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就让因为怀孕而在身边照顾着的一位吴姓的公公,跟着父亲回府,届时准备让这位吴公公带着李老太太大张旗鼓的向自己道歉,如此的话,还能勉强让她舒服些。
吴公公虽然是李雪娇这边的管事儿,因着她有孕在身,玉王专门派来照顾于她的。
可李雪娇自己都不清楚,这位公公到底是哪一方势力的人,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无非就是让尽可能多的人知道知道,她李雪娇如今也不是随意什么人都可以搓圆捏扁的,她是有靠山的人了!
肚子里揣着个金蛋蛋,玉王比她还要紧张,所以她的身边不可能要想要给她投毒害命之辈,这点儿她还是比较自信的。
所以,吴公公奉了李雪娇的命,一起跟到了李府,这才是最让李雪娇父亲着急的地方,就怕这位公公万一再在李雪娇耳边嘀咕几句不好的话,即便好事都能变成坏事。
怒火攻心的李老太太气急了,摆出了村妇的那一套,两手叉腰,扯着嗓门儿就叫,“都来听听,都来看看,做孙女儿的要逼死我这老太太。
让我上门给她赔罪,老娘哪来的罪可赔?
我家侍郎以前就老说,士可杀不可辱,这般羞辱于我这个老太太,我也不活了……”
这老太太又是打滚又是撒泼,把泼妇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精神发挥了个淋漓尽致,闹腾的府里大大小小的主子下人都知道了,李雪娇想要让吴公公押着亲祖母去给她做面子,虽然没人敢当面说什么,可心里都极不舒服。
毕竟,这老太太虽然平时招人讨厌了些,可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兴许她不是个好人可也不是什么恶人,对李侍郎那是绝对的真心,对待家里人,也顶多嘴臭了点儿。
在大是大非面前,这都不算什么。
吴公公虽然是个太监,平时相接触的都是些有身份有教养的妇人,哪里见过李老太太这种泼妇?
想他这也是进退两难,老太太是正得宠的这位县主的亲祖母,好歹人家是一家人,而且,这老太太还有官阶在身,他也不敢放肆,可就这么让他走了,又不甘心,左右一想,放几句狠话,吓唬她一下给自己找个台阶吧。
于是,吴公公尖着公鸭嗓子说道,“你这老妇别撒泼,虽然你是我们家娘娘的祖母,可自古便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回头禀了我家娘娘,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吴公公撂了一通狠话之后,就兀自回去复命了,当时把李雪娇气得火冒三丈,直接摔碎了一套价值不菲的茶具,气呼呼地说道,“吴公公你就应该让人把她绑了前来,本县主还就不信了,十八样刑具面前,她还能不服个软?”
吴公公没说话,站在一侧垂着眼皮,其实心里在说,且不说是你亲生的祖母,就是随便一个三品诰命夫人,那也不是你想要捉来便能捉来的,你自己拎不清没关系,咱家可不能妄送了性命。
李雪娇气的当天晚上,连晚膳都没用,天还不黑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边生气一边想着要惩治李老太太,替自己出口恶气的办法。
因为折腾了一个晚上,天色将亮的时候,李雪娇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第二天天将正午的时候,她才百无聊赖的起床。
唤了伺候着她的下人,一面梳洗收拾,一边让人传了膳食,慢条斯理的用膳的时候,就感觉这些服侍她的下人,眼神都有点儿不对。
在侍女第三次偷看她之时,李雪娇啪了一声将手上的筷子扔在桌子上,“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只是这么一声,一屋子的下人全到跪地磕头,“县主饶命,县主饶命……”
李雪娇原就不是个好脾气的,怀孕后,有玉王护着,这脾气是越发的大了,看他们今天一个个鬼鬼祟祟的,却又压不出个屁来,这心头的火气就更是大了。
站起身来,正想着大发雷霆,忽然就听得外边传来叩拜之声,却原来是玉王妃前来了。
李雪娇一愣,她不喜向人磕头,尤其不想以贱妾的身份向高高在上的玉王妃行卑微的叩拜之礼。
母凭子贵,因为身怀有孕,所以连带着这身子骨也就娇弱起来,是故,在玉王面前撒了半天的娇,诉说自己怀孕时的各种不好。
玉王其实是最讲究礼数的,尤其是即将登上那个位子,以后的礼数都是教导给别人的,最不喜的就是不讲规矩,可李雪娇于己有功。
现在连个身份高点的妃位都没办法落实,尤其是如今还有孕在身,心里便感觉有点愧疚,于是便允了她不必日日向玉王妃请安。
如今玉王妃亲自前来,所为何事儿?
玉王妃带着一群丫环嬷嬷进至屋来,带着上位者的威势,漫不经心地斜了李雪娇一眼。
李雪娇即便再不情愿,也得乖巧的跪地磕头,“臣妾见过太子妃殿下,殿下万安!”
玉王妃这才略略满意的扬了扬下巴,自顾自地坐在上位之后,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起吧!”
李雪娇这才被身边的侍女扶起,站在一旁,头也不敢抬,心里却暗自咬牙,等自己生下龙子之后,把你们这些妖艳贱货,统统踩在脚下。
“昨个儿听说你父亲前来?”
李雪娇心里咯噔一下子,随即却也了然,这偌大的府坻都是玉王妃在打理,她若想知道什么,想必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忍着心底的不快俯身施礼,“确有此事。”
“嗯,据吴公公说,是让你家祖母为当初的事情向你道歉?”
李雪娇心底发冷,额头汗都快要下来了,活了好几十年,她又不傻,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玉妃是闲得无事,前来关心她和她的家人的。
头低的越发低了,“道歉说不上,是有些误会应该当面说个清楚。”
“呵呵,”玉王妃冷笑,“李县主,你好大的胆子啊。”
李雪娇两腿一软,扑嗵一声又跪了,就知道这老女人前来没好事,这是又抓着什么厉害把柄了?
“雪娇愚钝,若有得罪,太子妃责罚。”
太子妃阴恻恻的盯了她数息时间,却一直不曾让她起身,这种折磨让李雪娇只感觉每个毛孔似乎都在被凌迟,可也想不明白,这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家事,她一个做正妃的是不是也太闲了点。
玉王妃没再说话,她身边的嬷嬷清咳一声,“李县主可能还不知道,昨天你让吴公公前去李府逼迫,李老夫人不堪受你这个孙女儿之辱,已经服毒自尽了。”
李雪娇只感觉脑子轰的一声雷响,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她倒不是对那个祖母有啥真情实感,委实,这死的太不是时候了,而且还让玉王妃提前得知了。
在这个孝字压顶的时代,一个逼死祖母的名声,比通,奸被捉更让人不耻,她这名声,以后也别想拾起来了。
不要说名声了,浸猪笼都是够格的了。
“本宫已经向太子殿下请过罪了,可怎么说的呢。
唉,都是本宫治理不严,方才出了此等让人诟病太子的事端。
本宫已经请人替李老夫人做道场,并且还写了罪己书,请求太子殿下治本宫之罪。”
玉王妃说了这么多,唯一的意思就是,她和玉王都受她这个妾氏的牵累,不得不向世人谢罪。
你一个只是因为怀了肚子,恃宠而娇的贱货哪来的勇气呢?
可已经被震惊的李雪娇,哪里还听得进去?
嘴里喃喃自语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以她对李老太太的了解,那老太婆惜命的很,平时稍有不适就叫得惊天动地的,然后就使唤府里的一堆人在床前给她侍疾。
而且因为以前在乡下的时候,家里条件太差,家里唯一的男人又要读书,她一个人辛辛苦苦的白天种地,晚上纺纱,青黄不接的时候,偷邻居个鸡蛋或顺别人把菜,来给自己男人改善一下生活。
被逮住的时候,人家难听的话更是粗糙,她也得受着,一年中,不能说天天被骂,反正也没啥好名声,这样心理素质超常强悍的女人,怎么可能因为几句话就寻死呢?
李雪娇突然就跳了起来,“假的,假的,祖母肯定是被人谋害的,我要去看看……”
“哼。”玉王妃看都没看她一眼,一甩袖子带着人走了。
只留下一个嬷嬷,阴恻恻一笑,“李县主,王爷有令,以后县主就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待着养胎吧!”
李雪娇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是被人算计了,因为身边没有可靠的人,可她又根本就没办法替自己申辩,更没办法让别人相信自己是无辜的。
再者说了,如果她所猜不错的话,现在满大街都在议论着,她李雪娇逼死了自己亲生祖母的事情,以她对玉王的了解,若不是因为有孕在身,直接把她推出去以平民愤的可能都是有的……
这事儿吧莫说是羞辱了,即便是杀了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要后续工作处理的够干净,做了也就做了。
事情闹开了那就是截然不同的后果了,那毕竟是李雪娇这个壳子的嫡亲的祖母,一个大不孝的罪名砸得你头晕目眩,事情暴露后,怕是连尚未坐稳椅了的玉王都接不得。
若非一个孝字,文宣帝早就被玉王咔嚓了,还能等到现在?
到底是有所顾忌,又感觉文宣帝如今是一只被拨了牙齿的老虎,已经对自己构不成任何的危害,所以才迟迟没有下手。
当然,这其中,大方道长一直宣扬的文宣帝气运未尽,若冒冒然弑父,会给他带来反噬的言论,也让玉王心里发麻。
李雪娇其人就算是再嚣张,也晓得杀祖母是所有罪责中仅次于谋反罪的。
不要说是逼死李老太太了,就是逼着她道歉这种事情,都是要不得的,在玉王未登基前,李雪娇现在也只是个侍妾的身份,没有除县主之外的其它官阶,根本算不得所谓的君,李家也不是她的臣子。
这种大不孝的行为,不能让人知晓的,所以她其实如果暗地里悄悄的将人给弄死了,年纪大了,死不也挺正常的嘛,只要没有人看见,死也就死了。
可是李雪娇估计是真的正处于孕傻期,她也不想想,在这种危险的关头,她自己刚刚跟在玉王身边,如今得宠,下人们也都对她恭敬,那也只是面上的事情,终究没有一个是她的心腹。
这种不把李府当成自己的倚仗,反而还要树成敌对势利的破事,做了就是授人以把柄。
玉王府里女人一群一群的,一个个对她虽是笑脸相迎,却没一个真心的,所以她逼死李老太太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不只玉王知道了,连皇城里的酒馆茶肆也都在大谈特谈此事。
这件事让正想四处收买人心增加自己气运的玉王,摔了好几个杯子,暗骂李雪娇蠢不可及,也恨极了府里那几个闲得蛋疼的女人们,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一个个争风吃醋的,就不能消停一阵子吗?
这事儿传出之后,不只谢府,连叶府和石府,以及多少与李雪娇有点矛盾的人家,都要么闭府不出,要么直接搬走了,一时间气得玉王又要对李雪娇大骂特骂,再也不敢让她胡闹了。
所以这一切,又气得玉王心凉,更是恨上了李雪娇的不识时务,索性连当面骂她一通的心情都无有了,只是把此事交给了自己的王妃。
让谢斯礼观赏演武场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可韶华现在没那个心情,想了想,大过年的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谁让他那一声声的姐夫叫得他心甜呢?
一拍脑门,神秘兮兮地说道,“大过年的,姐夫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腿,今儿个有个玩艺送你回家慢慢玩。”
谢斯礼两眼放光,他就是因为无聊,所以才总想着往外窜的,如今听了这话,自是欣喜万分。
韶华扬了扬下巴,对门口的下人道,“去把惠茹带过来见客。”
谢府一直以文人自诩,府中男子多有姬妾,把惠茹处理给谢斯礼,韶华感觉挺好。
虽然早上得了三少爷的许可,可却没有下一步的劝作,惠茹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在去见韶华的路上,还不住的问前边带路的侍女,“我这妆容没啥不妥的吧?”
侍女年纪不大,外边又太冷,一门心思想的是快点回厅里听差,毕竟,厅里暖啊,哪怕是站着也不会冻得手脚发疼。
是故,就极不耐心的跺着脚,“姑娘你快点儿吧,去得晚了少爷生气,我们做下人的哪个担待得起?”
惠茹原本是韶华奶娘的女儿,虽然也是下人,但奶娘以前做内宅的管家,虽然当时内宅也没啥人,但好歹也是管事的,连带着惠茹的身份就排在了这些丫头们上边了,她一直也来感觉自己与她们不同。
比如现在,可不就是得了世子夫人的青眼,连三少爷都说了个好字,哪怕一时不能抬为姨娘,那也是个有前途的通房,前景不可限量,岂能与这帮小丫头一样的身份。
于是就自带高傲地说道,“你个小贱蹄子,给我客气点儿,姑娘我现在可是三少爷的女人了。”
小丫头虽然年龄小,可心思却不普通。
她从来就知道,这韶府无妾室,自从老候爷在边城纳过一个妾之后,后边的两代人,都没有人再纳过妾了。
纳妾这种事,于文人来说是红袖添香的风流潇洒。
于武将来说,宣淫伤身,且于家宅不宁,所以韶家的男人倒不真的思想有多先前,而是从养生角度考虑事情的。
何况,能够在会客厅伺候的,都是有体面的下人,同样感觉自己有些体面的小丫头,也颇有点心气高。
对于惠茹的自以为是,就颇不大在意,皱着眉头说,“那你还是等自己成了三少爷的女人再说吧!”
惠茹一听这话就怒了,什么叫等我成了三少爷的女人再说啊?大过年的,这是怎么说话的,自己现在不就是三少爷的女人了嘛。