她心防太重
小院后门外的巷子里, 基本没有来往路过的人。谢景寻站在姜府后门对面的青墙前,等姜清筠出来。
陈还候在不远处,看看皇帝又低头盯着鞋尖, 一时无言。
方才他还在金銮殿伺候皇帝笔墨,结果没多久他就陪同皇帝又到了姜府, 还是后门。以皇帝的身份,明明只需要一句话, 便能正大光明地进姜府。
他叹气, 想起金銮殿里的奏折以及一群想要面圣的大臣, 还有科举殿试放榜的事情,陈还都替皇帝感觉头疼。
许是谢景寻听到他那一声叹气, 瞥了陈还一眼,“不该说的话不要说漏嘴。在外也不许称皇上。”
陈还一个激灵, 不敢含糊地连忙应是。
谢景寻话音刚落没多久, 就传来“吱呀”一声, 他循声望过去,只见姜清筠打开姜府的后门, 小心探出身子来,看着巷子中没人后, 她才松一口气,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辛夷则留在府内门后放风,好随时通风报信。
“你的纸鸢。”姜清筠径直走到谢景寻面前, 伸手将纸鸢递过去。
纸鸢上长长的凤尾垂落着, 偏生几分颓败的美感。姜清筠想了想又开口,“下次你放纸鸢,记得换个样式。”
“凤凰不是随便可以用的。”
虽然南楚现在还未立后,后宫中位分最高的便是贵妃。但凤凰纸鸢, 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恐怕会引来祸端。
“这纸鸢原本就是送给你的。”谢景寻负手而立,没有去接纸鸢,“今日端午,你没能去看龙船,有尾纸鸢陪你也是好的。
至于凤凰,谢景寻想着小姑娘方才的话,眼眸中笑意更深,化开了一半温柔,“凤凰无碍。我祖上是皇商,多少和皇家有些交集。”
“想来皇帝不会因为这个降罪于我。”
皇商啊,难怪能买下宴珍楼和春红阁。
姜清筠低低“哦”了一声,刚要收回纸鸢时,男人就握住了她的手。姜清筠一惊,下意识抬眼望过去,眼神如同受惊的小动物。
而原本站在不远处的陈还,早已经退下,躲到了巷子的转弯处。
*
姜府宴席上。
姜清筠离开后,萧婷冉和姜清婉便试探着尝了几口酒,感觉酒味香醇后,两个人便多贪了几杯。
酒壶小巧精致,里面的酒本就没盛满,姜清筠喝过几杯后,剩余的便都被姜清婉和萧婷冉饮尽了。
“清婉,我怎么感觉有些头晕?是我喝多了吗?”杯中酒尽,萧婷冉放下酒盏扶额,一种昏沉感袭来,让她有些神情恍惚。
“应该不会吧。要不让人扶你去厢房休息一会儿?”姜清婉酒喝得不多,还比较清醒,闻言抬手唤婢女过来,随时准备搀扶着萧婷冉去厢房休息。
萧婷冉摇摇晃晃起身,靠着自己大丫鬟扶着才勉勉强强站稳,强撑着清醒,“那我先下去休息。若是一会儿派人过来,你替我说一声。”
姜清婉听到萧婷冉提到她哥哥,心跳蓦然加快,按捺住欣喜地说道:“好,你安心去休息吧。一会儿我让春杏送一碗醒酒汤过去。”
萧婷冉点头,被婢女搀扶着离席。
林氏身边的春杏从外进来,迎面刚好遇见离席的萧婷冉,她眼珠一转,对着姜府那位丫鬟吩咐着:“西楼还有空厢房,你带着萧小姐过去休息。”
“之后莫要让其他人去打扰小姐休息。”
那丫鬟是在姜清婉身边伺候的,自然是认识春杏,对她的话深信不疑,陪同萧婷冉的丫鬟一起扶着她去了西楼的厢房。
春杏确认过她们去的方向是西楼后,才转身继续往会宴厅里走。
午膳过后,桌面上的菜肴早已经被撤下,换成了各式糕点和水果。
林氏和杜姨娘正在和其他几位夫人交谈,从科举殿试再聊到胭脂珠宝,气氛倒是和睦。
“大小姐也及笄了,二夫人有考虑过大小姐的婚事吗?”兵部侍郎的夫人问道。
林氏抿了一口茶,半真半假地回道:“还没寻到合适的人家,老夫人对清婉的婚事也上着心。”
从姜清婉及笄前,就已经有人上门试探着她的婚事;而如今姜清婉已经及笄,以后托着媒婆上门问的人怕更不在少数。
只不过,林氏想着前几日老夫人字里行间透露给她的消息,对姜清婉的婚事更加胸有成竹。
那夫人敷衍回了一句,之后便没再提这件事。
“夫人,表少爷去西楼休息了。”春杏附在林氏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松筠居里,二小姐也过去了。”
林氏和杜姨娘对视一眼后,朝春杏摆摆手,“你先下去,注意着那边的情况,不许再出岔子了。”
春杏应是,离开会宴厅时,转身又回望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
小院后门处。
姜清筠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的思绪又陷入了模糊当中,她垂眸,看向认真为她系着五彩绳的谢寻。
明明他们之间相识不过两个月,见面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她却莫名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无微不至的关心。
但她又能察觉到,他的关心和姜清时对她的关心,是有着明显不同的。
“好了。”
谢景寻出声的那一刻,姜清筠就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方才男人抓住她的手,靠近时,她还以为他是要图谋不轨,原来只是为了一股绳子。
她一垂眸,便能看见她腕间系着一股五彩绳,做工虽然有些粗糙,但她都记不得自己多久都没佩戴过五彩绳了。
“过几日让辛夷替你剪断扔高,保这一年的顺心。”谢景寻离姜清筠不过两步之距,一低头便能清楚地看到小姑娘轻颤的眼睫。
以及鬓边微微凌乱的青丝。
他近乎本能地抬手,想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刚一动作便停了下来,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谢景寻又收回手,当做无事发生。
上次在宴珍楼,他便察觉到姜清筠似乎在无意间都会对人表现出些许的警惕和排斥。如果贸然靠近,只会让她更加排斥。
“今日端午,下次等你及笄我再过来见你。”谢景寻往后退了一步,又从腰间拿出两个小瓷瓶放到她手心里。
姜清筠的手掌小,白皙又娇嫩,触感也很好。只不过他没敢多放肆,停留一瞬后很快收回手,“这是醒酒的药,还有一颗能解百毒的药丸。”
“要有人过来了,你先回府。鸽子会来找你,有事托信给我便好。”
姜清筠话还未说出口,她身后便传来辛夷小声提醒的声音,“小姐,要回去了。好像有人过来了。”
看着他清朗眉目,姜清筠欲言又止,身后辛夷又催得焦急。她犹豫着,“那我先回府了,日后再见。”
谢景寻眼神沾染着笑意,见她回府后才沉声唤着陈还。
陈还笔直地站在拐角处,听到谢景寻的声音他一下清醒,连忙赶了过去。乍一眼看到皇帝嘴角含笑,他还愣怔了一下。
下一瞬谢景寻便恢复到往常的模样,陈还松口气,心下习惯了许多。
“宴珍楼那边,再吩咐多做几样糕点。”
“就只今日。”
陈还悄悄抬眼看了谢景寻一眼便很快收回视线,知道这些糕点是要送到姜二小姐那边的,他也不敢耽搁,“奴才这就让人去。”
*
姜府的后花园里。
“庭言哥哥。”
萧庭言刚和朋友闲聊完,一个人坐在凉亭中时,没多久便听到一道娇滴滴的声音,熟悉又陌生。
他往前看去,只见姜清婉提着裙摆,欣喜地朝他跑过来,模样含羞。
“庭言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凉亭里?”姜清婉借口说自己困倦了,便出了会宴厅,寻了许久才在后花园这里找到萧庭言,自是欣喜。
熟稔落座到萧庭言旁边的位置上,姜清婉端着小女儿家的姿态,放柔了声音问着。
“在等人。”萧庭言再次听到她娇滴滴的声音,有些不习惯地皱眉,“大小姐还是正常说话,不必刻意。”
“萧某还有事,便不陪大小姐赏花了。”说着,萧庭言就起身,抬步要离开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